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举荐了一位魔法师?这可真是稀奇啊,十八年来头一次呢。”黑如夜的笔直长发顺着椅子直接盘在了地上,在椅脚旁一只异色瞳孔的波斯猫懒洋洋趴着。
在白色蔷薇花园中,塞西尔放下碧绿色的精致茶杯,里面的红茶微微晃动,“在帝都优秀的人才数不胜数,只不过这个名叫伊尔的魔法师比较特别。”
“哦?哪里特别啦?”赛茜莉雅闻言,眼睛闪亮,突的一下从椅子上直起身子凑近塞西尔,毯子上的波斯猫也转了个头盯着那双紫色的眼睛。
“他不喜欢我,不是很特别吗?”塞西尔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掩饰掉嘴角的笑意。
赛茜莉雅一愣,继而如玉的脸上泛起红晕,双手撑着椅子的两边,努力靠近塞西尔的脸颊,纯金色的眼瞳和黑紫色的眸子相对,两人长长的微卷睫毛轻触,“你说他不喜欢你,是真的吗?”
后者眼中划过一丝无奈,被前者清晰捕捉到。赛茜莉雅一下子蹦起来,一点预兆也没有,她兴冲冲回过头对地上的猫儿喊道:“安,你听到了吗?居然有人不喜欢塞西尔!”
“喵——”波斯猫拖着肥胖的身体慢悠悠蹭了蹭女子的小腿。
“莉雅,你现在可是一国之后,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快坐下来。”奇怪的是,作为城主的塞西尔居然对皇后赛茜莉雅发布命令,而对方也真的照做了。
只不过委屈得小嘴都翘起来了。
“我不是凶你,只不过教导你的贵族礼仪都去哪儿了?这可是白金汉宫,要时刻注意言行啊,你也不想被那些老头子抓到把柄,来烦你对吧?”塞西尔放柔了语气,慢慢说着。如果伊米尔在这里,绝对会怀疑塞西尔灵魂被掉包了。
“嗯……”赛茜莉雅轻应了一声。
白色的蔷薇花瓣被风吹起,有一片刚好落在了塞西尔的瓷杯中,泛起一圈圈波纹。
“可是……”赛茜莉雅眼中泪汪汪,一幅有话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塞西尔表面耐心倾听,内心却在想着,反正赛茜莉雅就这样子,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知见过多少遍了,又不是第一次看到她“演戏”,忍忍好了,反正一年就见一次。
“可是……我想见见那个不喜欢你的伊尔啊……你会帮我的对吧……小塞最好了~”一人一猫一同望着紫眼女子。
小型塞西尔在心中翻个白眼,她就知道会这样。
另一边,她们口中谈论的对象伊尔正站在一所医院门口。
一身暗红色衣服的伊米尔异常显眼,更何况她还拿着国家颁发的特制银色法杖,周遭恭敬的眼神就没消失过,反而有汇集的现象。
“这是第几所医院啦?”她回过头问道。
“第八所吧。”安迪对照一下表格,仍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是第九所,我记过了。帝都的医院真多啊。”伊米尔有些感叹地说,因为要调查那个破坏法阵的逃犯的话,首先要收集对方的战斗信息吧。
被那位火之魔法师打倒的守卫可不在少数。结果还要他们自己来收集情报,这个国家的情报网有点弱啊,据她所知,这个魔法师在帝都嚣张有两个月,而军方居然只弄清楚了对方的外貌和火系魔法师这两点。
这外貌还不一定是真的呢,自己这张脸也是假的不是吗?那别人也可以做到最起码的改变外貌。
帝都的防御阵法几乎全部都在地下,排除半空中保护皇家宫殿的半透明形法阵,不管站在帝都那个角落,只要仰望,基本上都能看到那个罩着白金汉宫的蜂窝状半透明保护壁。
除此之外,保护军事总部、防止一些国家建筑被破坏,等等一系列的防御法阵都在地下通道里,与其它主城不同,帝都完全将排水沟和通道区别开来,地下通道远在排水系统之下,几乎是一个大型的蚁窝,其内部简直就是一个迷宫。
伊米尔一开始拿到图纸的时候都看蒙了,这种通道就算是它的设计者进去都会迷路吧。
帝都的医院很多,绝大多数是国家建立的,军人、骑士等等为国家效力的人都可以在这里得到免费的治疗。
