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沙陀罗僧人,嘴里默念着……
领头的红头巾素灵妖,恶狠狠地朝着他嘶鸣,也朝着自己的左右嘶鸣。
然而,在他左右的尖耳素灵妖,显露出了明显的畏惧。
他们不但没有向前冲锋,反而有一些想要退缩的意思。
红头巾素灵妖气急败坏,朝着他身边最近的一只尖耳素灵妖大声叫嚣着。
那只可怜的尖耳素灵妖整个人蹲在地上,蜷缩了起来。
只见,那沙陀罗僧人,放下挡在胸前的降魔杵,将念珠放在胸口。
他对着这伙尖耳素灵妖说着什么,那语言不像是人类的语言,也不是素灵妖的语言。
能够明显地看出,这伙尖耳素灵妖在听到了这些以后,整个状态没有那么具有攻击性了。
那个蹲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的尖耳素灵妖慢慢地放开了自己的双手,抬头看着红头巾素灵妖,也看了看那沙陀罗僧人。
其他的尖耳素灵妖向红头巾素灵妖围了过来,发出低微的声音,像是在沟通着什么。
不一会,那红头巾素灵妖大叫了一声,向丛林的深处奔去。
其余所有的尖耳素灵妖,也跟着大叫了一声,跟着他们的头领,向丛林的深处奔去。
在林宇他们面前的几个尖耳素灵妖,上前来,扛起被苏念紫射死的两个同伴。
他们对着林宇和箫影,露出仇恨的眼神,但并没有再次攻击我们,而是扛着同伴,钻进了茂密的丛林。
林宇收起武器,快步向马车的方向奔去。
那位沙陀罗僧人,蹲在地上,检查着那两名中了短标枪倒地的士兵。
只见他默默地低下头,嘴里默念着经文。
这两名士兵,应该是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就听见,那名躺在马车上,不能动弹的士兵,放声大哭,右手不断地锤着自己的胸膛。
能够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一定是无比的懊恼。
这两名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没有死在跟狼妖兽人的大战中,却为了护送自己去后方治疗,死在了崇文河谷的密林里。
死得毫无价值。
另一名满头是血的士兵,走到他的身边,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安慰着他。
但他自己也泪流满面,泪水和血水交织在了一起,流了下来。
沙陀罗僧人站了起来,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大师,都怪我……”那位满头是血的士兵说,“我应该听从您的话,不该走这条山路……”
那位沙陀罗僧人摇摇头说:“现在就不要说这些了,我们将这两位,安葬了吧。”
他转身看向林宇。
“华昌九州敬神侯……?”他看见了林宇的衣着。
“您好!大师。”林宇向他行了一个闭眼礼。
他也用沙陀罗教派的礼仪回礼。
他们帮着将这两名崇文国士兵就地安葬了。
那名满头是血的士兵,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自己的伤口。
他扶起车上的同伴,望着另外两个同伴的墓碑。
天空中,下起了小雨。
“在崇文河谷之上,我们相遇,金黄色的麦田里荡漾着呢喃的歌声……”
两名士兵,在雨中,默默地唱起了歌。
“《在崇文河谷之上》……”苏念紫走到林宇身边,默默地说,“是崇文国的民间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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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崇文河谷之上
我们相遇
金黄色的麦田里荡漾着呢喃的歌声
在崇文河谷之上
我们相拥
赤红色的山脊印满了勇士们的步履
在崇文河谷之上
我们遥望
奔涌的河水冲刷着侵略者的残骸
在崇文河谷之上
我们永别
泪水浸满了我的双眼
也遮蔽了你倒下的背影
又是一年的雨季
流水带走了我的悲伤
河滩上已不再有你的痕迹
但我还在歌唱
在崇文河谷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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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歌声,林宇眼角不自觉地流下了泪水。
当他回过劲来的时候,马车已经驶向了远方,歌声还在林间回荡。
林宇望向站在那里的沙陀罗僧人,他也看着林宇,对他微笑。
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都没有自我介绍一下,就在这黯然神伤起来。
“大师,您好……”林宇走上前去,“我是林宇,这两位是我的同伴,苏念紫和箫影。”
那位沙陀罗僧人也向苏念紫和箫影行礼。
“我是邵元城沙陀罗庙僧人,奉师父的命令,前去崇文河谷协助邵元城飞甲军。你们可以叫我……慕严。”
“那么……是这样,慕严大师……”林宇说道,“正好,我们也要前往河谷区域的中间地带,去协助邵元城飞甲军的霍鸿飞将军。我们可以一起同行。”
“哦,霍鸿飞将军……”慕严法师点点头,“那太好了!”
林宇礼貌地点点头,转向苏念紫。
“那么……现在我们要往哪里走呢?”
