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司令跟她说那些话,她真不知道怎么和刘然开口,憋了半天,等到吃完了饭,他准备站起身的时候,她才叫住他,“要不要去散散步消食?”
刘然瞥了她一眼,挑眉,看样子是想跟他交代了。
外面天已经黑了,两人默默地一路走着,走到门口的哨岗拿了根手电,然后就出了演习场沿着最近的小山坡走,由于这里临近演习场,所以一路都是暗哨和哨岗,伪装好的军事掩体里也都有埋伏的士兵,看着一排排弄好的防御工事,白多多心事重重。
从小她就有个军人梦,骨子里就是一个好战份子,所以司令要让她参加演习的时候,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然而……
刘然突然拉住了她的手,两人紧牵的手在微弱的手电光里缓缓移动着,乍一看上去像是偷偷摸摸上山干坏事的。
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穿过了山峦间的丛林,黑夜的微弱月光下,迎着呼啸的山风,刘然掏出夜视望远镜,远眺着,白多多默默挽住了他的胳膊。
“阿然……”
刘然没作声,也没动,白多多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我真的很想参加这次演习,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也是军人,可以理解我的心情吗?”
“这次的演习很危险,下次有安全一点的我给你安排。”
“我不怕危险,我也不是温室里出来的花骨朵!”白多多无奈,一咬牙还是开口说,“刚刚吃饭之前,司令将我叫过去……他安排我参加这次演习了。我在蓝军……”
刘然终于放下望远镜,转头看向她。
白多多有些忐忑地吞咽了下口水,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有些不安。他是在生气了吗,为什么不说话?
白多多试探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说,“我当然是永远和你站在一边的,这只是演习而已……”
“演习?你不知道每次演习都有死亡名单?明天下雨,这边地理位置又很危险,你瞎搀和什么?”刘然几乎是咆哮着和她说话了,声音又冷又怒。
白多多也一下子来了脾气,为什么他可以,她就不行?他除了担心她受伤以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觉得她只是一个绣花枕头吧?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
“布谷——布谷——”
两声布谷鸟的叫声打断了她到嘴边的话,刘然握着她肩膀的大手不由得紧了紧。这个天哪来的布谷鸟,这是部队里常用的安好,只不过叫声的间接节奏不一样,代表的意思就不一样。
“咕咕——咕咕——咕咕——”
随后,又响起几声猫头的叫声,是在对布谷鸟的做出回应,刘然不敢确定是自己人还是蓝军在演习前的潜入。
瞬息万变,来不及去猜,他迅速拉着白多多就退到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暂时躲避,且看情况。
不需要特别说明,白多多也明白。
有情况!
山顶上呼呼的风声,四周空荡荡的,寂静的环境里,一点点声响都能刺激人的神经。
没过多久,好几个戴着蓝色铭牌的蓝军官兵就从山下的灌木丛里钻了出来。
敌人!
……等等,应该说是她的战友,是刘然的敌人……
白多多瞬间窘了,不过随即又激动得两眼直冒火花,蹭地就想蹿出去,却被刘然按住了手臂。
即便如此,她心里简直兴奋到了极点,第一次真正面对战争,让她的眼睛都没眨一下,秉着呼吸望着他们。
之间那几个蓝军四下张望了一下,就鬼鬼祟祟地往刘然的天鹰大队所在地摸了过去。
而刘然一动不动。
实在想不明白,白多多望着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为啥不抓他们?”
“他们再过去500米,就该被我们的人抓住了。”
白多多恍然大悟地点头,随即有点忿忿不平地说,“演习都还没开始,他们就展开军事行动了,这是违反演习规则的,卑鄙!”
刘然看了她一眼,脑袋凑近了一些,看到她气嘟嘟的小脸,也没了脾气,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你还跟这么卑鄙的队伍在一起?”
白多多眼珠子一转,立马改口,“你这是死板的教条主义,如果是真正的战争呢,你也讲原则?演习就是战争!”
既然他不肯让她加入,她就只能去蓝军。
刘然沉默了半晌,随即冷冽的俊脸上不觉就染着夜色朦胧,轻松将她倔强的脑袋掰了过去面对着自己,一字一句地说得很认真,
“丫头,真正的战争也要讲战争原则的。我们是军人。”
顽固不化!这跟白多多的‘原则’是背道而驰的,她的原则是不管红猫黑猫,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争辩无力之后,她抱着他的脖子,突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那如果我跟你的原则相冲突呢?”
