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叶继光张口结舌地说,“我见过他,他,就是和我一起坐坦克逃到租界的那个人。”
“他在哪里?”薛镇元连忙问。
“他在……”叶继光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非常轻微的“窸窸”有“嗷嗷”的声音。
叶继光脸上立刻变色,问:“今晚谁放哨?”那种“嗷嗷”的声音像极了他在德国接触过的军犬,军犬受过训练不会随便吼叫,但在发现目标时会控制不住本性发出“嗷嗷”的咽鸣声。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偏僻陋巷里,为什么会有军犬出现?
“是保家、顺水。”薛镇元看他脸色有异也警惕起来,对传令兵说,“你去通知大家起来,继光,我们出去看看。”
说完他从抽屉里拿出两把手枪,一把交给叶继光,是他平常惯用的勃郎宁大威力手枪。
“不要出去!”叶继光拿着手枪慢慢地走到窗户边,示意薛镇元关掉台灯。不管来的是不是敌人,这么近的距离,哨兵没有理由发现不了,他们没有发出警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哨兵已经“没有”了。
他的话口未完,窗外就响起了“突突突”的枪声,窗户玻璃跟着被稀里哗啦地打得粉碎,台灯也被打灭了,屋里陷入一片漆黑。
叶继光没有还击,从枪声上他已经听出这是日本的歪把子机枪,还有毛瑟二十响连发手枪,开枪的至少超过六个人,火力相当凶猛。光凭声音他是无法准确判断对方位置的,在没有掩护的情况下,只要他一冒头,恐怕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就已经被爆头了。
现在唯一的优势是,灯灭后他变成暗处,敌人在明处。
“嗖——”一个冒着烟的物体从窗户的缺口被人丢入。手榴弹!叶继光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趁它还没落地就一脚把它踢了出去。
轰的一声,手榴弹几乎是一出窗口就炸开了,整幢大宅都为之一颤,连窗户都炸碎了,无数玻璃碎片像天女散花一样撒向室内。叶继光顾不得会被玻璃碎片割伤,迅速闪到窗边,乒乒开了两枪。
手榴弹在室外爆炸,他有墙体掩护,所受的冲击较少,而室外的敌人就算没有被弹片炸中,也会被火光和声浪震得暂时失去反应能力。
他这两枪是冲机枪手打去的,从窗户和墙上的弹孔轨迹已经判断出机枪手正藏身在门口的大树上。因为敌人正抱着沉重的机枪,一定来不及变换藏身位置。
这两枪他是完全凭感觉打的,因为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用来瞄准,两枪打完,无论中与不中,他都立刻闪身回墙后,然后从地上一个翻滚,转移到另一扇窗户下。因为开枪后他的位置就暴露了,敌人马上就能反击,敌人手中的机枪完全可以打穿墙体。
敌人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快,在他闪入墙后的同时,反击的子弹就已经打在他刚才冒头的窗棂上,其中一颗子弹几乎就是擦着他的发梢嗖地飞过的,如果他没有果断地撤回,哪怕只稍迟半秒,恐怕此刻已少了半边脑袋。
反击的枪声里没有机枪声,他知道自己那两枪是打中了。同时有新的步枪声响起,这是他最熟悉不过的汉阳造,说明楼上被惊醒的兄弟们已经在反击了。
叶继光捡起地上的一块玻璃片,举到窗台水平面稍上位置,通过玻璃的反光观察外面的情况。只见十余个穿着便衣的日本特工正在仓皇撤退。
叶继光立刻站起身,举起手枪,在一连串乒乒乒乒声中,立刻又有三个逃逸不及的鬼子倒下了。
“兄弟们,追!”叶继光大喝一声,除敌务尽,既然他们知道了自己藏身之处,就绝对不可以让他们活着离开。
他正要奋身跳出窗外,却听到后面有人在大声惊呼:“团长,团长!”
他大叫一惊,连忙回头,只见几名士兵围在薛镇元身边。灯光重新点亮,只见薛镇元整洁的军装服上有几点鲜红在迅速扩大,身体有如狂风中的大树般摇摇欲坠。
怎么会?叶继光的脑袋在刹那间一片空白。
三军不可以夺帅!如果团长被敌人击中,那他就算把刺客全部都杀光还有什么用?四海商行一战,薛镇元名扬天下,已经成为中国人民抗战的一面旗帜,这面旗帜一旦被砍倒,将对国军士气造成严重打击,而敌军的气势自会更加猖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