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御天的双眼渐渐变色, 他的瞳色比那白猫要更深一些, 泛起的光泽不如白猫金瞳那般刺眼, 却是多了几分琉璃般的质感，璀璨而绚烂，瞳间的亮泽如细碎的钻石, 交织成一片, 宛如深邃夜空中的星光点点，美得让人沉醉。

葫芦此刻终于明白了, 秦御天这双特别的“眼睛”, 就是传说中的四宝之一白虎珠。

秦御天盯着他的脸, 微微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视线沿着葫芦的领口逐渐往下移动。

葫芦见状, 脸嗖得一下红了，飞快地伸出手, 遮住了秦御天的双眼。

“不许看。”葫芦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气急。

秦御天被他蒙着眼, 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 开口道：“好。”

葫芦凑到自己手前, 指缝间偷瞄着秦御天的眼，看着那双带着笑意的金瞳光亮渐渐敛去, 才安心地移开了手。

秦御天看着葫芦，微笑道：“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

葫芦看了看他的眼，又低头看了看那依然在蹭毛的白猫，开口道：“我不会养猫。”

白猫：“本王不是猫, 喵喵喵……本喵也不是礼物！嗯……嗯……”

秦御天盯着葫芦的眼，那双金瞳仿佛能只透人心。

“我和你一样，是和上古宝物融为一体的宿主。”秦御天缓声开口说道。

葫芦闻言，原本还算自然的动作突然有些僵住了，虽然已经知道了秦御天的双眼就是那白虎珠，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秦御天竟然也知道了自己的情况。

“你……”葫芦抬头看着秦御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却是在飞快地转动着，之前两人相遇相处的种种场景都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脑中。

根据他这段日子以来的种种经历来看，葫芦知道镇墓神兽和宝物的宿主间可以相互沟通，这种沟通可以是口头上的言语，也可以是神志间的直接交流，这种交流不单单仅存在于宿主和对应的镇墓兽之间，也存在于宿主和其他镇墓兽间，就如同他可以听得懂犀鸟的话，也可以和眼前的白猫交谈。按照秦御天的说法，如果他也是上古宝物的宿主之一，那么他也应该具备这种能力，可是在东北和云南期间，秦御天从头到尾都没有流露出来。

葫芦静坐在床上，交叠在一起的十指微微发力收拢，他将下巴抵在自己的膝头，陷入了思索中。

看着床单上依然在撒娇求蹭的那只白猫，葫芦很快就想到了大黑蛇，大黑蛇和秦御天之间的种种情况也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们两个仿佛明显是相互看不顺眼，虽然从来没有过直接的对话和沟通，但是两者对彼此表现出的不喜欢却是不谋而合。

葫芦微怔了一下，这种不约而同地排斥和回避状态，不恰恰正是两者可以沟通的表现吗？

秦御天伸手抓了抓一下白猫的肚皮，白猫舒服滴伸了个懒腰，哼唧道：“再挠个五分钟的……”

听着白猫的话，葫芦的嘴唇抖了下，开口道：“你……能听懂大黑和那犀鸟说的话？”

秦御天点了点头，一边继续揉着猫，一边说道：“那黑蛇和小白本就是水火不容，见到我自然反感，也不会主动和我说话。”

葫芦想起了每次自己和大黑蛇提起秦御天时，对方那不屑又怒其不争的眼神，更加懂了，大黑原本就是话不多，对于讨厌的事物更是连看一眼都不想看，更别说主动提及了，难怪它一直都没有告诉自己秦御天竟然就是白虎珠的宿主。

秦御天继续道：“我看得见龙鳞就在你的体内，你的情况和我有所不同，龙鳞处在你的心脏位置，宝物会根据自身的不同属性来改变宿主的体质，两者逐渐融合，这个过程可能会很久，而且会产生一些副作用，这应该就是你心脏有异常的原因。”

葫芦闻言，心间却是微微一颤，脸颊上原本因为害羞而出现的潮红也渐渐褪去，他有些迟疑地开口道：“这……就是你带我回海市的原因？”

秦御天点了点头，眼中带上几分喜悦之色说道：“没想到这趟东北之行，竟然真的让我找到了龙鳞，起初我以为你体内的东西只是形状有巧合而已，直到见到了那黑蛇之后，我才确定了那正是龙鳞，没想到龙鳞竟然也有了宿主。”

葫芦的头慢慢地低了下去，眼眸轻垂，低声道：“嗯，确实如此，龙鳞就在我的身体之中。”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淡漠和失望，他原本以为秦御天带自己回海市的目的是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原本以为他看向自己之时眼中泛起的特殊情愫是因为对自己有好感……

却没有想到，秦御天所做的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龙鳞……

他既然早就知道了龙鳞在自己的身上，那么之前所有的这些看似突兀又冲动的示好举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葫芦的心渐渐地凉了下来，有些嘲讽地鄙视了一下自己。

什么一见钟情，什么日久生情……原来全部都是自己的臆想。若不是看穿了自己身怀奇宝，这位声名显赫的南御帝大少爷怎么会大费周章地从东北那个穷乡僻壤带个傻子回来……

葫芦的指节掐的有些泛白，一如他此刻的脸色。

短短的几分钟内，葫芦脑中的所有感性细胞如同被注入了肾上腺素一般疯狂地迸发了出来，在他的脑中展开了一番爆炸式的喷涌后戛然死寂。随后，那些原本已经渐渐潜藏在深处的理性细胞迅速激活，如同拼接的铠甲一般，将他的大脑飞速地武装了起来，带着几分燕凌式的偏执和冷硬。

葫芦低着头，思绪落定，他的嘴角轻蔑地勾了下。

秦御天今日的所作所为，和当年劈腿前楚明梵又有什么差别……

秦御天并没有察觉到葫芦情绪的改变，他开口道：“桃桃约了几位顶级的心脏病专家，明天带你去做检查。”

葫芦没有抬头，声音里透着几分冷淡：“做了检查后又能怎样呢？把龙鳞挖出来吗？”

秦御天并没有在意，随口说道：“看明天的检查结果，说不定按照现在的医疗水平，可以做到，只要……”

葫芦的耳中仿佛响起了轰鸣之声，他的心口泛起了锥心之痛，与此同时，之前脑中的那股昏沉之意也再度袭来，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竟然带上了几分牵扯的钝痛。两相交织，葫芦只觉得自己的眼前渐渐变黑，他听不见秦御天后面说的话，只看见他的嘴巴在动。

然而此时此刻，那巨大的失望已经让他不想再去思索任何事情，也不想再听见秦御天所说的任何一个字。他索性闭上眼，顺着那股汹涌袭来的痛意，昏了过去。

葫芦没有听见，秦御天那没说完的下半句话。

“……只要你不难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