刘然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想也没想地说,“原则重要。”
白多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明知道他说得也没错,心里也认同他的说法,可是那股小火苗蹭蹭地蹿上来,灭不下去。
这话就跟先救妈还是先救老婆一个道理,说白了就是抢占在男人心里的地位。
但是白多多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出来,显得很不懂事,于是端着脸嘿嘿地笑了两声,“哦,随便吧,我要下山了。”
刘然也没拉着她,两人默默地就这么原路返回了。
……
一整个晚上,白多多都没跟刘然说半句话,一下山就找蓝军的人汇合去了。
推开大厅的门,正好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一边打着电话。看见她进来,三两句说完了电话,挂断。
“多多。”
白多多这才猛地记起,嘿,这不是容少尉嘛,那个给她算命的人!
“咦,你也是蓝军的?”
容少尉笑了笑,“是啊,我刚接到通知,说我们这边还要加个人,司令亲自将你调过来,想必你一定能力出众!多多,我看好你,这次你一定能拔得头筹。”
白多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谢谢啊,我会努力的。”
番外110
还是有人看好她的嘛,可能只有在刘然心里她才是一个绣花枕头吧。
“多多,我会保护你的。”容少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面前,白多多回过神,嘿嘿一笑,“我们还是自个保护自个吧。”
虽然她觉得容少尉只是说说客套话,但相比刘然之前的那气人的话,她瞬间觉得有些感动。
看看别人觉悟多高,她家那位就是个榆木脑袋!
翌日,凌晨三点,天际还是黑沉沉的一片,天空早就下起了绵绵细雨。
在演习导演部指定区域的山峦丛林之中,一阵阵清脆又密集的枪声此起彼伏,军演拉开了序幕。
按刘然的要求,小刘此刻正带着突击小分队在演习信号弹响起四十分钟后到达了战前预案的目的地——蓝军指定所在的区域。
昨晚临时开了一个突击队紧急会议,刘然要他们重点先将白多多杀了,在第一轮就把她淘汰。
小刘带领的突击小分队由两个班24名士兵组成,这24人又被他分成了两个小组,分两翼向纵深掩蔽前进。
由于临时更改了演习方案,蓝军新加入了C市军区的特种兵协战,谨于同行相欺的原则,小刘这会儿特别的小心谨慎,一边快速命令小分队搜索前进,一边强调着队伍的掩蔽性。
要快,要准,要隐。
在现实中,时间就是金钱,在战争中,时间就是胜利!
而先杀掉白多多再去端掉对方指挥部,是老大交给他的首要任务,是必须完成的。
不过就是一个第一次参演的女的,小刘觉得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相当自信。
虽然大家都涂着花花绿绿的油彩,辨别不清,但男女之间还是有区别的,蓝军的女兵也就七八个,全部杀了不就得了。
这时候,一名侦查兵打了个手势,小声地说,“刘队,三点钟反向,发现目标!”
小刘立即无声地一挥手,用手指指挥着小分队战士调转枪口,呈半弧形向三点钟方向包抄了过去。
按演习规则,谁先发现目标并开火击到对方,既被评定为‘阵亡’,当然也可以不杀主动投降的俘虏。
一众人,猫着小碎步,轻轻缓缓靠近目标——
……
白多多望着身下看不清地面的一片雨雾蒙蒙,吞咽了下口水。
跳伞她不是第一次,但在这种恶劣的天气情况下夜间跳伞,她心里还是有些发麻的。
mi-8武装运输直升机,螺旋机呼呼地转着,队员们在浓郁夜色的掩护下,陆续跳下直升机。
白多多身上背着必备的降落伞包,还有全副的装备,避弹衣,背囊,手套,战斗武器等等加在一起,足足有二十多斤。
很沉!
