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看到这些东西,还不至于让见识过大风大浪的田青叫出声来。让他姿态全无的,是洞*穴下底面的场景。地下同样是乱石耸立,好端端的土地被无数鸿沟分割的七零八落。在沟壑纵横之间,横七竖八地倒着密密麻麻的骷髅。从骷髅的颜色上看,他们并不是在同一时期死去的。
田青两眼顿时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连眨眼也不会了,足足屏息了好一会儿,才从嘴里哈出第一口气,喃喃道:“我的老天,这...这简直是坟场。”
“老大,这些人......不会和我们一样......也是倒斗的吧。”田青眼尖,已经看到白骨之间散落着不少的“狗刨铲”和其他的一些工具。
不说其他的,就说这“狗刨铲”是倒斗人必备的,通过它断定白骨的身份已经十之八九。纵然是这样,田青还是以怀疑的语气问话的。从这话中可以听出,他打心底是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的。
卫子虎也已经走上前来,同样看的目瞪口呆。他倒吸了好几口凉气,没好气地问道:“耶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耶鲁没有其他人吃惊,平淡地回道:“这里是通往将军墓主墓的必经之路,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是因为准备不足在这里吃了大亏。”
“那这里有什么鬼东西?”田青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卫子虎站在一边,侧耳聆听。
耶鲁摸了摸扭曲的双脸,顿了一会儿后,从嘴里吐出几个字:“狙如,这里是狙如的巢穴。”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几十个黑衣人都为之一振,唏嘘声也不停。从他们揪起的脸皮上看,一点也不比刚才看到许多骷髅时要吓得轻。刚才,总捕头已经解释了何为狙如。从大哥那里,他们了解到这是一种活在传说中的东西。这种动物外表像鼣鼠,除耳朵上的毛是白色的以外,身体上其他的毛都是黑色的。
这种动物除了像鼣鼠也像秃鹰。它白色的喙就好似一把锋利的刀,能够轻而易举撕开皮肉,吃掉一切敢于反抗的敌人。
这种东西的可怕之处,还在于它们的群体出动。它们的个子只比普通的家鼠大上一点,但几百只的狙如联合起来,杀伤力巨大无比。就像沙漠中的蚂蚁一样,不管是遭遇毒蛇还是骆驼,都能将它们啃食干净。
如今,置身于这样一种这样可怕的东西的巢穴之中,恐怖的气氛瞬时弥漫开来。
田青是个冲动的人,耶鲁刚刚说完话,他便不干了。电光火石间,一把锋利的匕首便架到了耶鲁的脖子上。
“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要把我们往死路上带?”生怕惊动了狙如,所以他的声音很低沉。不顾声音低沉归低沉,字里行间的杀气却一点不比大喝大嚷来的少。
耶鲁对贴近脖子上的匕首视而不见,只是淡淡地说道:“富贵险中求,要是没危险,这里面的好东西早就被人掏光了。我敢打赌你不敢杀我,杀了我,你们就得一辈子留在这里了。”
耶鲁的话软中带刚,一下子就打中了田青的软肋。当即,田青感到自己好像没穿衣服,被人看透一样。的确,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不能杀了耶鲁,也不敢杀了他。
“老子吓大的,你敢威胁我。”田青感到脸上无光,故作强硬道。
知道这样闹下去也没有个结果,卫子虎冷冷地看了一眼田青,语气中没有半点可商量的余地:“放开他。”
“老大,这厮太无礼了,我们.......”
