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了,我一下关上电脑的显示器,抱怨道:“小兰,你咋不说一声就……”
“是我。”冷萱的声音。
我吓得猛地回头,见冷萱站在门口,双手插在兜里,光洁的脸上泛起一层光,冷光。
电脑虽然关着,可是一种古怪的声音在房间里有节奏地回响。
我尴尬地咳了一声,伸手去关主机,却一下被冷萱抓住,顺手把那电脑显示器打开了。
屏幕上立时出现了不堪入目的场面……
“冷哥。”到了这种时候,我也顾不得了,厚着脸皮道:“男人都看过这个,我相信冷哥也看过,岛国片是宅男之友,冷哥喜欢谁?我喜欢波结多衣……”
冷萱面无表情,似乎没有被我的挑衅激怒,而是静静地看着那屏幕。
屏幕上正热火朝天……
哦,居然有一天跟冷哥一起看这个……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我终于受不了,“啪嗒”一声把电脑关了。
冷萱走到我对面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我。
“我以后不看了,冷哥。”我讷讷地道,宛如被父母抓住把柄的小孩。
“小沈,你现在患了滞涨病,懂吗?”冷萱指了指电脑:“滞涨是人最可怕的一种精神病态,会无意识地反复做负能量的事情,来消耗自己,其实就是慢性自杀!”
“这很正常吧。”我心虚地强调着:“难不成你没看过?”
冷萱铁青着脸道:“可是你花了多少时间沉溺在这里面?我这些日子几乎没见你出过屋子,对一切毫不关心,只沉溺在黄暴扭曲变态的世界里,你在逃避什么?小沈?即使是疗伤,也不是这种疗法!”
听到最后那句话,我的脸色终于变了,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沉默着。
“我以为你会用工作疗伤,没想到你会这种法子。真让人失望呢!”冷萱甩门而去,因为用力过多,那门被击打得又回来,“吱吱呀呀”作响,阳光从门缝里晒了进来,一地的潋滟,像是漫长无极的岁月,空洞而无聊。
我摸了摸那电脑,打开,那种场面和尴尬的声音再次传来,可是因为换了心情,看得的感觉就两样了……
真是扫兴呢。我无奈地关了小电影,冷哥真是人见人萎的辟邪圣物!
我无聊地打开其他电影网站,见首页更新着最近的贺岁大片《西游记之三借芭蕉扇》,上面写着“网络大神云飞子的代表作,投资七亿再创西游神话,铁扇公主与狐狸精,牛魔王情归何处?孙悟空叔嫂情缘……”
“就是他。”背后忽然出声音。
“哇。”我吓得回头看去,见一个女子站在门口,抿嘴笑看着我,大约二十七八岁,一身咖啡色的风衣,挽着发髻,笼着光,眉目飞扬,不过站在那里,就把整个房间都衬小了。
我眨了眨眼,忽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人……什么进来的?
难不成……最近看簧片看多了,产生了幻觉?
“就是他。”女子走了过来,指着那屏幕上的字,吐出三个字“云飞子”。
“他怎么了?你……是谁?”我平息了下心情问道。
一阵青草的体香渐渐飘了过来,女子却忽然拿出一根烟,低头点上,大大方方地坐在我背后的沙发后,眯眸看着我道:“没想到你是这种摸样啊,冷萱把你藏起来,是怕被我看到吗?”说着,嗤嗤地笑起来。
我满头雾水地看着她的脚,她竟然穿着风衣,光脚穿拖鞋?!
这女人是外太空来的吧?
“看岛国片没啥,冷萱这家伙也太较真了。”女子吐了口烟圈道:“人之本性,不能正视,就得变态,冷萱就是个老古板。”
“你到底是谁?”我见她揶揄冷萱,还当面揭自己的短,不由有些不快。
“我是她的老同学,不过不干你们这行了。”女子交叉了一下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歪着头打量着我道:“白茹,沈渊吧?”
“你好。”我站起来,伸出手,要握。
“不好。”白茹不伸手,而是“嗤”了一声道:“警察哥太虚伪了,你明明不喜欢我,还装作很客套的样子,就跟明明喜欢岛国片,还装作正经的样子一样,没意思。”
我“……”
您老人家到底要那样啊!
“我是来报案的。”白茹见我被堵得没话说了,指着屏幕道:“他出事了。”
“谁?”我回头看着那孙悟空的剧照。
“是云飞子,网络大神,他出事了,但是没人信,所以我来找你们了。”白茹换了个稍微端正的坐姿,咳咳了两声道:“可是我很确定他出事了,要不要救人一命,就看你了,警察哥。”
“你怎么知道他出事了?你是他老婆?”我眯起眼。
“红颜知己。”白茹傲然抬头,扬眉道:“你信吗?”
我老实地摇头。
这年头情人不叫炮友吗?啥时候都改得这么文艺了?
“好了,咱们先报案,以后跟你这俗人即使。”白茹耸了耸肩道:“世人笑我太疯癫,不理解我的人太多了,不缺你一个,我从老陈更新的文章看,确实出了问题。”
“最近更新的文章?”我瞪大了眼睛。
“是。”白茹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可能不信,可是他绝对出了问题,若是以前的他,绝对不会那么写梗的,这些完全这不符合他一贯的逻辑,除非他状态很差,或者说,出了很严重的事情,才会这么乱写。”
我眨了眨眼,这女人说的话,讲真,不太懂。
白茹抬头深深地看着我,脸上浮出淡淡的讥讽意:“大家都自以为聪明的日常,其实暗藏着可怕的断裂,你不信是吗?警察也不信,冷萱也不信,你若是不信,他可就真的完了。”
说着,叹了口气,摇头道:“其实也不怪你不信,我有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这是一种直觉,我已经三四天在QQ上不见他了,手机也打不通,我确定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因为我们是知己,比夫妻更接近的第四种男女关系,按照道理,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我皱起眉,仔细琢磨“第四种男女关系”到底是啥。
忽见小兰忽然推门而入,见到白茹,跺了跺脚道:“白茹姐,原来你在这里,让冷哥好找。她正在隔壁等你呢。”说着,不由分说,拉着白茹走了出去。
白茹走到门前,忽然回头看着我,窗外的光映照着她的脸,那潇洒如意的神气里,竟透出一种古怪的绝望来。
“沈哥,那女子跟你说什么,你都别介意哈。”小兰一会儿探进头来。
“为什么?”我奇道:“她不是冷哥的老同学?”
“冷哥说她曾是一名被害型妄想症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