终于轮到她时,她深呼吸一口气,二话没说跳了下去。
耳边呼呼的风声刮着耳膜,她的内心热血沸腾,不过跳伞这事,并不像立定跳远,想跳到哪个位置就在哪个位置,落地了还就在哪个位置。跳伞么,风吹雨打,飘飘荡荡的,不知不觉就离预定的目标远了。
落下后,卸掉身上的伞降装备,白多多迅速和附近的战友集结,准备前往之前的预定集合点。
突然看到一颗信号弹在天上炸开,是蓝军有人被杀了。从信号弹发射的位置来看,正是她和容少尉昨晚商量部署的地方。
白多多忍不住闷笑了一下,想象着小刘发现自己杀的是个男人的表情。
她早料到刘然会来这么一手,部队的部署习惯,都是将女兵留在自己的阵营,做后方工作,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已经随着特种突击队跳到了他的领域里。
说来搞笑,容少尉给她插到的这队里虽然都是精英兵,但除了领头的猎鹰,其他人军衔全都没有她高,全是一些士官,而她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少尉,但好歹是个干部。现在猎鹰和大家走散了,这几个人都得听她的指挥。
“陆少尉,我们必须迅速找到猎鹰!”
白多多想了想,“四人一组,掩护前进!”
戴上特种兵战斗头盔,白多多提着步枪,先一步冲在前面。
一行人相互掩护着,加上白多多共八个人开始往目标点挺进,不一会儿,排头兵突然转过头来,小声报告说,“陆少尉,目标在十点钟方向,可是前面有条河,怎么办?”
河?
白多多皱了皱眉,“能绕过去吗?”
“等等,我看看——”
大家拿出手电,掏出行军地图翻看起来。
到达目标点最快捷的方向就是武装泅渡,如果要绕过这条河走,至少得多走五公里,而五公里在急行军状态下,是绝对不能被允许的距离。
白多多考虑要绕路的原因是因为天色太晚,摸不透这河到底有多深,里面有没有埋伏,但现在的情况,只能咬牙下河。
抹了一把湿透的脑门,实在不知道究竟是汗水还是雨水。
白多多咬了咬牙,攥紧拳头沉声吩咐,“武装泅渡,快速推进——”
“是!”
八个人很快就到达了河边,战友们人影一闪,直接就跳进水里了,扑腾扑腾水波晃荡间就飞快游走了。
白多多也紧接着跳了下去,大半夜的河水,实在凉透,她咬着牙坚持往前游,这条河不算长,估计也就100米左右,眼看着前面的人一一都上岸了,她加快速度划水。
游泳本来就是她的弱项,还背着这么沉重的包裹……
等等,她好像看见有个小红点一晃而过。
白多多察觉到不对劲,这里是很靠近指挥部的丛林,从山坡上下去就直奔斩首,这里不可能没有布防,如此安静。
白多多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喊了一声,“回来,撤退!”
哪料她刚说完,丛林里就四处钻出来一群穿着红色作战服的人,迅速将岸上的几个人包围,“不许动,你们被俘了!”
白多多一僵,立马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了反应,迅速将背上的背囊撤掉,然后沉向湖底,潜泳!
岸上的人也是有血性的,大概也是为了掩护她,宁死不降,迅速把手**掏出来,猛地甩过去。
岸上手*****炸开了一片,完全是自杀式的攻击,不过在人数完全无法抗衡的情况下,也只能选择同归于尽。
下面补给站的红军听到枪响,也迅速地扑了上来,很快就将那几个蓝军给收拾了。
于此同时,白多多也终于游到了安全范围,爬上岸,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番外111
离开演习结束还剩三个小时。
演习中,刘然领导的红军势如破竹,层层推进,特种部队的敌后渗透和袭扰,完美的战术,很快就将蓝军打了个落花流水。
虽然还没能斩首,但拔得头筹指日可待,因此,红军士兵们这会是山呼海啸一般的士气大增。
可是,红军指挥所的战术大厅里,刘然却紧紧皱着眉头,因为前方刚刚反馈回来的消息,白多多失踪了。
她的所有装备都扔在了山上的河里,无法定位她现在的位置,和蓝军失去联系。
刘然迫不及待地在蓝军的俘虏和死亡名单上找她的名字,全都没有,他甚至通过GPS卫星定位去找她,全都没有结果。
她既然已经到了红军的领域,身上没有通讯设备,无法和蓝军联系,又走不远,一定还被困在山上。
刘然紧紧皱着眉头,观察着她可能去到的地方,通讯兵突然在一旁说,“有东西掉进了陷进里!但是好奇怪……这东西没有生命迹象,如果是树枝树叶什么的,不可能有那么大力冲破陷阱的盖子……”
刘然一惊,立刻让通讯兵放大卫星定位图,画面里即刻出现了一个浑身是泥连脸都看不清的人影,正坐在陷阱里破口大骂,一边找着突破口想爬出去。
他一眼就认出是白多多,这个女人疯了吗?沼泽地有多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沉陷在里面,她为了躲过卫星定位的热导向,竟然绕过了部署地五公里,从沼泽地爬了过来。
身上裹满了泥,躲开了卫星定位,她竟然快从后面的丛林摸进指挥部了!
