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下去，我让你说下去。”辰凌面色黑沉。

“老爷，不是这样的！”云木熙艰难地解释道。

“是，我是李郎中的儿子李军！”李军一步一步走到云木熙面前，犹如地狱中爬出的罗刹，“你杀了我的父亲母亲和祖母，此仇不共戴天，今生若不杀你，李军誓不为人！”

云木熙震动，惊恐地看着面前气场全开的少年，一旁的辰轻柔忍不住后退到安全的范围，渐渐地松开了云木熙。

大厅内丞相府的各种人基本都在场了，众人惊诧地看着云木熙，似是不明白素日温婉大方的三姨娘怎会做出这等灭人全家的事来。

“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辰凌一声大吼，惊醒了众人，望向云木熙的目光越加复杂。

“丞相大人恐怕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根本就不是亲生的吧！”

李军一句话犹如惊雷，瞬间让所有人议论纷纷，辰凌眼前一黑，云木熙抢先道，“来人，快将这个疯子拖下去，他疯了！”

辰安烟阻止了护院想将他拖下去的动作，淡淡道，“父亲，李军既然是李郎中的儿子，女儿相信他必不会骗人，且听他继续说下去，是非曲直自有公断。”说罢看了眼云木熙，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辰安烟心中冷笑，云木熙，你也有今天！

“堂堂丞相府大小姐竟是姨娘从外面抱回来的野种，还把真正的大小姐掉包，一朝野鸡变凤凰，而真正的千金小姐却委屈地做了庶女！”李军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楚，根本就不容人辩驳，云木熙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辰轻柔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巴。

“你......你有何证据，若敢胡言乱语，就等着牢狱之灾吧！”辰凌已经反应过来，急忙让人将大厅内其他人遣散，然后逼问李军。

“证据？”李军冷冷一笑，“人证都被这狠心的毒妇杀了，不过若是你有心查证，只需滴血验亲便是，那大小姐分明与你没有半分血缘关系，二小姐才是你和夫人的女儿！”

“你骗人！”辰轻柔突然发疯似的冲上去殴打李军，也不顾自己的形象了，辰凌此时再去观察，越看越觉得女儿的五官竟无半点和自己相似的，也不知往日为何竟将她宠到了心窝里。

“快将他们拉开，大庭之下成何体统！”辰凌怒道。

“父亲，连您也相信这个骗子的无稽之谈吗？”辰轻柔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梨花带雨。

“既如此，不如咱们做个滴血验亲如何？”辰安烟建议道，她从苏淮北那里听说过滴血验亲是不准确的方法，不过辰轻柔又不知道，她早就怀疑自己的身份，如今被人点出来，肯定心虚的紧，必然不会答应，这样一来就印证了李军的话，也让辰凌最后的一点信心消失掉了。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竟然生活在晃眼之中，更是不知道身边之人竟做下这样的丑事，一时间沉默着不知如何反应。

“丞相大人恐怕不知道吧，贵府三姨娘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她经年累月地从我父亲那里拿紫苏吃，就是为了治疗宫寒之症，她根本就不能生！”李军仿佛觉得对他们的打击还不够大，又甩下一个劲爆的内幕。这下就连辰轻柔都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

淡书墨听到这里，终于一改麻木的神情，淡淡挑起眉，辰凌也望过来，两人四目相对，辰凌无限苦涩和愧疚，而淡书墨只有一丝释然，原来当初那个孩子只是莫须有的存在，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才导致三姨娘小产。

“来人，将他带下去。”辰凌顿时觉得自己像老了十岁一般。

淡书墨突然插话道，“老爷，他是我扶霜居的下人，惩罚也该有我来做，就不麻烦老爷了，张嬷嬷，还不赶快将他带下去。”

“是。”张嬷嬷应了一声，急忙将李军从护院手里夺走。

临走前，李军回头，朝淡书墨投来感激的一眼，这倒是个敢爱敢恨，爱憎分明的少年，辰安烟心道。

“这件事我会继续查清楚，”辰凌临走前撂下这么句话。

辰安烟无所谓，她早料到云木熙和辰轻柔会有这么一天，在她们算计自己的时候就应该做好被揭穿真相的准备。

淡书墨倒是唏嘘不已，不过依她冷淡的性子，也没有发表太多的感慨，在辰安烟的陪同下，回了自己的院子，这一年的除夕夜就以一场闹剧结束了。

凌玲阁，辰轻柔数次想要出去，都被守在门口的丫鬟仆妇拦住，他们已经知道了大小姐只是从外面抱来的野种，此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轻贱和鄙夷，辰轻柔受不了这一变化，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可是她不能，她还没有嫁给心爱的二皇子，她舍不得死。

