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拳头即将击中胸口,白云天忽然退了一步。
人的手臂受骨骼限制,长度是一定的,并没有弹簧手的可能性。
当你的肩头位置固定,拳头的极限攻击距离也就确定。
白云天这一退,离开原位不过十厘米,但就是这点距离,让曲排长的拳头就落了个空。
拳头的指尖,在白云天之前所站的位置停下。
一厘米都无法延长!
曲排长收腿,由前冲弓字步恢复到直立,皱了皱眉,不满道:“你退什么退?”
白云天笑笑:“你拳头太重了,我怕被打中。”
曲排长一时卡壳,他没想到白云天就能坦然地自承怕被他拳头击中,一点也没有年轻人强自表现的冲动。
他只能劝道:“你放心,我出拳有分寸。虽然看起来吓人,但并不会打中你。”
“为什么不能留一点距离,而非要让拳头停在我的身上呢?”白云天认真地问道。
曲排长哑口无言。
他总不能说,我就是想吓吓你,让你在众人面前出丑。
对付刺头,一般都是先吓唬,将对方觉得自傲的地方彻底击破。若是对方胆子大,还有别的办法。
总之,就是要让对方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厉害,从而才会心服口服地接受管教。
可是白云天如此油滑,倒让他有些为难了。
队列中,响起一阵轻笑。
白云天这个反问,深得同学们之心。
在军训前,大家也听过大二、大三等高年级同学的军训体会,知道教官们最喜欢找一些学生上去,作为演示道具,然后吓唬对方。
虽然他们最后都收手了,但是作为道具的同学,很多都被吓得不轻,甚至有人吓得当场哭出来的都有。
对于这种恶趣味,学生们是很不满的。
白云天这个反问,等于是说出了他们所有人的心声,谁也不想被作为演练对象叫上去,然后在众人面前丢丑。
曲排长知道坏了。
如果他治不了首先挑起对立的白云天,这个连队后面就不好带了。
但他没有硬来。
那只会更加极其众人对他的反感。
“你要躲也可以,但不要退太远。我找你上来,就是让同学们能够直观地看到,我的攻击方位,便于大家掌握正确的击打位置。”他解说道。
“没问题!”白云天爽快地答应。
真的没问题?
你太天真了!
曲排长心中冷笑了一声,然后继续讲解下一个动作:“下面是第二个动作:穿喉弹踢!”
他仔细地将动作要领讲述了一遍,然后道:“下面我来做示范,大家注意看!”
话音未落,他没有将姿势回到弓步冲拳,保持着直立姿势,就突然向前一扑,左手手心向上,对准白云天咽喉插过去。旋即,趁着白云天目光被吸引到左掌之时,右腿绷紧,然后像根弹簧似地猛然踢出。
脚尖,正对白云天大腿!
军体拳是军中拳术,一招一式都是以杀敌为目的,攻击的都是敌人的要害软肋,如眼睛、咽喉、心脏、腰肾、裆部。
这些部位中招,即便不立即毙命,也会因为剧痛而失去战斗力,从而将其制服擒获。
他虽然想要制服白云天,可也没有真下杀手。
按说,穿喉弹腿的主攻目标是裆部,由于有绷腿蓄力,再加上前扑做功,这一脚要是踢实了,白云天不死也要直接送去医院。
所以他稍稍改变了方向,将攻击目标,转为了大腿。
大腿肉厚,踢一下最多抱腿打滚,连骨头都不会踢伤,但却会让白云天形象大毁。
破除对方不必要的自尊心,让他心生教官强大不可战胜的畏惧,从而屈服。
这就是军队的规矩!
军队里,只需要服从,可以保留理智、判断,但不需要个性!
你不服,我就打服你!
他的攻击毫无预兆,前一秒钟还在说“我给大家……”然后就突然前扑,当“演示一下”出口,左手已如一支梭镖,直插白云天咽喉。
在一片惊呼声中,白云天刚刚下意识一扭头,他的右腿就如弹簧般,突然弹出。
可就在他的脚尖弹出的一刹那,白云天动了。
他向右挪了一步。
为了保持身体平衡,当曲排长右脚弹出时,他的左手就收了回来。
白云天右移这一步,曲排长弹出的脚尖,恰恰擦着他的左腿,踢了一个空。
然后,双方就撞在了一起。
由于白云天个子较高,曲排长在前扑后,又正在下坠,于是他的鼻子,就正正撞在了白云天的左肩胛骨凸起处。
下面全神贯注的同学,只看到曲排长跳起,左手虚晃,右腿突然踢出,大家都是心中一惊,叫出声来。一些胆子小的女生,甚至掩住了脸,生怕看到白云天受伤。
可下一秒钟,就看到白云天好像是晃了一下,然后曲排长就扑到了他身上。白云天站立不住,仰面朝天向后跌,右手伸出,努力在地上撑了一下,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方才站住。
而曲排长,却是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好一会儿没有起来。
王班长在旁维持秩序,见势不对,赶紧上前,将曲排长从地上搀扶起来。
当曲排长一抬头,所有人都爆笑出声。
只见他两行鲜红的鼻血,从他鼻孔留出,越过了嘴唇,直流到了下巴。
尤其他晕晕乎乎,一脸茫然的表情,更是让旁观者乐不可支。
该!
能考上科中大的都不是傻子,当他把白云天叫上去,大家就知道他把白云天当做了刺头,准备收拾他一番。
虽说其他男生,对白云天也有些小疙瘩,但终归是自己的同学。看到他要被教官“欺负”,大家心头还是有些不满,只是不敢当面对抗,只能忍气吞声罢了。
现在看到曲排长整人不成,反被整,所有人都有种“你活该”的畅快感,开心地笑起来。
“你在搞什么?”王班长对着白云天怒目而视,就要上前动手。
白云天像是害怕的样子,后退几步,辩解道:“我又没做什么。他突然扑过来,我被吓着了,然后就闪躲,谁知道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王刚!”
身后,曲排长叫住了王班长,他用力甩了甩脑袋,以尽快恢复清醒,站起身,看着白云天,神情复杂,久久才说了一句:“白云天同学,你……唉……”
想起昨天他告诉白云天,要让他来协助演示时,对方回头笑着说的那句“好啊!我很期待!”他就知道,这次自己是踢到钢板了。
白云天那根本不是嘴硬,而是胸有成竹。
治他?
谁治谁,还不一定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