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淡书墨有所行动,辰安烟几乎回到听雨苑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发信号给猎人,要求猎人二队全体出动,无论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找到云木熙的住处,将她全面监控,她的一举一动辰安烟都要了如指掌。
与此同时,法华寺的最高规格客房已经装饰一新,辰轻柔跟柳如是较劲儿,过了几天还是受不了苦日子,灰溜溜地搬进了柳贵妃给她准备的房间,那房间竟比她在丞相府时住的闺房还要奢华大气十分,所有桌椅物件全是紫檀木的,请了百年老字号的大师傅设计打造而成,里面的枕头抱枕一类的绣件全都出自苏绣,拿出去各个都价值连城,辰轻柔迷失在这华丽的房间,忍不住对人世间最高贵富丽的皇宫产生了向往。
“不愧是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这出手就是不一般,小姐,你说这柳贵妃为何对您这么好呀?”绿莺尚不知柳贵妃和辰轻柔之间关系,猜测道,“莫非柳贵妃还没放弃想让您做她儿媳?”
辰轻柔心中一动,自己是柳如是的女儿,柳如是一心撮合自己和二皇子,那么是不是说明......二皇子他不是皇帝的亲子!辰轻柔心跳加快,隐隐排斥继续想下去,总觉得这背后隐藏着一个择人而食的怪兽。
“绿莺,莫要多嘴!”训斥了绿莺,辰轻柔包袱款款地搬进了新家,不住白不住,既然柳如是要承担起迟到的母亲职责,她便大发善心地受着便是了。
绿莺小心翼翼地闭上嘴,打量着辰轻柔的脸色道,“小姐,如今您也算安顿下来了,可是姨娘还不知下落......”
“我,我尚且寄人篱下,如何去找姨娘?”辰轻柔脸上淡淡的愁绪,她何尝不想去找云木熙,虽说两人并无血缘,可是她待自己犹如亲女,十几年下来,就是一只畜生都能相处出感情来了。
绿莺跪下,哀求道,“小姐,奴婢知道柳贵妃很疼你,你就当为了姨娘,虚与委蛇几日,柳贵妃一高兴说不定就将姨娘的下落告诉我们。”
这倒是个忠仆,辰轻柔静静打量绿莺,忽而想到绿莺原先是侍奉云木熙的,直到她八岁时才被云木熙安排到了自己的院子,难怪这么惦记云木熙,合着是难忘旧主,辰轻柔心中有一丝淡淡的不悦,不过她知道此时自己用着绿莺,也就没有处置她,淡淡道,“你不用求我,姨娘的事我比谁都担心,有机会我自然会替姨娘周旋。”
绿莺起身,擦掉眼泪,感激地跟在辰轻柔身后,帮她铺床叠被,极其殷勤,一夜无话,辰轻柔翌日醒来,听闻寺中来上香的香客们在传皇帝去燕山行猎之事。
“小姐,听说这次景王爷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他们都去呢。”绿莺不无遗憾地道,以前丞相总以小姐们年纪太小不适合去猎场的理由阻止小姐去,今年好不容易年龄不再是问题,小姐却被赶出了丞相府,绿莺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辰轻柔握拳,凤眼中满是不甘,“你去打听打听,丞相府今年都有谁去参加春猎!”
“小姐,这不好吧,咱们毕竟被赶出来了,再上赶着巴巴地把脸贴过去,”绿莺想说这不是找打脸么。
“啰嗦!叫你去就快去!”
辰轻柔面色黑沉,眼如刀子般狠厉,绿莺身子一颤,忽然觉得小姐好可怕。
“是是,奴婢这就去!”
“辰!安!烟!”辰轻柔看着绿莺的背影,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道,“我不会让你得意!”
出发的那天,丞相府大门中开,高高的台阶下,几头骏马拉着一辆华盖马车停在路边,辰季舟骑在一头北疆孕育的枣红马上,跟在马车一侧,辰安烟端坐在宽敞齐全的马车里,车帘卷起,淡书墨和张嬷嬷站在窗外,絮絮叨叨。
“安烟啊,这次跟随皇帝行猎的人无一不是皇帝的心腹众臣,要不就是皇帝的近亲家眷,你行事要三思而后行,切莫与人争执才是。”这是淡书墨。
“小姐,嬷嬷在马车里左数第三个抽屉里准备了一包点心,都是嬷嬷做的,你到了半路若是饿了就吃,莫要折磨自己的胃。”这是张嬷嬷。
马车里,辰安烟脑袋都大了,她对自己没什么不放心的,反而是放心不下留在家中的淡书墨,听说柳贵妃此次没有离宫,也不知她会不会趁机对淡书墨做些什么,想到这儿辰安烟就恨不得将淡书墨打包带走,只可惜她是当家主母,实在是走不开。
“母亲,女儿是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么?”
