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云影绰绰,丞相府错落有致的建筑间跳跃着两道黑影,他们翻过围墙,躲开巡逻的护院,运着轻功在青瓦间飞奔,不多时便来到了丞相府听雨苑。
轻轻从院墙跳下,左仑总感觉此行太过顺畅,顺畅的让人心中不安,挥手拦下急着进去的下属,左仑屏息凝神,感知着方圆几丈内的风吹草动。
静。
*静了。
“左将,如何了?”下属出声询问。
左仑急忙竖起食指,“嘘~”
下属神情一惊,显然也认识到了周围非同寻常的安静,一般来说平常人家就算睡了也不会一点声音也没有,更何况是有人值夜的丞相府,既然不合常理,那必定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丞相府打算瓮中捉鳖!难道他们的行动泄露了?左仑心中疑窦丛生,一一在心里排查可能背叛自己的人。
然而一无所获,在他看来属下们全都忠心耿耿,对北明国忠心不二,那丞相府是怎么知道有人来袭并且做好了准备的?
嗖~嗖~
忽然后面两声弓弦崩动声,左仑脸色一变,急忙弯腰躲过箭矢,叮~叮~两支箭擦着二人射中廊柱。
“快来抓刺客啊!有刺客!”不远处有人扯着嗓子大喊,吸引来了大批护院。
左仑心道糟了,他来之前根本没把这次任务当回事,因此只带了一个下属,而且丞相府护院居然有弓弩这种杀伤性武器,这下恐怕要折在这里。
“快!撤!”
打不过就跑,左仑一点都不恋战,叫上下属,两人翻身回撤。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身后又是一嗓子,左仑身子一歪,恨恨地瞪一眼后面那人,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见,总之,若是逃出去,下次定要取他性命!
左仑带着下属在丞相府仓皇逃窜,然而他们就像钻进了猫窝里的耗子,再灵活也挡不住对方实力强大,左仑双腿中箭倒地不起,下属更惨,直接被人一箭穿心,见了上帝。
护院一拥上前,围住两个战利品,一个护院一脚踢在左仑头上,骂骂咧咧,“跑啊!你怎么不跑了!跟五爷牛气,还敢瞪五爷?!待会儿禀明了相爷,看五爷不把你丫阉割了喂狗!”
左仑哎呦一声,地上翻滚一圈,玄衣被糟蹋的看不出本来面目,“五爷饶命啊!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就想偷点金银珠宝糊口,这还没得手呢,五爷大慈大悲就把小的放了吧!”
“抓了半天,原来是个小偷!”几个护院唉声叹气,本以为抓到个刺客,拿到丞相面前还可以换点赏赐,居然是个小偷,太耽误感情了,几人都觉得被他涮了。
“小偷,老子最恨的就是小偷!小时候老子家里就是因为被贼偷了,这才不得不出来乞讨,要不是相爷大慈大悲收留我,现在哪还有我的活头!”
有个护院跟小偷有仇,一听这个上去便打,一边打一边痛骂,左仑抱头痛呼,暗暗气恼,丞相府的护院怎么还有乞丐党?这不是诚心不给他活路么!
“哎我说,你们别被他骗了!瞧瞧这家伙的手,手心虽然有薄茧,手背却光滑白嫩,一看就不是穷苦人家出身!他根本就不是小偷,他在撒谎!”
有人揭穿了左仑的谎言,他倒是眼尖,左仑却遭了秧,被七八个护院拿麻绳捆了,腿上的箭支也不给他处理,直接拖到了竹园。
“明早再给丞相汇报,今夜就让他在柴房混一夜吧。”
有人建议道。
“不行,此人满口谎话,且行踪成迷,咱们必须立刻汇报丞相,而且他是在听雨苑被抓,说明他的目标是小姐,事关主子,咱们千万不能大意了!”
其他人觉得他说的有理,几人带上左仑和死翘翘的下属找到了赖总管,赖总管一听,急忙敲响了辰凌的房门。
辰凌被人从睡梦中惊醒,不悦地拧起眉,淡书墨也被吵醒,迷糊着披上外衣,服侍辰凌起身。
“老爷,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外面的动静这么大。”
“能出什么事,你就别担心了,继续睡吧,我去去就来。”
辰凌说罢,衣服也穿好,开门出去,赖总管等在门外,“老爷,大事不好了,小姐不见了!护院们在听雨苑抓到两个黑衣人!”
辰凌惊地瞌睡虫都吓没了,“你再说一遍!谁不见了!”
赖管家想死的心都有了,哽咽着道,“小姐,小姐不见了!”