没等田青说完,卫子虎又重复了一声:“放开他。”
感觉到老大已经动怒,田青怯怯地放下了手臂,低着头站到了一边。
也不知道是出于真情还是假意,刚才还对耶鲁摆着一张臭脸的卫子虎马上转换了一张笑脸。他态度恭敬道:“耶兄既然在下地之前,就知道这是狙如的巢穴,应该早就想好了克制之法吧。”
耶鲁没有当即回答,只是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袋子。他收起罗盘,把袋子的口子打开,从里面倒出几块石头状的东西。还没细闻,一股比狗屎还恶臭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那股子味道实在是难闻的很,就连自诩自制力不错的卫子虎都捂住了嘴巴,更别说其他的黑衣人了。只见手下们东倒西歪,紧紧地捂着嘴巴,像是见到瘟神一样避开。
见卫子虎等人看似夸张的反应尽收眼底,耶鲁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曾几何时,他第一次闻到这种东西,和眼前这些人的反应又何尝不是一样。
“这是狙如的天敌--地狼的粪便。我也是偶然才发现,这种东西用来克制狙如有奇效。”耶鲁摊开掌心,慢慢说道。
静,周围一片静的可怕。包括卫子虎在内,无一人不感到自己的识海泛起一阵波澜。地狼的粪便居然是克制狙如的武器,这......这让他们怎么说才好。
良久,田青这才带着一种恭敬的语气问道:“耶兄,刚才是我鲁莽了,我向你道歉。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刚说完话,他又补充道:“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耶鲁轻哼一声,冲卫子虎说道:“虎兄,这东西虽然能让狙如对它退避三舍,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得让兄弟们快点通过这里。大约两百丈之后,就到了地狼出没的地界了。地狼不可怕,但却是狙如的天敌,小小的狙如是打死也不敢跟过去的。当然,在此之前,我要两个人,每隔五十丈左右分别放上一块粪便。”
卫子虎虽然不能完全相信这臭烘烘的东西真的能克制狙如,但想来也应该能起到一些作用。他满意的点点头,选出两个精明灵活的东西打前锋。
在极不情愿中,两个黑衣人一手捂着嘴巴打着火把,一手托着粪便进了白骨骷髅堆中。他们敢打赌,这是一辈子走的最难受的一条路。双脚踩在白骨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一颗颗雪白的头颅瞪着空洞的双眼,好像十分愤慨有人打乱它们的清净。
这地方看起来很久没时间来过人了,无数的蜘蛛网挂的到处都是。一般蜘蛛只要感觉到丝网的扰动,便会马上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可这地方的蜘蛛,就算它的网被人全部拨散,也只是懒懒地趴在原地伸伸小细腿。
它们倒是惬意,可却把两个黑衣人吓坏了。他们生怕这看起来毛茸茸的小东西突然发飙,跑进他们的衣服里、鞋子里。不知不觉,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脑门上脸上也满是豆大的汗珠。他们小心翼翼地数着步数,走了大约五十丈后,才停下脚步在路的左右两边放下两块粪便。这样艰难的几次走停之后,他们才总算是熬到了尽头。
在路的尽头,拦有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这扇铁门是镶嵌在岩石中间的,门的左右两边都是光滑的岩石。厚重的大门给人以安全的感觉。
“终于到了。”两个黑衣人同声呼出了一口气。他们几步跑过去,后背紧紧地靠在门左右两旁的岩石上,绷紧的神经这才敢稍稍放松一些。
“给大哥和兄弟们发信号吧。”一个黑衣人对另外一个黑衣人说道。
另一人恩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短短的笛子。三声清脆悠扬的笛声飘荡开去,形成的回声相互糅合,掺杂,竟然让人听了有些毛骨悚然。
那个吹笛子的黑衣人从来没通过如此诡异的曲调,本来婉转悦耳的声音会变得像招魂曲一样。他不敢再吹,惶惶不安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存在。在他放下笛子之后,一阵窸窸窣窣的怪异声随之响起.......
这边,卫子虎等人已经得到了信号。他招呼好手下,一行人呈战斗形态,小心谨慎地往前走去。
虽然是每隔五十丈才放上两块地狼的粪便,但一路走来,那恶臭的味道一直没有断。
走了大约七八十丈的路,别说见到什么狙如了,就是连坨老鼠屎都没有。感觉危险已除,大部分人都放下心来。田青一手捏着鼻子,一边开玩笑说:“这该死的味道真是难闻死了。我看不但是狙如,就连方圆一里地的动物都得死绝。以后打架带上点这种东西,人挡杀人,佛当**。”
“哈哈,田哥说的对极了。”周围黑衣人随声附和,笑道。就连一向板着脸的卫子虎也微笑起来。
看到老大的笑容,田青更加得意了。他又掉头讥讽起耶鲁来,嘲笑道:“耶兄,也真够难为你的,身上整天兜着这玩意儿。要是知道的还没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十七八年没有洗澡呢......”
耶鲁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大团黑白相间的东西像潮水一样从四周的岩壁洞上涌了出来。
顿时,在场的众人大惊失色,都吓懵了。卫子虎反应最快,当即喊道:“是狙如,小心!!”
黑衣人们如梦方醒,连忙把垂下的钢刀重新抬起,挺刀准备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