“这……”苏念紫有些迟疑,“刚才这么一闹,我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走了,我得去找一个制高点,寻一下路。”
“不用了,我知道了。”慕严法师说。
“那太好了,就由您来带路吧!”林宇说道。
苏念紫似乎有一些不高兴,瞥了他一眼。
“这位女施主不必在意,我也是恰巧熟悉这河谷森林的路线而已。”
慕严法师真的是很有修养,竟然还能够观察到苏念紫的小脾气,替林宇解围。
慕严法师果然很熟悉这森林里面的路线,很快就带着林宇他们走出了森林,来到了苏念紫之前所看到的,峡谷的缺口处。
他们沿着这个缺口的下坡路线,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下到了河谷的底层,铺满了鹅卵石的河滩。
汹涌的河水自西向东,奔流而下。
坤虚山脉较高的地势,向东延伸到万昌平原,在崇文河谷这个区域,突然地凹陷了下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地势差。
坤虚山脉上的冰雪融化之后,形成若干条支流。这些支流顺着地势,逐渐在崇文河谷的上游,汇聚成一条河流。
那就是万昌平原的母亲河,万昌河。
他们沿着河滩往上游行进,走了一小段路,就能够看见前方右侧的山脊上,矗立着一尊巨大的背对着他们的雕像。
他们的视线被山脊挡住了许多,只能看见那雕像的上半身。
从我们这个方向看去,其实距离还是很远的,所以我目测那尊巨大的雕像,少说也有两三百米高。
那雕像身穿铠甲,手持着长剑,指向坤虚山脉的方向。
再往前走了几步,山脊上又显露出另一尊巨大的雕像,就在那持剑雕像的旁边。
越往前走,就越能够看清雕像的全貌。
另一尊雕像,身披战甲,手持着巨大的战锤。
他的身形要比持剑的雕像矮一些,好像是一个矮人种族的勇士。
我们又往上游行进了一段路,逐渐转到了那山脊的侧面。
第三尊雕像显露了出来,那是一个女子的形态,两只手捧着莲花。
“那山上的巨人雕像是……”林宇指着山脊的方向问。
“手捧莲花的,是医疗之神琼华真人的神像……”慕严法师指了指另外一个手持战锤的矮人,“那是锻造之神印天明王,也是矮人种族的祖先。”
“那……”林宇指着最先看到,那尊持剑的巨人雕像,“那这位是什么神?”
“这位不是神……”慕严法师说,“这位是传说中华昌九州的第一位敬神侯,也是创世女神伏亚唯一亲自册封的神侯。”
“那……”林宇好奇地问,“这位神敬神侯叫什么?”
慕严摇摇头说:“他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林宇惊诧道,“无名侯?”
“创世女神伏亚在开辟这一纪元的世界后,塑造了创世众神。那一年,是华昌九州的元年。”慕严法师说,“就在女神创世的时候,黑暗力量也同时来到了这个世界。光明力量与黑暗力量在这片大陆上发生了激战,这就是传说中的‘元年大战’。”
元年大战林宇是知道的。
这是华昌九州世界观里,创世序章的一部分。
光明力量与黑暗力量的碰撞,产生了巨大的能量,导致了大陆板块的挤压与分裂,产生了山川河流、平原峡谷、大陆与岛屿等一切地貌形态。
其实,在很多文明的创世神话里,都有这么一仗,神仙打架。
在不同的信仰体系里,唯一能够解释一块大陆上有着不同地质地貌的原因,就是众神之战的结果。
因为除了神,没有一种存在,拥有这样的力量。
同时,信仰体系也可以因为这样一种认知,根深蒂固地流传下来。
但是,为什么在这崇文河谷上,在如此雄伟的创世众神的雕像群里,会有一位凡人敬神侯呢?
“在‘元年大战’中,创世女神伏亚特别册封了一位凡人,作为华昌九州的敬神侯,用凡人之力,守卫华昌九州的人类文明。”慕严法师继续说道,“至于为什么,没有人知道。”
册封一位凡人,作为华昌九州的敬神侯,守卫人类的文明?这是想干嘛呢?
“‘元年之战’结束后,侵入华昌九州世界的黑暗力量被驱散在大陆的各地,尘封在山川河流之间。”慕严法师说,“战后,创世女神伏亚想起来,因为之前战事紧急,并没有给这位凡人勇士起一个名字。于是,她就问这位敬神侯,他想被授予什么名字。这个名字将被华昌九州的文明世代流传。”
这又是什么鬼,仗都打完了,竟然忘记给角色起名字?
“那位敬神侯却说,他不要名字……”慕严法师说,“他要用抹去自己的姓名为象征,告诉华昌九州世代文明,每一个人,都可以是他。后世不需要崇拜他,只需要继承他的精神。”
无名,才能流传万世……
说实在的,林宇听完这个故事,有一点懵。
“我们到了!”慕严法师突然说道。
林宇抬头一看,在他们不远处的高地,看见了一个营地。
营地的上方,竖立着邵元国的旗帜。
赤色腾龙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