他早就料到这女人较真又倔,和自己一板一眼刻出来的,所以才坚决不同意她参加这次演习,果然,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刘然心里焦急得要命,但作为红军的最高指挥官,他却不能私自去找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派人过去,而自己只能等待。
半个小时之后,前方来报,白多多从陷阱里逃出去了,找不到人。
刘然猛地站起身,怎么可能?她身上没有任何装备,怎么能从那个他亲自部署的陷阱里跑出去?
心里的焦灼感越来越强,眼看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他越越来越担心。
她究竟去哪了?她很怕冷,看上去身体好,实则体质非常差,尤其是这种下雨天——
终于,他按捺不住了,在战术大厅里来回踱了几分钟后决定,他必须亲自去找她。
“小武,通知直升机准备,我要亲自参加这次斩首。”
这是一个没有违背军纪,但却有违战术理念的命令,一旦他在前线被杀……
小武的嘴巴吃惊地掉到了下巴下面,刘然已经径直进了旁边的休息室,迅速换上丛林迷彩服,戴上战斗头盔,穿上战术靴,装备好一切,开始在脸上画着伪装油彩,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如何快速寻找到她。
……
十五分钟后,红军直升机场。
参加演习的一些军官们看着坚持要亲自去斩首的首长,脑袋里有些发蒙。
这不是既定的战术,而作为最高指挥官更是不应该这么高,可是军令如山,又没有人敢反对。
五分钟后,一架mi171运输直升机腾空而起,机上端坐着全副武装的刘然和随行的十几个特种兵尖锐战士。
看着机舱外的大雨蒙蒙,刘然的心越揪越紧。
他们空降到了陷阱所在的丛林里,按照卫星地图指示的方位,他带着随即赶来的五名士兵开始找人。
雨下得很大,溅起泥花在他的裤腿上,每步下去都是一个深深的脚印。
刘然心里发慌,握紧手中的枪,“半个小时候之内找到人,然后迅速返回指挥部!”
噼啪——哗啦啦——
他的话刚说完,一道刺眼的闪电就照亮了天际,随后又接了一声闷雷,雨,倾盆而下,毫不客气地落在他们身上。
“操,加快速度!”刘然忍不住咬着牙低咒了一声,此刻心急如焚,恨不得给自己插上翅膀。
这种天气,那丫头一个人在这边该怎么办?
他现在特别担心的就是,她会不会是晕在了哪个疙瘩里,没有被人发现,或者……
他真不敢多想,穿过一片又一片灌木丛,沿着不容易被敌军发现的陡峭山路,一行人展开地毯搜索。
沉默,沉寂,寒冷。
世界仿佛都停止了转动,白多多只觉得耳朵里只剩下雨声的喧嚣。
她咬紧牙,一点点在地上匍匐前进,手肘全是血和泥混合,她早已经感觉不到痛。
刚刚摔进陷阱里,撞到了脑袋,幸好没将脚扭了,还能走,只是受了很多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她估计自己这会儿全身都是伤,刚刚从十米高的陷阱里爬出来,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找了个隐蔽的灌木丛躺着休息了半天。
幸好她一早将攀山绳和匕首放在了身上,绳子缠在腰上,藏在外套里,匕首贴身放在靴子里面。她就担心会有留下背囊行动的时候,果然自己的担心没错。
离目标已经很近了,她只要爬过这座山头,就能抢占最高点,看见红军指挥部,只是她手上已经没了枪,要怎么狙击首脑?
