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比我的手更凉，终于把我整个人炸醒了。
我打了个激灵，摇头道：“冷姐别误会，我只是转述一下唐玲的话，很显然，这是师姐的分裂人格，也不可能是别人，除非宅子里还有人是精神病，不过……她转换得也太快些，是因为分裂人格有超能力吗？真奇怪。”
冷萱听到这话，吁了口气：“吓我一跳，小沈你刚才的口气，像是真的相信有鬼似的……好了，你回去吧，明儿我再问问程丽。”
我点头，上了楼，回到了自己房间，一地的清辉，窗户没关，清风吹动着窗纱，一层层的波动。
那个红衣女子，翘着兰花指，在月光下走着戏步，咿咿呀呀地——消失了。
咿咿呀呀，消失了……
我蹲下来，闭上眼，抱头。
第二日一早起来，冷萱就过来找我，喜道：“小沈，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已经说服程丽了，她同意让我们催眠。”
“同意了？”我惊奇道。
冷萱点头，看着我的手：“你现在能行吗？”
我拿出钟摆，揉搓了几下，想到自己昨夜看到的幻象，咬了咬牙：“不行也试试吧。”
我们一起出了房间，见唐玲正站在楼梯口站着，换了一身浅紫色的长裙，照例是艳艳的大红色口红，对我招手：“沈哥哥，今儿你有空吗？迪斯尼开了，我想去玩玩，我爸又不在，我一个人去，他说不放心，所以……”
“你跟同学去多好。”冷萱几乎不怎么跟唐玲说话，此时忽然出口，声音很是平静。
唐玲一怔，抬头盯着冷萱，抿了抿嘴，却不答冷萱的话，只看向我，眼光里不尽的绵绵之意。
“我有正事。”我指了指程丽的房间：“你丽姨的事情。”
“哦。”唐玲耸了耸肩，撇了撇嘴，似乎有些遗憾。忽听楼底下双胞胎正在说话：“什么迪斯尼？姐。”
“是啊，迪斯尼？我也要去。”
唐玲却似乎有些不耐烦，转身“蹭蹭”上楼来，正碰到我要进程丽的房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沈哥哥。”
我回头看着她，这么美丽的少女，为什么这么烦人呢？
“如果你跟我去，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关于那个唱昆曲的姨太太的……”唐玲神神秘秘地靠过来，对我眨了眨眼。
听到“唱昆曲的姨太太”这个词，我眼前立时显出那个月光下的女子，虽然看不清脸，可是那凄婉的神情，摇曳的步伐，优雅而熟谙的戏步，百转千折的腰身，和翘起的兰花指……
这跟师姐根本不是一个地球的人，哪怕跟程丽，也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沈哥哥？”
唐玲那张娇艳的脸正在我眼前，长长的睫毛眨来眨去，扑撒着我的脸，有些痒痒。
“你昨晚……听到有人唱昆曲了吗？”我问道。
唐玲脸色微变：“什么？还有人唱？我没听到啊……”说着，歪着头想了想：“难道是因为我在二楼的缘故？”
“有可能吧。”唱曲的人在楼顶，听不到也正常。
“是什么人？是……鬼吗？”唐玲抓住我的胳膊，忽然加深了力气，尖尖的红指甲刺入我的肉里。
“不知道，一会儿就明白了。”我摆脱了她的手，转身走了进去，忽见冷萱站在门后，那张精致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可是眼眸却波涛起伏，宛如潮汐。
“冷姐别误会，我……”我正要解释，却见冷萱忽然捂住我的嘴。
“冷姐？’我瞪大了眼睛。
冷哥是个冷情的人，一般不会有这种很突兀的动作。
“小沈。”冷萱的脸有些苍白，眼眸里波涛终于化作了少见的惊恐：“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什么？”我皱了皱眉，心道冷姐这也吓傻了吗？
“唐玲问你是鬼吗？”冷萱一字一句道：“你的答案是——不知道，小沈，你没事吧？”
我眨了眨眼，忽然失笑道：“冷哥别误会，对唐玲这样的小女孩，我自然会用这样的语气。”
冷萱认真打量着我，许久：“那就好。”
正说着，程丽在里面叫道：“你们什么时候过来，我已经准备好了。”
冷萱捏了捏我的手：“一会儿细说。”
我们一起进了程丽的卧室，这是一间很家庭化的房间，双人床，化妆台，田园式样的花样装修，墙的周围，一排又一排若真若假的花草，气味芬芳甘甜，程丽正坐在床边，盯着我们，看到我，轻轻问道：“听说沈警官……哦，师弟也会催眠？”
这一声“师弟”叫得我唏嘘，若不是因为昨夜的事情，我真的很想跟师姐谈谈人生，问问她这些年去哪里了，当年为什么会突然退学，可是不行，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冷萱已经扶着程丽躺下了，拿出钟摆，示意我坐在她对面，打开桌子上的电脑，电脑里放出经典的催眠音乐，很快，婉转起伏的曲调回荡在房间里。
冷萱见程丽眼皮渐重，呼吸起了鼾声，对我打了个手势。
我吸了口气，拿出了钟摆，闭上眼……
眼前一片黑，什么也没有……
无效。
我睁开眼，对冷萱苦笑。
冷萱那好看的柳叶眉终于打了结，咬了咬嘴唇，指了指自己，我点头，把钟摆拿到她的跟前，“滴答”“滴答”“滴答”——
冷萱的眼皮渐渐沉重，大概已经进入了程丽的梦里。
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别人入梦，自己在旁边观察，程丽的脸色一直没有变化，像是睡着了一般，奇怪的是，冷萱的脸上也没变化，只是轻微地蹙眉，我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一切。
昨夜女子在我眼前凭空消失了。
今日程丽能催眠。
如果能找到那个“分裂人格”就太好了，可是如果找不到的话……
不知从哪里吹出一股子凉风，顺着脊梁让我生出凉意，抬头看时，发现窗户是关着的，那颗心便越发沉下去。
我发了会儿怔，猛地甩了甩头，拒绝让自己再想下去！
此时，钟摆停止，冷萱已经睁开了眼，脸上茫然了一会儿，看到我的时候，渐渐有了焦距，脸上现出异常的失落，摇头。
“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