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入京城,亡家失身不如无生。毡裘为裳骨肉震惊,羯羶为味枉遏我情。
鼙鼓喧从夜达明,胡风浩浩暗塞营。伤今感晋三拍成,衔悲畜恨何时平。
阮小七自打被那智卿道人掳来之后,却并未将他镇压在那小几之下,而是供他酒食,任他逍遥自在。
智卿道人原以为如此他便会如同当年待首领宋江一般对自己忠心竭意。
着实令智卿道人没料到的是,仅有酒食非但没有令阮小七满怀感激之意,而且还让他顿感孤独,心生逆反心理。
这日他却因醉酒惹事,无故砸坏了小几,放出了一众怨魂。
其中不乏当时被他们战败的方腊旧部。
此刻胆敢真正面对阮小七的那魂灵,便是当年被群英诛灭的方腊之侄子方杰。
但见他年纪后生,精神抖擞,一枝戟使得是精技娴熟,曾与秦明连斗了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负,得人送外号“小吕布”。
想当年他也是一条赤胆忠心的好汉,因其手下副将杜微偷射飞刀,将秦明重伤。
方杰才将霹雳火刺于下马,至使秦明死于非命。
曾在最后一战中,方杰战关胜不过十数回合,宋江便担心其副将再度暗下黑手。
又遣小李广花荣出阵,方杰力敌二将夹攻,全无怯懦之意。
随后李应、朱仝骤然打马出阵,四人并力追杀。方杰这才拨转马头极速败走。
然而并没有逃多远,就被被柴进截住了退路,方杰不得已下马逃命,让柴进一枪戳中左肋,只在仓惶奔逃途中被浪子燕青一刀结果了其性命。
虽说是阵亡了,不过这么多年他始终都没有咽下这口气。
今日见了阮小七更是怒火冲天,恨不得立即将他斩杀。
面对方杰的质问阮小七一时也是无话可说。
其实当年宋江招安之时,阮氏三雄就曾一力反对。
且先不论招安到底是对还是错,单就方杰而言,不得不说,他还真就是一个英雄豪杰。
当时只是因为阵营不同所以才没有关注到这些。
如今事情已过去多年,阮小七也不愿意论当年的是非。
只是平淡的答道,
“若就天下大道而言,招安是对的。
可当时大宋朝廷早已是奸臣当道,若无真本领来清君侧,招安便是错。”
听了他的回答,那方杰便也有几分认同,于是就说了一句,
“那依你之见,这仇我是不能报了?”
阮小七不禁笑道,
“当年我不是梁山泊主,你也不是江南首脑,所以单就论个人而言,咱们咱们也并无私仇吧!
就眼下而言,你我还都是被囚禁的怨魂,是否能得以逃出升天还得另说呢?
如果再继续互相残害,也只能是两败俱伤而已。
依我看来,咱们如果能把一切力量都聚集在一起,倒可能有机会逃出此地。
到底怎么选,你们自己决定吧!”
说罢,他便倒头就酣睡了起来。
但见此刻的他们瞬间乌央乌央乱做一团,但见一个副将模样的人上前说道,
“将军,咱们能沦落至此,本就是因为他们梁山,当年如果不是他们的话,咱们又怎么会到这里来。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怎能就这样放了他呢?”
听他如此一说,那方杰瞬间火气“蹭蹭”直冒,不禁怒道,
“你说的对,要不是他们那窝怂包招个什么鸟安的话。
叔叔已经预备和他们联手一起推翻大宋王朝了,倒时候也是以长江为界线。
长江以南归我们,长江以北归他梁山。
正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竟然招安了,还被派来与我们鹬蚌相争。
到最后却是人家大宋朝廷渔翁得利。
害得我叔叔竟被那鸟朝廷给结果了性命。
梁山着实个个该杀。”
说罢,便怒气冲冲的一提方天画戟,便准备向阮小七刺去。
正在此时,突然从后面闪出一把青羽扇,横在了方杰面前,胸有成竹的说道,
“将军住手,且听在下一言。”
方杰不禁侧头看了一眼,便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方天画戟。说了一句,
“包军师,有何事要讲?”
但见那人拱手见礼,恭恭敬敬的说道,
“将军,当初如何暂且先放一放,就眼下而言,我们被那妖道给擒来已近三百年了。
且从没有想过如何去找那妖道报仇雪恨,且这阮小七当初也并没有亲手杀死我们的将领。
以他的话来说,咱们并无私仇。
依着我来看,咱们应当放下仇怨,同舟共济渡过难关才是啊!”
听了这位军师的话,方杰不禁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经过几番激烈的挣扎之后,他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但见他依旧提了方天画戟朝着那阮小七走了过去。
其实阮小七根本就没有真睡,只是想听听他们的想法而已,不过这一听,还真给他听到了希望。
暗自想着,
“难怪当年攻打杭州城池那么费力,原来他们账下竟也有这般机敏的军师坐镇啊!
如果把他二人也都给招上梁山的话,梁山岂不如虎添翼?”
正思索着呢?但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便已知道来人定是方杰无疑。
只在方杰距离自己不足十步之遥时,阮小七嗖的一刹那便睁开了眼睛,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
可他却看见方杰是把方天画戟持在背后的,如这个姿势看来,根本就不是来单挑的。
还没等阮小七开口,方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纳头便拜。
“在下方杰,参见阮头领。还请阮头领您能够不计前嫌接纳我等散兵败将。”
听他如此说来,阮小七不禁哈哈大笑,俯身搀扶起那方杰来。
二人自此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在此桃花林中,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且逍遥快活度过多日,眼看着智卿道人给他留下的酒食已近见底。
且此刻的这一众魂灵个个皆红光焕发,再也没了当初萎靡不振的模样。
这日,方杰再度前来与阮小七秘密商讨大事,
“哥哥,咱们兄弟受哥哥多日照拂,如今已经恢复如初,力可拔山。
下一步,你看是否可以……”
他原是想问什么时候出去,不过但见阮小七好像不为所动,一时间他也没了主意。
阮小七依旧没有给他一个定心丸吃,只见他满面愁容的说道,
“方杰兄弟,你是有所不知啊?
我当出已经从这里出去了,只因为我的侄儿吴琼还被困在这里,至今都没有找到。
不然也不会有机会讲你们救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