这种情况下,要潜入指挥部近身刺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刘然的部署几乎是完美的,如果没有沼泽地这个突破口,她根本不可能到这里。
身体是刺骨的冷,白多多几乎感觉自己快要冻死在这里了,手脚无力,开始哆哆嗦嗦地发抖。
与此同时,一颗信号弹在天空炸开,十连响,演习结束。
白多多激动了,她成功地活到了最后,虽然没有任何军功章可拿,但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很出色的表现。她正准备站起来呢,突然耳边一声凉凉低低的声音,“站住。”
白多多大吃一惊,后脑抵上一个冰冷的东西,她感觉到,是敌人的枪口。
她听出是刘然的声音,有些不可思议地转过头,还没看清楚他的脸,胸口就接连挨了好几枪,啪啪啪啪,虽不是实弹,但是真真的痛啊……
白多多脸色发白,随即手臂被人毫不怜惜地扯了一把,整个人都被拉了起来。
番外112
刘然盯着她,几乎是牙齿里蹦出几个冷字来,“你死了,可以跟我回去了。”
白多多心肝一颤,下意识伸手攥紧了他的衣袖。他怎么会来这里?他可是指挥官啊,为什么会亲自带队?
白多多没作声,一是还没反应过来,二是她知道自己已经竭尽全力了,能走到这里已经是她的极限,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说的。
“老大为了来救你,他——”
旁边的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刘然一个眼神冷冷扫过去,打断了。
白多多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内疚,沉默地跟在他身边,手被他紧紧牵着。
他走得很快,自己几乎要跟不上他的脚步,差点摔倒,刘然扶住了她。
她浑身都是泥,光线又暗,她真怕走出丛林,澡一洗,被他看见自己这一身伤,真不敢想象他的表情。
白多多自知理亏,讨好地望着身边黑着脸的男人,“阿然,好高兴啊,你来救我!”
该死的女人,还一脸无辜!
刘然深呼吸了一口气,这会满腔的怒火,但又不得不告诫自己,冷静点,一点要冷静点,再说了,此情此景也容不得他怎么着!
先把人带回去再说吧!
……
白多多脚上疼,走得慢,刘然以为她是累的,干脆将她一把抱了起来,仿佛没看见她浑身上下都是泥。白多多下意识伸手就搂住了他的腰,将这几个小时所有的思念悉数宣泄了出来,那颗脑袋就直直往他脖颈里钻,吸取他身上的暖气,声音闷闷地在他耳边小声说,“阿然,我终于又抱到你了,真好!”
刘然心狠狠一抽,一句话就将他满腔的怒火给烧了个透心,可是到底还是不想让自己妥协得太快,这丫头惯坏了。
拼命镇定了下来,他冷着脸拽住她,平淡地说,“回去再说。”
没有得到他暖暖的回抱,反而是这么冷淡的一句话,让白多多顿时就愣住了,他竟然不吃她这套了?之前不是百试百灵吗?
随即浑身传来的冷意让她不做多想,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我冷!”
小白兔般的劲儿,让刘然如何还能狠得下心肠?即便心里千般怨恨万般恼怒也敌不过她一句软软的我冷。
刘然飞快地脱下自己的衣服将她抱在里面,那带着薄茧的大手有些不解气地捏了捏她的脸蛋。
手指一碰上,他顿时就愣了,哪里还顾得上生气。
她的身上冷得让他发憷,她怎么这么冷?
紧了紧抱着她的手,“你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会这么冷?”
就算是淋了雨,也不至于冷成这样。
白多多接下来一句话,差点让刘然想将她掐死。
“我怕被你们发现,在沼泽地里呆了两个小时,观察情况……”
先是渡河,然后是爬沼泽地!还有什么是她干不出来的事!
感觉到他猛涨的怒气,白多多吓得连忙将脸埋进他胸口,弱弱地说,“我好冷啊,咱们快点回去吧!”
刘然攥紧拳头,深呼吸一口气,极力将心里熊熊的怒火压下去。
红军指挥部。
刘然抱着白多多回到了营地,一进去他就直接忙开了,演习的后续工作,一大堆事要他去处理,还有一个突然发起低烧的女人要吃药吃饭,他简直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第一次这么身心俱疲。
满脑子都是担心着她的身体,哪里还有心思处理公务,司令也看出来了,开恩让他去照顾白多多,还关切地问了一句她怎么样了。
刘然斜睨了司令一眼,没好气地说,“托您的福,死不了!”
司令讪笑两声,没再说什么。
其实刘然也知道司令这么安排是为了什么,他有意在这次军演里提他上位,只要他不插手,公事公办解决了白多多,红军取得了胜利之后,就没人敢说他一句话。刘然是很看重荣誉,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比荣誉地位更重要的东西,如果要用这种方式去上位,他宁愿不要。
刘然回到休息室,王萍还在帮白多多洗澡,他拿了两床军用棉被出来,等白多多一出来,他就将她抱进被子里,捂严实了,替她掖好被角,转头想了想又叫王萍打来了两盆热水,用毛巾细心地替她擦脸和身体,脸上却紧绷绷的一句话都没说。
王萍默默地走了,留下他俩在房间里。
“睡一觉,发汗,明天就好了!”