辰轻柔一日日计划着往外送信，期待有人能来救她，可惜她送出去的信都被辰安烟的猎人拦了下来，一封一封全都送到了辰安烟的桌上。

拿起一封写给永安候世子的情书，紫云给辰安烟逐字逐句地念了一遍，末了嘲笑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奴婢竟不知大小姐有如此才情。”

“小姐，大小姐给永安候世子写情书做什么？她不是心悦二皇子么？”碧纱不解道。

“永安候世子不过是她的备胎而已，多一份希望罢了。”

“备胎？备胎是什么意思？”紫云和碧纱都不解。

辰安烟轻笑，想起当年苏淮北给自己解释备胎的含义，“一个女子害怕自己嫁不出去，于是就寻找了很多条件不算很好的备胎男，若是心悦的男子靠不住，就在备胎男那里寻求安慰，这呀，就是备胎。”

碧纱了然，“原来大小姐害怕自己嫁不出去呀。”

辰安烟和紫云笑作一团，纷纷给碧纱的理解能力点赞，“对，就是这个意思。”“没错，碧纱，你实在是太可爱了。”

碧纱一脸傻笑，跟着两人嘻嘻哈哈的，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辰安烟道，“碧纱，去看看谁来了。”

碧纱还没走到门外，就听到赖管家的声音，“二小姐，老爷喊您去书房一趟。”

辰安烟心道，恐怕是李军抖落出来的事儿调查出结果了，于是整整衣衫，由赖管家带路，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竹园。

这一路过去，辰安烟可谓神清气爽，阖府上下都知道了自己才是丞相府唯一的大小姐，而辰轻柔不过是鸠占鹊巢的冒牌子货，这一感觉实在是让人神清气爽，辰安烟心道这才是收了点利息，辰轻柔，好戏还在后面，你可不要太弱哦！

赖管家将辰安烟送到书房外就止步不前，辰安烟不是第一次进父亲的书房，熟门熟路地进去，看到辰凌的第一眼，顿时微怔，没想到云木熙和辰轻柔的事对他打击这么大，此时的辰凌哪还有丞相那威风凌凌的气质，颓丧的气息环绕周身，竟然让人心生不忍。

“父亲，”辰安烟提醒趴在书桌上小憩的辰凌。

辰凌坐直身体，将没看完的书合上，对辰安烟难得的温和，“安烟到了，快坐下，坐着说。”

辰安烟有些受宠若惊，难道父亲知道自己是他唯一的孩子，是以对她越发温柔了？

“父亲找我有事？是否是关于......”

辰凌揉揉眉心，“是，父亲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把你记在嫡母名下，”

辰安烟皱眉，她本就是淡书墨之女，为何要记名，“父亲，这恐怕......”

“你先别急着反驳，如今皇帝身子越来越虚弱，皇子们逐渐羽翼丰满，此时满朝大臣皆是低调做事，生怕一着不慎惹得家族败落，咱们家上一年已经传出许多......此多事之秋实在不适合再生事端，女儿，覆巢之下岂有安卵？”

大道理辰安烟都懂，只是不甘心云木熙和辰轻柔就这样逃过一劫，还以为她们会被丞相赶出府，却低估了十几年情分在丞相心中的重量，对此，辰安烟能说什么呢？

于是，她识大体地‘谅解’了父亲的不容易，并表示对姐姐的出身的惋惜，“不知父亲打算如何安置姨娘和姐姐？”

辰凌知道刚才的决定一定是伤了女儿的心，不过他也是为了顾全大局，女儿一时想不通也是有的，叹口气道，“三姨娘被禁足在偏院，轻柔她，不日将被送到法华寺祈福，这是族中长老们的决定。”

去法华寺‘祈福’？辰安烟弯起唇角，想起了前世，自己也曾被辰轻柔陷害到被送去当尼姑，幸而她命不该绝，不但顺利回府，还献上了《九州策》辅佐二皇子得到皇帝的青睐，并借此一举笼络住二皇子，然而今生被送去法华寺的是辰轻柔，她倒要看看辰轻柔凭什么本事翻身，这样才有趣不是么？

“这样也好，姐姐走时，妹妹定然前去送她，无论如何，也是姐妹一场，希望她日后能过得安好。”

辰安烟故作惋惜的道，果然获得辰凌一阵赞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