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青春是一个人最好的时光,钟濡沫看着此刻正在篮球赛场上的苏立宣——这个时候的他是多么地美好,多么地真实,就连嘴角一点点生气的幅度都能完全不留痕迹地展露,能那么清晰地看到他一点点的表情变化。
钟濡沫不禁感叹——苏立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存在,那么那么地真实。
眼前的这个人,没有哪一点是和我一样的。
钟濡沫在心里想着。
是啊,他们之间本来不该有交集,因为他们是那么地相像,又是那么地不像!
钟濡沫看着苏立宣,一直在想,为什么那句话会有那么地难——难上加难!
这句话为什么就这么难以启齿?
钟濡沫无数次地问自己。
看着眼前这个在赛场上挥汗如雨的男生,像极了自己曾经描摹的美好,自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身旁的俞凡——一直在为自己心里最最喜欢的男生傅泽宇加油呐喊。而钟濡沫,真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钟濡沫算是看清自己了,就是那么懦弱,那么爱装,宁愿装作什么都不在意,也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一点点的其他心思。
一个星期前的那个周六,也是这样。都是因为自己的懦弱,自己的爱装,如果能再往前一点点,哪怕就是一点点,结果可能都要好很多。
至少不至于是现在这幅境地。
钟濡沫呀钟濡沫,你为什么始终是这样。
那个周六,钟濡沫其实也过得很是艰难。她那些在苏立宣面前苦苦伪装的,把自己也弄得很难受的无所谓与高傲,其实一点都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让自己看起来稍微不是那么刻意。
她确实做到了,在苏立宣的眼里,她那些高傲的姿态,苏立宣都觉得不是她的刻意伪装,而是一个真实的钟濡沫。
所以苏立宣选择了走开,在这样一个高傲的人面前,苏立宣也会觉得自己像是个小丑,什么姿态都是极其别扭的。也怕自己会忽然之间失去了对钟濡沫的所有好感。
可是苏立宣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看到的那个高傲的钟濡沫,私下里有多后悔那天高傲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的自己。
他们之间有很多彼此都不知道的事,比如几年后,已是一名高中生的苏立宣其实很喜欢很喜欢钟濡沫,却要装得不喜欢,装得不在意,甚至是要去伤害。
而这个年月的钟濡沫,明明是很想在苏立宣面前表现很多的在意与注意,可是还是要装作不在意甚至是很高傲。
高傲得让苏立宣以为自己在钟濡沫的面前就是一粒不起眼的尘埃。
呵!他们不知道的事。
青春年少时光里的每个“你我”,最后都成了“我们”,最最遗憾也最最后悔的“我们”。
一年一度的学校篮球比赛,此刻正在火热进行着。而场上的人,其中一个就是苏立宣。那个钟濡沫心心念念的人,在日记里出现的第一个男孩子。
钟濡沫的日记或许多多少少是有点奇怪的,既不是每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的流水记录,也不是每天对各种事情的感想或者牢骚。钟濡沫其实是一个很少会发牢骚的人,有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比如对苏立宣多一分的关注,也是完完全全放在心里不说的。她的日记,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写了些什么。
或许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很多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却连自己都说不清楚。
钟濡沫对着场上的苏立宣说不出一句更多的话,就算是一个很模糊的“加油”,她也说不出来。偏偏却想起了上个周六的那个下午,悄悄尾随在苏立宣身后的那个钟濡沫。
一个星期前的周六,在所有人都在的时候——苏立宣、俞凡、傅择宇、顾子谦。她在他们面前,尤其是在苏立宣面前像是个高傲的公主。
她始终清晰地记得苏立宣在她面前转身离开的背影,以至于四年多以后,高中毕业时的最后一天她拉着他问个答案时,他决绝离开的背影,忽然地让她想起来几年前不算初见的初见时,苏立宣那个转身的背影。
都是相同的。
都是决绝的。
都是不可挽回的。
就像他们的故事一样,那么长,却始终没有结果,只是剩下了错过。
故事很长,却没有旁白来说谢幕。
苏立宣和钟濡沫,纠缠了后来的十年光阴,却始终是没有结果。似乎故事的每一个结局都可以提前被告知。比如,苏立宣和钟濡沫之间这段说不完的故事。
那天,苏立宣和傅泽宇一行人走后。俞凡一直在和钟濡沫抱怨——为什么傅泽宇这样就走了。
用俞凡的话来说就是傅泽宇应该和她好好聊聊的,可是在钟濡沫看来这有什么好聊的,他们两个人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就像她和苏立宣之间一样,苏立宣要走还不是说走就走的。
谁的离开,或是谁的不离开,都没有向谁交待的必要。
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所以当俞凡说:“傅泽宇为什么就这样走了?”的时候,钟濡沫很正常很平静地答道:“没有为什么。”
所以在俞凡接着说:“可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的时候,钟濡沫依然是很平静地说道:“没有原因的事情,就算你想知道也还是没有原因。”
俞凡说钟濡沫这是不按常理出牌,对的,钟濡沫这个人就不是个会按常理出牌的人,可是这一点俞凡不是早就该知道了吗?他们两个人之所以会认识,会成为外界眼中极其不搭调的好朋友,不正是因为俞凡觉得钟濡沫是个特别的人吗?
