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听老人说完，风华的脸都青了，他的脸部肌肉抽搐着，看来胃里定是一阵翻滚。

墨非凡见状，窃窃偷笑。想不到堂堂流沙组织的头领，竟然会被这几句话惊吓到了，真有意思。

笑了一通之后，墨非凡才总算收起了笑容，礼貌地问道：“老人家，我们是来这地方打猎的，我们能到你家歇一歇，喝上口水么？”

老人很是客气，拍了拍手上的香粉道：“请进请进，当然可以。”

墨非凡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提腿而进。进入院子，他很快便被院内墙上挂着的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东西所吸引。

什么阴阳镜，捆尸索，旋风铲，墨斗，铁镐头，软尸香，水火鞋.....各种各样的倒斗的家伙什都有。墨非凡不能叫出所有东西的名字，但他坚信这些东西都和盗墓有关。

风华拿起一把半圆筒的铁铲子，仔细端详一会儿过后，喃喃道：“这好像是找墓用的。”

他拿的这东西，在当地的行话中叫“狗刨铲”。这东西可以扎到一二十米深的土里，拔出来时，它的凹槽里带有地下深处的泥土。没有经过翻垦的土是很纯的，而如果有古墓，那土一定是挖出来再填回去，泥土的成分就混杂了，行话叫做五花土。有经验的挖墓人就是靠肉眼分辨泥土的成分，来判断下面是不是有大墓。

见墨非凡和风华看东西出了神，那个老头眉宇间都藏满了笑意。他嘴上的白胡子抖动着，洞如烛火地笑道：“两位客人装的可真像啊，难道你们到这里不是来倒斗的么？”

“哦？”墨非凡扭过头来，兴趣说道：“老爷子何出此言啊？”

风华拍了拍胸膛，反问道：“我们是来打猎的，您看我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像是倒斗的吗？”

老头捋了捋白胡须，微笑道：“来我们这里的外地人，哪个不是来盗将军墓的。你们真要是来打猎的，怎么会身上连把弓箭也没有？”

墨非凡和风华对视了一眼，心想这老头还挺精明的。墨非凡也不反驳，笑着说道：“老爷子，我们口渴了，能给碗水喝吗？”

老头嗯了一声，说了句‘等一会儿’，便脚步生风地往屋内走去。不一会儿，他已经洗好了手，提着一个大茶壶捧着三个茶碗走了出来。

老头走到院落中的一张木桌边，放下茶碗又分别倒满了茶水，客气地招呼道：“茶倒好了，你们来喝吧。”

墨非凡和风华走到木桌旁边，随便拎了个竹椅子坐下。两人倒了一声谢，便将被中的茶喝了个干净。

老头咕噜咕噜地抽了几口大水烟，弯着眉毛眯眼笑道：“你们看我这院子里，要什么有什么，有什么需要的，我用最便宜的价钱卖给你们。”

墨非凡环视四周，悠悠道：“老爷子，实话跟你说吧，我们真是打猎的。只不过因为迷路了，才走到这里。你说的那个什么将军墓，到底是什么？”

一听这话，老头子立马变了脸色。他使劲吐了口烟雾，不耐烦地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没话可说了。水你们也喝了，现在就快走吧。这里没什么墓，我刚才只不过是和你们在开玩笑而已。”

“哎”，风华有些不乐意了：“你这老头，当我们是瞎子，当我们是傻子啊。你们家这么多东西，难道都是开玩笑？”

老头子脸不改色，把头转向别处，根本就不想搭话。声音高亢且不耐烦道：“这是我家，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们又能奈我何。”

风华气不打一处来，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大喝一声道：“你这老头，说话太难听了。”他倒不是想打那老头，只不过想吓唬吓唬他，让他知道厉害。

墨非凡见状，暗道一声要坏事，他连忙站起身来，想要拉住风华不让其做出什么鲁莽的举动。前者刚把后者推开，一把破空的猎刀便呼啸而至，刀锋在风华的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要不是墨非凡推开他，他的脑袋上没准就开花了。

猎刀势道不减，当啷一声掉在青石砖上，擦出一道白白的痕迹。

风华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也很少有事能让他吃惊，今天倒是例外。他一摸伤口，身子徒然一转，大吼一声：“高手啊。”能让风华说高手的人，那这人必定不简单。

话音刚落，一个精赤着上身的精装少年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将身子挡在老头的面前。

墨非凡抬头看去，只见这人也不过十七八岁，衣着简单。心想这人普普通通，身手却如此了的。真是英雄不问出处，大杂院也卧虎藏龙。这样一个小小的山村，居然也有这么厉害的高手。

感觉现场气氛有些紧张，他连忙出来打圆场：“你们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

老头在少年的身后，语气不善道：“你们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们。”

