豢龙山下豢龙村，豢龙村里豢龙人。
终于回到了这个久违的地方，看到了村口那棵久违的槐荫树。
但这次槐荫树下没有了白发老者，也没有了嬉戏小儿。甚至村口都架上了栅栏等物，远远望去，村里也很少有人走动。
两声马儿的嘶鸣，一男一女勒马停在了豢龙村口。
“奇怪，村子里发生了什么？”说话的是赵露，这次她是铁了心要跟着董落尘了。
董落尘没有回答，他嗅到了一丝异常的气息。
董落尘的童年是在豢龙村和豢龙山度过的，村里的人他几乎都认识，早就和家人无异了。如今豢龙村失去了往日的安宁，他自然是比任何人都着急的。
“祖老头！祖老头！”董落尘大声呼唤着，“我给你带了一壶好酒！”
足足喊了十几声，始终无人回应。
就在董落尘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有一个稚嫩的脸庞露了出来。
“小豆子！是我！”董落尘很惊喜，连忙呼喊道。
小豆子仔细辨认了一番，这才一路小跑过来，道：“落尘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一把抱起小豆子，董落尘从包袱里掏出几个早已准备好的拨浪鼓，道：“这是给你们几个带的，一个也没落下！”
“谢谢落尘哥哥！”小豆子欢喜的很。
一旁的赵露很好奇，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董落尘这个状态，与之前逍遥浪子或者救世济民的形象截然不同，想来董落尘以后定会是个好父亲吧。
“可惜来福哥玩不了了。”小豆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撅着嘴巴说道。
董落尘心口一疼，连忙问道：“小豆子，你快说清楚，来福怎么了？”
“来福哥，他，他死了！”再强的人都会畏惧死亡，更何况这么小的孩子，小豆子流起了眼泪。
赵露连忙拿出手帕替小豆子擦拭，还轻轻拍着小豆子的后背。
再看董落尘，表情早已凝固，他是不敢相信这个的。
“小豆子，你别怕，有落尘哥哥在这。来福壮实得很，怎么会？”
不得不说赵露哄孩子还是很有一手的，小豆子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哽咽道：“那日我们几个一起去村外摘野果子吃，没想到遇到一个妖怪，那妖怪一直追我们。”
“妖怪？什么样的妖怪？”董落尘眉头紧皱，豢龙山附近是有龙气环绕的，野兽都不敢靠近，怎么会有妖怪？
又抽泣了两声，小豆子继续说道：“我当时太害怕了没看清楚，只知道那个妖怪一直在追我们。来福哥为了让我们跑出去，就自己拿着一根棍子断后，可是……可是！”
不用说下去，董落尘已经知道了结果。
来福是这群孩子中年龄最大的，一直以来他也都是以小哥哥的身份自居，平常照顾小豆子他们也都是常有之事。
就这么一个孩子，这样一个小哥哥，竟然去了！
董落尘落泪了，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哭了。
一旁的赵露竟看痴了，她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董落尘会落泪。
“小豆子，祖老头呢？”
“祖爷爷不知道去哪了，自从来福死了以后祖爷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微微点了点头，董落尘轻声道：“带我去来福家吧。”
来福家不大不小，周围一圈栅栏，里面三间屋子，一间厨房，一间堂房，一件厢房。
此时那些栅栏都已布置上了白花，堂房正中间静静地停放着一句棺椁，到处都站满了人，一村子的人都来了。
看见董落尘过来，村民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通道。
董落尘早已拭去了眼泪，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到棺椁前，驻足凝望，沉默良久。
来福的母亲没有在这里，她已经哭晕几次了，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村医给她扎了几针，够她一觉睡到明天的了。
来福的父亲失神地跪在地上，但董落尘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气，那种人类最原始的兽性。
“我能看来福最后一面吗？”
来福的父亲没有抬头，他能听出董落尘的声音，只微微点了点头。
缓缓打开部分棺椁，董落尘只瞄了一眼心头就是痉挛式的抽痛，来福浑身的鲜血竟已被吸干！
重重地关上棺椁，董落尘的双眼血红，转身离去。
“你觉得是什么干的？”
走在豢龙山的路上，董落尘问道。
“来福的脖子上有两个小孔，像是野兽的牙齿所伤。”
董落尘摇了摇头，道：“吸血的野兽本就不多，几乎都是夜间出动，更何况豢龙山附近皆有龙气护佑，绝无可能是野兽所伤。”
“难道真的如小豆子所说，是妖怪干的？”
长叹一口气，董落尘道：“或许吧，我先去问问师父。”
豢龙阁议事厅，正中的太师椅上依旧端坐着那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双目微闭，仿佛在与天地沟通。
“回来啦。”
未等董落尘开口，老阁主就先说话了。
“还把这个女娃娃带回来了，无音居士要是找过来我可不管。”
现在的董落尘显然没心情开玩笑，淡淡地说道：“豢龙村的事情您知道吗？”
“知道。”
“那您为何？”
“落尘。”老阁主忽然睁开了双眼。
赵露还是第一次见到老阁主，只觉得老阁主双眼如同昼日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但董落尘却丝毫不受影响，双目紧盯着老阁主的眼睛。
忽然，老阁主又长叹了一声，道：“落尘，这世间一切都有因果。来福出生时我给他算过一名，他幼年必有一劫，是天道，强行改变只会导致一连串更坏的结果！”
“因果，又是因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能牵扯什么因果？难不成救了他还能导致天下大乱？”董落尘仿佛找到了情感的宣泄口，肆无忌惮地咆哮起来。
老阁主并不生气，反而淡声道：“去吧，你心境乱了。”
走出门外，赵露连忙捂住董落尘的手，道：“无论如何你不该这么跟老阁主说话的。”
“我知道。”董落尘忽然冷静了下来。
“那你？”
“我只是想激他把真相告诉我。”
赵露懵了，“什么真相？”
正说着呢，一个脱俗的人儿走了过来，不正是汐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