伊米尔一踏入就看到正对面墙上的一句话,完全用红字标出——“守卫信仰,援助苦难”。
而向他们走来的也不是可爱的护士姐姐,而是穿着银色铠甲,披着红色披风的骑士。
“尊敬的魔法师大人、武士大人,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这个不在战斗时刻还穿着铠甲的清秀小哥隶属医院骑士团。
医院骑士团可以说是历史悠久,在建国没多少年后就诞生了这个骑士团,是为保护其医护设施而设立的军事组织。
而每进一所国建的医院都能看到刚才那八个大字——“守卫信仰,援助苦难”,这是其口号,也是他们行动的宗旨。
伊米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去评价的话,还是很欣赏这种组织的。
一边,安迪在向骑士说明情况,伊米尔也就闲下来随意看看四周,纯白的墙壁和地板,医院一般都是这样,干净得有些可怕。
只不过这里,每隔十米基本上就有一个骑士守卫着,剑虽收入鞘中,但是伊米尔知道,它随时有可能展露锋芒——为国家而战,为荣誉而战,骑士基本上都这样。
年轻的刚加入的骑士基本上都是热血的傻瓜啊。
一张张稚嫩的脸孔,偏偏穿着又重又热的铠甲,夏天炎热,穿着铠甲,莫不是要去见众神吧。
但这是个人的意志和信仰问题,她不想去干涉,也无权干涉。
有意思的是,医院居然也有传送阵,而且有好几个,伊米尔去第一个医院时就听安迪介绍过,一般医院的传送阵是紧急使用的,至于魔力供应并不是来自于魔晶,而是地下通道连接的,也就是说,有办法将地下通道某处的魔法力传送到帝都的各个医院。
真是厉害,直到现在,伊米尔眼中的星光还未散去,这个国家实在是太厉害了。不仅集众人之力,还汇众人之智。
当然,再厉害的国家也有漏洞,伊米尔站在病床旁,看着被包成木乃伊的家伙,这人原本是第一教区地下通道一个节点的守卫者之一,应该拿着高薪,没事和朋友去酒馆喝喝红酒才对,现在却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床上半个月了。
看这个样子应该是全身烧伤吧,那个逃犯这么厉害啊,没错,伊米尔没有用“心狠手辣”、“歹毒”这些词来形容他,而是用带着赞赏意味的“厉害”。
能够把握好不把人烧死,没有烧到伤者的眼睛这些重要部位,但又全身被烧脱一层皮,那得多精准的控火力啊。逃犯是想让伤者痛苦活着吧。
也是,这样的情况,恐怕一辈子不能“光明”见人了,一辈子活在黑暗里啊,对于人类来说,这样还不如死去。
安迪还在详细询问对方战斗时的场景,以及逃犯使用的魔法,只是伤者浑浊的眼中一直含着泪水,眼瞳放大,仿佛关于火系魔法师的问题全成了梦魔,身体还在不自然抽搐。
安迪皱皱眉,对一旁的伊米尔摇了摇头,示意得不到什么信息了,在对骑士和伤者表示歉意之后,两人离开了医院。
“看来这个逃犯对受害者造成的心理伤害也很大呀,我们一共……嗯……哦对,一共跑了九个医院,见了十几个受害者,除了个别神志清醒还能完整回答问题之外,其他的只要听到‘火’这个字都会晕过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安迪碎碎念着。
“那倒未必。”伊米尔笑笑。
“你有办法?”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是风系魔法师,而任务对象是火系魔法师,应该派个水系的或是冰系的来吧,水、冰才克火啊。”伊米尔摆了摆手指,笑眯眯说道,明明是抱怨的话,却被她轻描淡写用轻松的口吻说出来了。
就好像在问——“今天怎么下雨,昨天看天象应该是大晴天啊?”
带着事不关己、无所谓的态度。奇怪……这个伊尔好奇怪……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安迪有些沉默看着少年。
“可能是得罪什么人了吧,不过伊尔你才刚来帝都啊,还有塞西尔大人护着,谁会这样为难你?”安迪有些不确定回答道。
你可真会避重就轻回话呢。伊米尔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