“混账!简直是岂有此理!”辰凌怒不可遏!
愤怒的辰凌带着丞相府下人开堂会审,左仑被带上‘公堂’,脸上一片乌云笼罩。
既然都惊动了丞相,看来此事不能善了了。
“说!你擅闯相府,究竟有何目的!”
辰凌一声大喝,在厅堂上绕梁三日,左仑闭闭眼,决定采取‘非暴力不合作’政策。
“竟敢敷衍本官!来人,给我上刑!”
左仑猛然睁眼,怒瞪辰凌,“好你个辰丞相!竟敢私设公堂,滥用私刑!”
“本官有皇上的口谕,可以先斩后奏,别说只是对你动动刑,就是斩了你又如何!”辰凌冷笑,一句话让左仑变了脸色,“知道怕了吧,还不将你的来历和目的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哼!小人无罪!丞相就是打死小人,小人也还是这句话!”不是左仑嘴硬,他心知若是身份暴露,别说他的性命,这可是连累九族的大罪,他不能连累到柳如是。
“上刑!”
辰凌一声令下,丞相府下人使出十八般武器,样样朝左仑招呼过去,一夜过去,左仑痛的晕过去数次,每次都被冷水泼醒,辰凌仿佛不问出结果不罢休的态度,就是不放过他,连续不断的痛感刺激吗,让左仑出现了幻觉,不知不觉间被人套了话。
“你叫什么名字?”
“左仑,左氏家族。”
赖管家看一眼辰凌,辰凌皱眉,左氏家族?没听过南安国有这么个家族,示意赖管家继续问。
“你来丞相府干什么?”
“杀......杀人。”
“杀什么人?”
“辰安烟。”
辰凌眼神凶狠,恨不得立刻弄死他,赖管家和几个下人拦住他,“老爷稍安勿躁!小姐虽然不见了,但是应该和他没关系,说不定小姐是自己想办法逃走了。”
比起她已经出事,辰凌宁愿相信是她自己想办法溜出去的。
“你为什么要杀辰安烟?”
“有人派我杀她。”
居然背后有人指使!?辰凌震惊了,自家闺女招谁惹谁了?什么仇什么怨!犯得着杀人么!
“那个人是谁?”
左仑不说话了,任赖管家他们如何严刑逼供,他就是守口如瓶,众人无奈,只好先把他锁在竹园下方的地牢里,听候发落。
同一个夜晚,同样的一夜未眠,辰安烟浑身好似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意识已经模糊,要不是有公叔子车这个神医在旁边,还有雪鹰偷来的一根老山参吊命,恐怕她已经撒手人寰。
雪鹰和公叔子车守了她一夜,上午有皇帝召见,公叔子车不得不离开一会儿,吩咐雪鹰好好看着辰安烟,一旦有不对的地方,立刻去养心殿找他。
“你记着,无论如何,她不能睡着,也不能晕过去,否则她的性命难保!”
公叔子车说着递给雪鹰一根金针,“此针每次用都要在烛火上消毒,扎她的指尖可以令她保持清醒,”
见雪鹰一脸不忍心,公叔子车语重心长道,“千万不要妇人之仁,忍得小痛,对她的身体才好!”
“你放心,我都记下了。”雪鹰送走公叔子车,心心念念辰安烟何时才能炼制成功。
耳边阵阵痛苦的*,雪鹰如坐针毡,这比他当年训练的时候可恐怖多了,他那时候虽然痛苦,却有一群人陪着,可是辰安烟却是孤身奋战,没有人能分担她的一分疼痛。
“安烟,你要挺住!等你成功了,我就教你功夫好不好?”
雪鹰在她耳边引诱鼓励她。
辰安烟纤长的睫毛全都被汗水打湿,黏黏的贴在一起,轻轻眨眼,雪鹰读懂了她的想法,“你答应了?好!你不要忘了就好!我会努力挺住的!”
辰安烟轻轻点头,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做起来却痛苦万分,浑身好似在炙热的火炉当中,无论如何逃避都躲不过吞筋蚀骨的痛。
老天爷啊,这样的痛,她真的只能承受这一回,下次爱谁谁吧!
疯狂地吐槽着,辰安烟仿佛从中汲取了力量,忍过一阵阵剧痛后,喉间忽然痒的不行,她知道药引炼制成功了,这是公叔子车告诉她的征兆。
心中一喜,辰安烟急忙示意雪鹰将玉盆拿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一团鲜红血液混合着点点金光喷洒在盆中。
痛感急剧褪去,辰安烟只觉得无比疲惫,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合上眼沉沉睡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