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兹和伦尔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上行走着,手里拿着用为数不多的铜币换来的一大袋地薯、这个分量足够他们吃上好长一段时间了,但莫兹丝毫没有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感到一点欣喜,他对狂犬大叔遭遇的意外感到究极的愧疚,还有另外的一件事是,他没有再带着这支队伍到森林里面去寻找谁了。
他们的心里其实都并没有放弃、只是累了,没有力气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自从他从贫人窟里来到了训练场,到了这个不会有人用钝器突然敲你后背的地方,慢慢地,他有了自己的目标,他想着队伍的全员都转正过后,弗伊和自己去经营一家材料商铺、和特洛米的商人做买卖、由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做远距离多点运输的工作、汇集来自各地的材料再依靠伦尔搜集的情报发放到各个需要的地方去,和药剂师弥音小姐打好照面,把面向特洛米的药剂单点给他们经营、并让他们卖到别的城镇里,他们还想要在森林边设置驿站,就近收购怪物材料以及在灰色地带做做铜银汇兑从中获利,最后,他会和夕颜一起生活,结成一个家庭.......
小奈子将来会做什么一直是一个谜、开剧场?不,大家都觉得她还是当一个厨师的话,魔法之类的学来点一个火就足够了,他们没必要一直到森林里冒险,但伦尔是想进去的,所以他会额外地去做一些情报了解的工作。
这就是他们在有说有笑的某一天规划好的蓝图,他们想在转正之后还是在一起,但是现在已经做不到了。
莫兹在举行完弗伊的葬礼之后就已经决定好了,转正考核之后,他不会继续做志愿兵了,他会解散这个队伍,去当一个赏金猎人吧,他对自己是这么说的,虽然没有转正的凭证不能为他人所承认,但还是能够养活自己的,购买装备、寻找目标、然后把从怪物身上的材料换成实实在在的金钱、昼出夜伏、如果不幸在森林里与怪物战斗后死去,那也没什么,因为,他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去追求的了。
“伦尔,你在想什么?”
伦尔摇摇头,表示没什么,继续往前走。
“伦尔,我们去买一些花吧。”
两个人一起往右绕了点路来到了那间花店前,花店外仍然摆着各种各样的植物,但那个女生却没有出现,门也紧紧关着。
“不在吗?”明明平时这个时候她都会站在门口看着街上的来往的行人的,莫兹向内探了探头,却好像发现了里面有什么声音似的。
“莫兹,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哦,好。”莫兹最后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听伦尔的话离开了。
走了一段距离,莫兹突然说要回去,伦尔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看出了莫兹的担心,他很担心那个女生。
所以他们回去了,小跑着回去之后,路上迎面一个光头中年人从他们身边走过。
莫兹敲门,把门拍得生响。
“喂,里面有人吗?!”
只听见里面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是绊倒了东西一样,脚步声来到了门前了,门打开了,是她。
她头发有点凌乱,一些发丝像沾了水一样贴在了额头上,她穿着那件蓝色的裙子,给人的感觉像是刚起床换衣服似的。
跟过去的不同的是,现在的她用长长的刘海挡住了右眼,既没有过去全部挡住那样阴郁、也不似上次把头发尽数结起来开朗,看起来有点神秘、奇怪、微妙。
她慌张地把手背到了后方,踮了踮脚。
“有什么事吗?”
“你的眼睛怎么了?”
莫兹伸手想去碰她眼前的头发,她马上就别过脸躲开了。
“今天会晚开张一点,所以,你们先回去吧,再过一个小时就好了。”说着,她的身子往屋子里退,一手拉着推拉门门似乎想要关上。
莫兹一手抵着门。
“我给你那些钱可不是让你出来被人欺负的!”
对方像是被家长训斥的孩子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说话了,不一会儿,眼泪就簌簌而下。
莫兹拨开她眼前的刘海,她疼的往后一缩,一大块让人触目惊心紫红色的淤伤就露了出来,整个眼眶已经肿了起来,眼角微微裂开,里面沁着红黄相间的硬痂,那痂就像躺倒时哭泣一般往右延到了太阳穴的上方。
伴随着她的眼泪,那些还没及时硬化的痂被融化着流了下来,像生了锈了铁水。
“是谁打的你?!”
对方一个劲地哭,莫兹似乎在她哭泣的模样里找到了以前的自己,那个时候的他也留着一头长发,用来遮挡额头上的伤口,被对方勒令不能回家告诉父母,如果告诉了父母的话,不但会在家里被父母再打一遍,下次遇见他们也会被修理的更厉害,所以即使是在夏天,也要穿长袖来遮住伤口......
“哭是最没用的东西,它不会让你的伤口恢复,也不会让欺负你的人尝到苦果,只会让你觉得自己很弱小,它会让你变得很弱,下次还会继续受别人欺负,如果不想那样的话,就把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是啊,你告诉我们吧。”
在那一天,她扎起了头发、想要去迎接新的生活的那一天,是充满着希望的,但是,过去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因为没有头发的遮挡,她的脸被别人认出来了,那些自称曾经是她的顾客的人,他们凑齐了几个人上来向她耳语要价,并在期间向她动手动脚,她用花瓶砸了其中的一个人,却被对方回手用拳头打在了脸上,摔倒在了地上之后,她遭到了他们三个人群殴,就在晚上,他们又来了......
莫兹咬着牙,眼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那火焰似乎想要把这世界上所有的不公正给毁灭掉。
不能被你的愤怒控制了、你要控制你的情绪啊莫兹。
耳边犹如传来弗伊那妈妈唠叨一样的劝告。
莫兹咬着牙忍了下来、尽管这些忍耐终究会像地狱的烈焰一样迸发出来。
“莫兹?!”伦尔害怕莫兹又会像那时候一样。
“伦尔,我们的恢复药水呢?”莫兹貌似冷静了下来。
“我们的恢复药水全在狂犬大叔身上用掉了。”
莫兹被喂了一口刀子,一时间说不出话,他到附近的商店找了一条干净的纱布,用清水处理了一下她的眼睛后,轻轻地给围上了。
“你留在这里,等着我们带药水回来,把门关好,不要随便出门,我去给你报仇。”
坐在椅子上的她愣了一下,伸出手仿佛想阻止莫兹。
“不用担心,你只要留在这里就好了......刚刚我们遇见的那个人对吧。”
我会为你夺回你的尊严!
莫兹和伦尔出门了,带着仇恨与对世界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