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兰别捣乱。”冷萱淡淡制止住小兰道：“这是病态发作而已。”
小兰不甘不愿地“喔”了一声，走到我跟前，捅了捅我的胳膊，低语：“沈哥，艳福不浅呐，一会儿被冷哥吊打的时候，记得喊我。“
我怒瞪她一眼，她笑嘻嘻地一溜烟跑了。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一时竟有些害怕，不敢转过身来。
“这是什么人格，小沈你查清了？”冷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声音很平静，跟往日没有半天不同。
我小心翼翼地转过身，看着冷萱，见冷萱低着头，拿着笔正在纸上记着什么，垂着眼帘像把小扇子挡着着眼眸。
“我刚才试探了许久，她这个人格是一个年长的人格，似乎是王玲的长辈，女儿叫莉莉。”我筹谋着措辞，尽量也用平静的语气——否则会显得做贼心虚的！
冷萱“嗯”了一声，打开电脑，在电脑上翻着网页，屏幕里映着她的脸，很平静，根本没有任何不同，提起的心终于放下来，好险，原来冷哥并不当回事，我说嘛，她从来不是那种因公误私的人，都是在工作，有什么呢？
“冷哥，你查一下星月的原名。”因为不再提心吊胆，我的语气也变得轻快道：“我怀疑……”
“不用怀疑。”冷萱“噼里啪啦”地打着字道：“星月的原名叫王晓丽。”
“王晓丽？”我怔了怔道：“她跟王玲是姐妹吗？”
“应该不是。”冷萱摇了摇头，点开了公安系统，输入密码，翻找着星月的个人资料，有些内容是不会公开的，尤其牵扯到名人隐私，可是从内部系统，很容易查到。
冷萱翻到一个网页的时候，忽然停止了，怔怔地看着。
我心中好奇，走了过去，俯下来看着屏幕，见上面写着王晓丽的资料，“单亲家庭，母亲是性工作者，十二岁，母亲与嫖客一起死于一场火灾，在孤儿院长大，十八岁出来打工，后来参加歌唱比赛，崭露头角，最后一步步成为明星……”
“十二岁一场火灾。”我伸出手，指着那一行字：“应该就是她人格分裂的起始。”
冷萱没吱声。
“看来那个人格是她母亲。”我道。
冷萱点了点头“是母亲。”说着，又点开那个火灾的资料，她母亲的验尸报告，以及现场火灾的照片。
验尸报告上的结论，是母亲确实死于烟灰窒息而亡，火灾起因于电热毯着火，当时母亲正在接客，因为没有来得及发现，导致她与嫖客双双烧死在了床上，照片是她母亲和那男人烧焦的尸体，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女孩站在旁边，没有哭，只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母亲，眼眸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什么激发了她的人格分裂，甚至分裂出母亲人格来呢？”冷萱的语气有些激动，转过转过头来，肯看我。
“不会是谋杀吧？”我把手放在冷萱的肩头，冷萱忽然错了错身，避开我的碰触，站了起来。
我有些讪讪。
“你的意思，谋杀的刺激，是她分裂的开始？”冷萱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插在兜里，急速地来回走着，忽然回头道：“小沈，那个攻击你的人格，是谁？”
我摇头道：“应该不是这个母亲人格。”
冷萱沉默了会儿，忽然问：“小沈，你觉得王玲是星月杀的吗？”
我一怔。
“根据你的陈述，分裂的人格之一，是有一个杀戮人格的。”冷萱静静道，眸光却像是一把刀，盯着我的眼。
我吸了口气，看向了床上躺着的星月，刚才用量很重，她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发出沉沉的鼾声。
“大哥，你是好人，救我，救我。”
想起那双绝望的眼睛，我动了动嘴唇道：“我不确定。”
冷萱没吱声，只是扬了扬眉道：“那明天王队来，怎么说？”
我抿了抿嘴，摇头道：“目前还只是两个人，其他人格还没问呢。”
“那你来吧，反正你一直在所里，她估计好一阵子醒不来，天不早了，我先下班。”冷萱走到桌子前，开始整理资料，再也没多说一句。
我看着她的背影，沉了沉，道：“冷姐，刚才是为了工作，没有别的意思。”
冷萱没吱声。
“冷姐，你别多心啊。”我补充解释。
冷萱回头一笑：“我没多心，是你多想了。”说着，微微一笑，夕阳的光，映照她的脸，这笑容十分明媚，不知为什么，却让我打了个寒战……
夜晚，我坐在工作间，守夜。
按照道理来说，冷萱应该跟我一起询问人格的，可是她说“要下班”，语气这样平静，让人解释也无从解释，女人心，海底针，唉。
我闷闷地从烟盒里抽出第三根烟，点上。
不一会儿，屋子里烟雾缭绕，看了看仍然在深睡的星月，站起来开窗，一股清凉的风刮了进来，到底已经入秋了，不管白日如何的灼热如火，夜晚是真的凉了下来，寒津津地吹着肌肤起了一层战栗。
窗外花香不多，只有郁郁葱葱的草木味道，不是香味，而是一种淡淡的草腥气，然而反而显得清新。
我吐着烟圈，想着冷哥的品味是不错的，人也极好，就是性子有些别扭。妈蛋，心里不痛快你发火啊？这么不阴不阳的，怎么跟你解释啊，真是的……
正想着，忽听背后有人道：“大哥。”
我猛地回头，见星月坐在床上，双手抓着床单，形成一层层的褶皱，她仰着头看着我，月光如水，映着那张美艳的脸，忽然散发出夺人的气息，像是午夜里走出来的精灵。
“你醒了？”我站在那里没动，因为不知道这又是谁。
星月点头，没有攻击，没有诱惑，也不是尖酸刻薄，而是一种寂寞的寥落，幽幽地看着我道：“她们都睡了，我才能醒过来。”
这话趁着幽幽的夜，有些渗人。
我拉了把椅子坐下来道：“你是谁？”
“星月。”星月语气有些疲惫，脸上充满了苦涩道：“大哥觉得我是谁？”
我摇了摇头。
“我其实也不知道我是谁。”星月叹了口气，抱着膝盖道：“希望尽快判死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