她早该知道的,他也早该知道的。
俞凡不甘心地在后面大喊:“傅泽宇!你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了!”钟濡沫在口头上嫌弃道:“我要离你远一点,和你在一块好丢脸啊!”事实是,俞凡对着前面的傅泽宇大喊的内容不仅仅局限于这一句。
“傅泽宇!你不该等等我吗?”
“傅泽宇!你怎么不等我呀!”
“傅泽宇!我讨厌你!我不想再喜欢你了!”
……
……
俞凡的行为很傻,她说的话也很傻。当然,她所说到的“不想再喜欢傅泽宇”这样的话绝对没有真实性可言的。
钟濡沫在半开玩笑间就真的走了,留俞凡一个人继续跟在傅泽宇他们几个人的后面。
其实钟濡沫不是真的觉得丢脸,也不是真的不想和俞凡待在一块儿。如果不是她看到苏立宣忽然之间和傅泽宇他们几个人分开了的话,钟濡沫会一直陪着俞凡的。
一方面,不想让俞凡自己一个人,另一方面,是因为前面那几个人中,有一个是苏立宣。后者才是主导,前者只是陪衬。
钟濡沫本身就不是个好人。
本身就很讨人厌。
她看着苏立宣在岔路口的地方走了另外一条路,她也就跟上去,不过那是在俞凡走远了的时候,在傅泽宇几个人走得老远的时候。
她不想被任何一个人发现自己的行径,活像个犯罪者。就算是有人会发现,会察觉到,她也觉得应该是陌生人,不会有交集的那种,而不是今天在场的其中某一个。
钟濡沫一直悄悄地,像是个乞讨的小猫一样,跟在苏立宣后面。看他去了哪儿,不敢跟得太近,害怕被发现;不敢跟得太远,害怕跟丢了。
这可能是对钟濡沫来说最尴尬的事,至少在钟濡沫这十多年的岁月里,还没有过这样尴尬的事情发生。钟濡沫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做这种事,其实现在的她和现在的俞凡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了某个人做了很多傻事。只不过俞凡是光明正大的,而她是偷偷摸摸的。
这样说起来都觉得有几分可笑——钟濡沫什么时候成了这样?
前几天,在俞凡拉着她做各种傻事的时候,她还嘲笑俞凡的“不害臊”来着。
没错,现在钟濡沫自己也在着偷偷地喜欢着苏立宣。
苏立宣挪一步,她就跟着动一步;苏立宣挪两步,她也跟着动两步。
苏立宣小小地挪一步,她就跟着小小地动一步;苏立宣大大地跨一步,她就跟着大大地动一步。
这个画面其实很美好,就像每一份害羞的喜欢——不敢表露,却真实地存在着。
他们的喜欢,都是真实地存在着。
俞凡、苏立宣、钟濡沫,都是。
这样的一段路很长很长,途中钟濡沫几次想要放弃。因为她不知道苏立宣会去哪儿,也害怕自己会把苏立宣跟丢了。如果是那样的话,钟濡沫真的会万分讨厌自己。
钟濡沫从来不喜欢做没有结果的事。
可是,后来和苏立宣的故事却是没有结果的。
不喜欢那又能怎样?
苏立宣最后进了一个小店,真的就是小店。因为在苏立宣拐进去的时候,钟濡沫还在心里想了一下——这是什么?钟濡沫甚至没有想过那会是一个店面,它真的很小,店门所占位置很小,小到不会让人觉得那是一个店。
在苏立宣进去了十分钟后,钟濡沫才走到那家店门口。
钟濡沫要把这个时间点错开,她不想苏立宣发现她,然后以为她是跟着他来的。尽管,还有一种叫做:“巧合”的可能性。
当钟濡沫站在店门口的时候,最先看的就是店名。“旧时光”三个字映入眼帘,说不清楚是为什么,钟濡沫心里一瞬间觉得这个店一定很神秘。
店面是真的很小,店面的装潢也很简单。不是那种让人看了就会进来的,除非觉得它不一般,或者是像钟濡沫一样尾随着别人来的。这个店真的就是那种放在哪个地方,都会极其不起眼的。
钟濡沫站在外面观摩了好久,才提起脚走了进去。
跨进去的第一感觉是这个店给的,而非苏立宣给的。在进去之前钟濡沫确实是没有想过里面是干什么的,但是进去之后看见里面摆放的东西,钟濡沫还是吃了一惊。
里面空间也不大,装潢很简单却很有味道。放着三排罗列商品的架子,烤漆实木。钟濡沫很快就能断定那些架子的材质是实木——她能闻到实木的清香。
架子上摆着的是一张张唱片,有老式的,也有现在的CD光盘等等。再看那些架子的后面,有一块空着的地方,摆了两张桌子,同样的——也是实木。桌子上摆着的康乃馨散发出的味道,配着实木的清香很是迷人。
钟濡沫转头看向老板在的位置,吧台把老板的身体遮了一半,却还是让钟濡沫看出了老板是在看书。她一个人在这儿站了好久,可是老板却没有什么眼神让她觉得不适。
这儿——确实是个神秘的地方。
钟濡沫愈加好奇,苏立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钟濡沫甚至没有听到最后的结果公布,只是回忆着自己的懦弱。
只是记得,自己一直没有说出的那句——一定要加油!
PS:只是少了点如果,我们之间就隔了千山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