淡书墨微笑,她知道辰安烟向来是妥帖的,辰安烟接着道,“我和父亲大哥都不在府里,唯一担心的就是母亲你,女儿远离京都的这些天母亲切记多多书信往来,要让女儿知道府里的事情。”
“你这管家婆,好了,快走吧,我看你父亲和大哥都等不及了。”
“哼,也不知是谁一个劲儿地拉着我絮叨。”
依依不舍地和淡书墨道别,马车缓缓发动,辰季舟对淡书墨行一礼,随后跟着马车离开,辰凌本应在队伍前列,他却排在最后,径直来到淡书墨身前。
他骑在马上,原本就身高腿长,此时更是居高临下,淡书墨不得不45度仰望他,“老爷还不赶紧跟上,眼看皇上车架就要驶出建安门了。”
辰凌定定地看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良久才道,“书墨,你在家好好的,等我回来。”
说罢,辰凌策马扬鞭,一溜烟消失在街道尽头,淡书墨远远望着他消失的背影,耳边仿佛还在回响他那一句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淡书墨轻轻道。
“夫人,咱们回去吧。”
张嬷嬷劝道,淡书墨看也看不到人影了,这才跟张嬷嬷回了丞相府,刚才因为辰凌的话而情动的眸子片刻又恢复了清冷,淡淡道,“嬷嬷,云木熙有消息了么?”
“已经缩小范围到西市平康坊一带,再打听两天就能找到她了,夫人放心。”
张嬷嬷想了想道,“夫人,如今丞相他们都不在府上,咱们是不是先过了这段时间再想办法应付了云木熙?”
“不,我不能再等了,”淡书墨眼神一冷,辰凌对她或许有情,但是云木熙又算什么呢?她拿不准辰凌的心到底有多少是偏向自己的,“趁此机会赶走她,我再也不想她留在京都。”
“只是赶走?”张嬷嬷顿了顿,“夫人不要妇人之仁,既然决定动手,索性斩草除根,免得日后老爷再找到她。”
淡书墨眉心凝起,心中一团乱麻,她礼佛多年,实在不忍犯下杀孽,因此道,“让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张嬷嬷知道不能再劝,只好作罢,但愿满天神佛能看见夫人的仁慈,日后不要再让夫人受伤害了。
这厢淡书墨不忍痛下杀手对云木熙赶尽杀绝,西市平康坊的一个小院儿里,云木熙得到柳贵妃的消息,得知丞相府只剩下淡书墨一人留守,云木熙阴冷一笑,她忍辱负重,可算是等到了报仇的机会,淡书墨,这次若是杀不了你,我云木熙跟你姓!
下定决心之后,云木熙紧锣密鼓地安排起了暗杀一事,考虑到丞相府守卫森严,云木熙第一时间排除了刺客行刺的可能,勾结下人给淡书墨下毒也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自从掉包事件被揭穿,她被辰凌赶出来后,埋在丞相府的钉子眼线也都被清理一空,数年心血打了水漂,丞相府基本是铁桶一块,是以,云木熙觉得还是引蛇出洞,将淡书墨引出丞相府,再安排一场刺杀,完美!
且不说丞相府中两个女人的斗法,丞相府一行人跟在皇上的车架后,一路行去燕山猎场,此去路途遥远,按照皇帝出行的速度至少要在路上行走三天,辰安烟一开始还兴奋地四处看风景,等看遍了风景,发现不管到了哪儿都是一样的人、树、路之后,顿时丧失了游玩的兴趣,闷在马车里看两个丫鬟猜花绳。
紫云碧纱玩的不亦乐乎,辰安烟看的手痒,忍不住‘插足’抢了紫云一起玩,辰安烟第一次接触这玩意儿,觉得一根绳子翻来翻去变出各种花样真是精彩,碧纱在一旁给两人做裁判,正玩得尽兴时,车架又停了下来,碧纱哀叹一声,“小姐,这般走走停停,何时才能到燕山啊!”
“碧纱,跟皇帝陛下出行,自然不能随心所欲,一来要净街,二来要查探有没有危险,三来要顾忌陛下龙体,有这么快的速度不错了,做人嘛最重要的是知足!”辰安烟语重心长地拍着碧纱的肩膀。
马车外一声轻笑,辰安烟听出了是他的笑声,顿时脸涨得通红,自己刚才那些话是不是太婆婆妈妈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