“出车祸啦!”
血,父亲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血,好大一滩血。
女孩吓傻了一般,看着看着,忽然,直挺挺地倒在地!
风车在血泊里转个不停,粉红色的蝴蝶结蘸着血,随风摇曳。
……
“这孩子发烧得很厉害。”
“真可怜,亲眼看见父亲被碾死。”
“是啊,这么小的年纪,可怜的孩子……”
“游乐园赔偿了吗?”
“赔有什么用,一条人命呐。”
……
“妈。”
烧了许久的女孩,终于睁开眼,幽幽的瞳仁里失去了焦距,只是茫茫地抓住母亲的胳膊,问道:“爸呢?我都发烧了,爸怎么没来看我啊?”
母亲眼泪忽然涌了出来,知道女孩这是选择性失忆了,咬着嘴唇道:“丽丽,你爸去了很远的地方,等你长大了,他就回来了。“
“真的吗?”女孩质疑道。
“真的。”母亲一把搂着女孩,呜咽作声。
……
“妈。”
长大了的女孩站在弥留之际的母亲床前,问道:“我爸怎么死的?我想不起来了,你能告诉我吗?”
母亲枯黄的脸忽然失去了血色,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
“妈。”女孩摇了摇母亲的手。
“你爸出车祸死的。”母亲用尽力气道:“你不是早知道了吗?”
女孩脸上现出极度失望之色道:“我知道了。”
母亲笑了笑,闭上了眼。
……
“大夫,我到底什么心理病?”咨询室里,女孩抱着胸,抬头问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
男子扶了扶眼镜道:“姑娘,不是我说,你很可能受过父亲的侵犯,然后弑父,不过你当时年纪太小,所以不记得了……”
女孩听了这话,怔忪许久,脸上浮出惨笑,口里喃喃道:“原来如此。”
……
有时候,人生竟然这么残酷,残酷得让你无法面对,无从喘息……
……
“你真的不考博了?”校园里,郑罗茜看着女孩。
女孩“嗯”了一声道:“没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郑罗茜迷茫地眨了眨眼。
“什么意思都没有,人生追求啊,梦啊,理想啊,都没啥意思,即使有,也不是我这种人配得上的,罗茜,我告诉你,我其实是个坏女人哦。”女孩自嘲道。
“你在说什么,童丽?是不是被那个梦逼疯了?”郑罗茜脸色微变。
女孩摇头,
……
“我喜欢老男人,我要跟他们在一起。”女孩给郑罗茜打电话道。
“老男人有什么好啊,你这是恋父情结啊。”郑罗茜耸了耸肩。
“算是吧,总之我喜欢让他们倒霉,然后再救他们,变成坏人好好玩。”女孩在那边神经质地咯咯笑。
……
“轰隆隆——”
整个世界在震动,震动,不远处传来城铁车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闭上眼,心中一片绝望,看来真的要被碾成两段了,却忽然感觉被人一下推了出去,翻了个身,不停滚落,滚落……
场景倒流,回归现实!
“死了吗?”
我睁开眼,天空里万里无云,城铁在旁边呼啸着,像是命运的怪兽,无情而漠然地穿过时光隧道。
“沈英雄……”
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声音。
“童丽!”我一下坐了起来,抬头看去,忽然打了个寒战。
童丽的半截身子正躺在那里,周围一滩又一滩的血——她救了我,自己却被碾成两截!
“轰隆隆”城铁闪过。
“童丽!”我趔趄着向前。
童丽在笑,煞白的脸,却充满了释然,身子已经成了半截,却没有死,正拼命用手向我爬来。
我趔趄了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张口道:“童丽你……”
“你说的第一个答案……”她气游若丝,断断续续道:“我曾信以为真,因为受不了……就放逐了自己……可这么做也好累……现在好了,我终于明白了,我爸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是,真相不是那样的……”
“当然不是!”我颤声道:“你爸早就原谅你了,傻孩子。”
童丽听了这话,瞳孔一下放大了,她早已喘不上气来,却依然拼命张口,想要说着什么。
“想说什么?我听着……”我一把抱住她半截身体。
“终于能救到,真好。”
童丽靠在我怀里,脸上露出平静的笑,慢慢闭上了眼:“大恩来生报,谢了,我的……英雄!”
我紧紧抱着她,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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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任城从昏迷中醒来,撤消了对童丽与小李的起诉。从童丽兜里找到了任玥致病的解药,任玥被送入精神病院治疗,听冷萱说,治疗效果不错,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童丽的葬礼上,她的同学老师都来了,连同那些被她伤害过的男友。
其他人都在哭,只有郑罗茜没哭。
“也许这样的结果对她更好,好歹灵魂能得到安息。”——郑罗茜如是说。
我没有说话。
……
回来之后,冷萱给我做了第三次心理检查。
梦境里,小洁侮辱师父,我怒发如狂,却没有动手,只转过身,夺门而出。
没有斧头,没有鲜血,冷萱站在门外,打了个响指。
场景倒流,回归现实——
“这一次你怎么又好了?”冷萱在纸上一边记录,一边问道。
“因为想明白了吧。”我低头沉思。
“想明白什么了?”冷萱侧头瞄了我一眼。
“愧疚,我之所以总是梦见自己杀了小洁,乃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连累小洁被坏人害死,罪名却减轻了,下意识地想通过自我惩戒来补偿这种愧疚……”我喃喃地解释道。
“是通过童丽的案子领悟到的?”冷萱挑了挑眉。
“是。”我老实承认。
冷萱沉默了会,叹了口气:“没想到在那血腥恐怖的童话背后,竟是如此真相。以后我也不能完全相信弗洛伊德荣格之类的心理大师了,因为世间除了冷酷的欲望,还有温暖的心。”
我“嗯”了一声。
“以后若是你结了婚,怕是再也不敢生女儿了吧?”冷萱笑道。
“不!”我认真沉思许久:“若有女儿,必如宝如珠。”
听了这话,冷萱忽地撇过头去,没由来的,竟泪流满面。
“爸,终于救到你了,真好。”
童话拼图 卷?终
PS:(纵然坠入深渊,也要保持温暖的姿势,因为爱,才是我们存在的一切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