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示在第一时间送达司令部,派遣军司令官松井当即发布命令,命令以最快的速度沿着各种渠道层层下达,一个庞大的搜捕网络就因为北天生这个小孩子而紧张地运作起来。
没有人知道,此时他们的“头号通缉犯”离最近的日军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这时候北天生已经“出逃”了几个小时,按正常情况他早该到了租界,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很不正常”——街上随处可见一队队巡逻的鬼子兵。
北天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登上日军第一号通缉犯的名单,凭着机灵和瘦小身材,他才得以及时躲进那些在轰炸中遭毁的空屋中,几次避过日军的巡逻队没被发现。但想再往前进就困难了,因为前面的街道口已经被日军严密封锁,所有经过的行人都需经过严格搜身,稍有异状就会被当场射杀。
想回头也是不可能的,师父已经死了,龙华寺被日军占据,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他可以“回去”的地方。
正彷徨间,他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声。北天生忍不住偷偷地从空屋里探头出去张望,只见一小队日军正从一户人家里拖出一个小孩,小孩年纪和他相仿,也理了个光头,他的家人跪在地上哭喊着哀求日军放过他,换来的却是刺刀无情的一阵乱刺。
小孩的家人当即倒在血泊中,日军把小孩丢到车用卡车上,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搜下一家。
他们在挨家挨户地搜索!北天生明白了,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搜到这里,但如果他现在跑出去,肯定很快就会被发现。怎么办?
这时候天色已渐昏暗,除了被炸穿的屋顶漏进的一片亮光外,屋里其他地方都是黑糊糊的。小孩子一般都是怕黑的,但他对日军的恐惧明显压倒了黑暗,所以现在黑暗对他而言非但不可怕,反而是更安全的藏身之所。
北天生摸索着走进里间,眼睛慢慢地适应了黑暗,看到房间里一片凌乱。床上的被子还呈现着刚刚被掀开的状态,显示它的主人是在某天的清晨或半夜从睡梦中醒来后勿忙离开的。
北天生突然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一低头,看到地上赫然躺着一个人。那人头朝上仰躺着,黑糊糊的血从头发上往下流,脸上凝固着痛苦而绝望的表情。
这不是一个活人应有的表情,床的主人并没有离开,而是死了!
这是一个死人!
这是一个死人!
这是一个死人!
但这个死人的手却顽强地向前伸手,正好伸到北天生的脚下。
他要抓自己来陪葬吗?北天生刹那间想起师兄们跟他讲过的那些鬼故事,有一些冤死的人,一口怨气憋在肚子里不散,所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刻,会突然坐起来,一把抓住某个可怜的守夜人……
这突如其来的恐惧就是一支箭,嗖地一下穿透他的心脏,就在他忍不住想大声惊呼时,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有力的手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唔……”这一刻北天生真的以为自己死定的,房间里居然还有第二个“死人”,但他不甘心,师父交托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呢?
“别怕!”后面响起一把沉稳的声音,“我是国军!”
北天生听到他的声音,感觉到他手上的热度,没错,这确实是人。他就像是在激流中苦苦挣扎后终于回到岸上一样,全身瘫软得几乎要趴下。
那人松开手,北天生转过身来,两个人都同时愣了一下,因为他们都生出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不是那个护送伤兵的长官吗?”房间里虽然暗,而且对方已换上了平民的服装,但北天生仍然认得他那双眼睛,这对在黑暗中都能熠熠生辉的眼睛令他印象深刻。
“是你,”军官也认出北天生了,没好气地说,“你们出家人不是不问世事吗,不好好待在庙里,跑来连累别人干吗?”
在伤兵队伍遇袭后,他侥幸逃生,但随即遇上了从后方包抄而来的日军,只得被迫逃回城内。此刻日军正大举搜城,北天生又这么巧躲进他藏身的空屋,给他加上了一个大累赘,这次真的麻烦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