此时，墨非凡已经看出了这家人的不简单之处，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他眼睛一转，从兜里拿出十两银子放在木桌上：“老爷子刚刚受惊了，这是我们兄弟俩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不要和我们后生计较。”

风华气归气，但好歹也是一方角色，当然能看出墨非凡的意思。他也不反对，捂着脸像是在赌气似的坐回了竹凳上。

十两银子，在一个小小的山村可算得上是笔不小的财富了。老头瞥了一眼木桌上的银子，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嗯，我看你这小伙还挺有礼貌，不像这位。”他拍了拍面前人的肩膀，面前人便又回到了屋里。

风华无言。

不管在什么地方，银子都是最好的帮手之一，这句话说的倒真没错。

墨非凡也坐了下来，继续问道：“老爷子，我这个人虽然不是盗墓的，但最喜欢听故事了。你刚才说的那个将军墓是怎么回事，能不能给我讲讲？”

老头子又咕噜咕噜吸了几口水烟，看来是银子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他沉吟片刻，干咳了一声：“那也行，老头子我今天高兴，就和你聊聊。这个将军山啊，以前不叫将军山，叫窝子山。

几百年前，一个名气非常大的将军把陵墓选在了这里，老辈说陵墓还没有建好，那个将军就被人害死了。

后面将军的肉身和他用过的兵器就葬在那里了，听说一起陪葬的，还有几千战死的士兵以及那个将军豢养的怪兽。那些怪兽能活上几百年，个个都长着獠牙利齿。”

墨非凡和风华都听得入神了，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大墓的话，那里面的陪葬品肯定不少，这也就解释了卫子虎为什么大老远的会跑到这里来倒斗。

墨非凡给自己倒了一碗茶，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么说，那肯定有很多人去找这个墓了？有人找到宝贝没有？”

老头将烧掉的烟丝敲掉，低声一哼笑：“以前的事我也不能说清楚，可这几十年在这将军山发生了什么，我还是知道的。这些年来，想要来这里盗宝的人络绎不绝。每个人都想得到将军墓的宝藏，可他们进去之后，却没有一个人回来。

有传言说，他们都是被那些怪兽吃掉的，也有传言说他们是在墓穴中被活活吓死的。我倒是觉得啊，这是将军的亡灵在向他们索命呢。所以，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进去，好奇心害死猫。”

墨非凡听完，眉头微撇，老头前后不一的态度，实在是令人生疑。先前十分积极地向他们倒卖倒斗工具，见他们不是盗墓者无财可赚，怒极便赶他们出去；现在却一副谦谦老者的态度劝他们不要涉足盗墓一事。思及至此，墨非凡又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那刚才的那伙人，也是盗墓的？”

老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反问道：“哪伙人？”

墨非凡说道：“就是刚才，到这里一趟，又很快出去的那伙人。”

老头重新将烟丝填上，用火折子点上：“哦，你说的是那些人啊。对没错，他们也是盗墓的。几天前，有一个人找到我，说是今天有一伙子人要来，让我准备好盗墓的家伙和带路的。诺，那个带路的就是我的大儿子，怎么，你认识他们？”

风华插话道：“我们不认识，就是好奇问一下。话说你这老头可真不仗义啊，明明知道他们去送死，还让你儿子带他们去？”他倒不是担心卫子虎，只是觉得这样一群人要是死在别人的手里，有点太便宜他们了。墨非凡可以不要倒斗的冥器，但不能让仇人死在别人的手里。

墨非凡也明白风华的意思，微微颔首，意思是说他问的就是自己要问的。

老头好像天生就是风华的仇人一样，他听风华问话是一百个不愿意。

“有的人想死，你拦也拦不住。要没有他们，我们就开不了这个住宿。没有这个活计，不卖给他们倒斗的工具，我们怎么会活的比同村的人要好。你是猪脑子，还是吃了猪脑子，这点道理也不明白？！好了，我得干活了，就不留你们了，你们走吧。”

风华竖起眉毛，道：“哎，你这个老家伙怎么骂人......”

墨非凡看了看老头，一边道歉一边拉起风华就走：“叨扰了，我们这就走。”在一阵拉拉扯扯中，风华被墨非凡强行拉出了院子。

等两人离的院子老远了，风华这才一脸不开心道：“你看看那老不死的，分明是在骂我们，你怎么还对他的态度那么好？”

墨非凡松开了手，解释道：‘我不是对他的态度好，而是在提防他对我们下手。”自打刚才见到老头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便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这种寒意的出现，往往都是和阴谋死亡相伴的。他不明白，一个小小村落里的普通老头，怎么会给他带来如此强烈的诡异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