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治重信之所以提出一骑讨,一方面是迫于自己手上的骑兵队实在太少,很难真正意义上拖住敌方军势,另一方面,自然是对自己的剑术有着绝对的信心。
这个时候,自己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目光越过自己眼前的川尻长定,看到对方千余敌军正在那里看向自己这里,有着观看热闹的意味,心中不禁对敌方的大将心生轻蔑,冷冷一笑,对着川尻长定说道,“请内藏介大人先出刀吧!”
川尻长定看着宇治重信一副极为冷静的神态,心中隐隐有些警惕,看他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自己在东远江一向有着鬼川尻的恶名,就算是朝比奈泰朝大人对自己的勇武都十分赞赏,这次更是把先阵的荣誉交到了自己的手上,想想这远江地面上哪里还有比我川尻长定更厉害的武士?!
不过,对方这么一个年轻武士,面对像自己这样高大魁梧的武将,竟然还能露出如此安定的神态,说不定还真有一套呢……川尻长定想到这里,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难道我鬼川尻会被一个河童吓倒?!他将手中的长薙刀在身前一横,便大吼一声,大步向宇治重信杀去。
左手的手指,已经顶在了刀鞘的鲤口上端,大拇指极轻的往上一弹……
“新左卫门,你要记住,刀刃拔出鲤口的那一瞬间挥出的一刀,即为横一文字,这便是居合的灵魂!我将之称为拔付,起初当稳静缓慢,至中段时变快,及刀尖即将脱离鲤口之时,便如电光火石,疾风骤雨一般的快速,居合,追求的就是这一刀之间的胜负,一刀,判定生死!”
斋藤传鬼坊的话在这样的时候竟然如此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迎着那个狂叫着将薙刀舞的像风一样的川尻长定,宇治重信的右手终于轻轻的扶上了刀柄。
电光火石!
疾风骤雨!
刀的寒光在太阳下面稍纵即逝,整个战场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这里,但是,真正看清楚刀运行轨迹的究竟有几个人呢?
一刀,立判生死。
川尻内藏介长定,死了。
宇治重信秉持着残心之念(以部分心神注视已经被击败的敌人,防止万一的变化),将手中的武士刀成斜角指向地面,片刻之后,右手轻轻反掌,刀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微微一震,将川尻的血震落刀身,收刀,回鞘,宇治重信向着已经断气的对手,恭敬的鞠了一躬。
这时,在宇治重信身后大约二十多间距离的宇治家的骑兵头桥本三郎一志先在阵中大声吼叫起来,
“宇治家的重信大人,讨取一之宫城武士川尻内藏介大人。”
随后以飞快的速度跑到宇治重信的身旁,动作熟练的按住川尻长定的尸体,低吼一声砍下了首级,又将对方的头盔,佩刀和掉落在一旁的长薙刀统统收拢起来,站回到宇治重信的身后,将这些东西举过头顶,再次大吼,“宇治家少爷,重信,一番功!”
就在天龙川东岸,远江的两大势力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在滨名湖边的井伊谷,织田信胜带着两百末森备,来到了这里。
井伊谷城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在织田信胜暗中的支持下,得到了不小的增筑。
井伊谷城是一座典型的平城,因为处在盆地之中,东面是滨名湖。东北两个方向都是丘陵,北面是天龙川的支流和秋叶街道一直连结到二俣城,地理位置上来说并不是一座容易防守的城池,加上本来交通并不通畅,属于比较封闭的环境。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通过对气贺町的商业改造加上道路的浚通,大大加强了与三河的交通联系,如今一下子展现出商业上的繁荣。
现在在东海道,织田家的津岛町,三河的田原町和井伊家的气贺町形成了经济上的紧密联系,大量的商人游走其间,产生了巨大的效益,自然就带动了三河与井伊谷的发展。
不过,按照织田信胜的规划,井伊谷城并没有仿照织田家的清州城和岐阜城设立城下町的模式,从织田信胜的角度看,这种模式虽然在短时间之内就能迅速的达到巨大的商业聚集效应,但是,政治的影响未免太大了一些,一旦政治中心离开,原来的大量工作就会很快消散掉,这实在太过可惜了,更何况,井伊谷城虽然在道路浚通之后,在交通上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相比起气贺得天独厚的海运优势来,依然差了很多,没有必要强行将气贺的商人聚拢到井伊谷来。
织田信胜来井伊谷在织田家的人看来几近流放,因为在织田信胜从越后返回岐阜的当天就在天守阁中爆发了一场极为激烈的争吵,根据知情人士的透露,似乎是为了刚刚因为朝仓家而背叛了织田信长的浅井家家主长政公。
在织田信胜前往越后之前,似乎给信长写过一封极为隐秘的信,这封信的内容,除了织田信长之外,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过,但是从浓姬夫人后来的反应来看,织田信胜已经在这封信中警告了织田信长关于浅井家与朝仓家的关系,并提出织田家在完全控制京畿一带之前,应该将战略方向放在伊势的攻略和长岛的压制上面,而不应该四处为敌,在彻底取得伊势和京畿的这个过程中,不应该过分刺激越前的朝仓家,甚至不应该将之作为潜在对手,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笼络住浅井家,等到织田家的实力达到压倒性的优势之后,再应对北方的朝仓家的时候,浅井长政就可以轻松的压制家中的反对势力而倒向织田家。
但是,从后来的发展来看,织田信长完全没有听取自己这个弟弟的建议,这也导致了浅井家在信长偷袭越前的时候,迫使浅井长政背叛了织田信长,虽然由于信长的大军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了警觉而从容的从金崎退回了京都,但是,浅井家的背叛已经无法挽回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