低烧让白多多那张小脸越发红扑扑的逗人爱,生了病的女人都会有些撒娇,眼看着他收拾好了就要出去,她脑子有些糊涂就一把将他的手臂拽住。
“阿然你别走!”
经过这一茬,白多多觉得自己越来越依赖他,特别渴望跟他在一起,每分每秒都想和他在一起。这种感觉很奇妙,以前也不是没谈过恋爱,但她都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想念过他。
不明白,也无法解释。
只能说,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何况刘然还是她第一个男人。
看着跟前这个发嗲的女人,刘然有些懵了,原本冷着的脸也放柔和了,俯下身去亲了亲她的额头才站起身,“乖,我很快回来,躺好。”
“嗯,你要回来啊……”
白多多点点头,也不好再胡闹,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会儿正在打仗呢……要是真正的战争,她这样缠着刘然不放,跟那祸水有啥区别?
听着他的脚步声离去,白多多缓缓闭上眼睛。
从那几个小时的冷入心扉,再到此时此刻的平静如水,竟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睡吧,不要再想了,早知道会这么让他担心……可是下次还有军事演习,她依然会参加,会竭尽全力,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是军人。
很无奈……
催眠着自己,本以为刘然不会再回来了,哪料到,不过几分钟后,那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再睁眼一看,她傻愣了——
他怀里抱着一大堆要处理的信息资料,过来就将一边的小桌子拉到她睡觉的行军床边上,然后他自己坐在床边上,将资料放在桌子上,打开台灯就开始工作,这些事情他都必须在天亮之前处理好。
番外113
天一亮,第二波的战斗又将开始。
看着坐在自个身边埋头看文件的刘然,白多多心里的暖都快要溢出胸腔了,她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爬出来,熟稔地从背后紧紧环住他,伸过脑袋在他冷着的脸上吻了吻,小声地说,“你真好。”
“快睡!”刘然没有回头,语气也不暖,但是他还是拍了拍她环在他腰上的手安慰。
女人的心一旦柔软了,便会愿意为男人做许多自己认为干不出来的事。
“我陪着你,你做事吧,我不会打扰你的!”白多多摇了摇头,披上衣服就半跪在床上替他按摩起肩膀来,完全是一个心疼男人的小媳妇。
其实她心里特别的知道,如果刘然不是为了找她,这些事情他应该早就做完了,哪用得着不睡觉在这里办公。
柔软的声音撩动着男人心里那根本就绷不住的弦,带着洗浴过后的热气香气就在他脖子间萦绕,荡来荡去……
最终,刘然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表情有些龟裂了,那只拿着笔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
心疼她身体不好,又受了一身的伤,可是却更了解她的倔强。
算了,时间不等人,于是,他也不再坚持,没有拒绝她的好意,静了下来,将心思放在手中的文件上面,只想着迅速弄好这些,好早点陪她睡觉。
夜深人静。
两个人的呼吸很近,刘然静静地处理着公事,白多多揉捏得累了,索性就将床上的军被捞起来披在自己身上,然后整个人都趴在刘然背上眯着眼睛等他,这样自己暖和,他也暖和。
坐在窄小行军床上对着文件深思的男人,匍匐在男人背上披着被子散着头发睡觉的女人,一起在时光的荒芜里静静走过,彼此依靠着取暖。
没有暧昧,没有情动,可是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人迷恋,想要一直这样呆在一起。、
等刘然弄好手里的公事,已经是两个半小时之后。
扭过头瞧了一眼已经趴在他背上睡着的女人,没有半点淑女形象,刘然嘴角狠狠抽了一下。她那哈喇子滴得他满背都是。
无奈地摇摇头,他轻手轻脚地转过身将她放在床上,轻声又宠溺地自言自语,“小丫头,不听话的东西,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阿然,抱着我睡,我有点冷……”
白多多扭了扭身子,被他这么一弄正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低烧的她脑子也有些糊涂,半眯着眼睛望着他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讨要父母宠爱的小孩。
“马上,我把桌子拿开……”
话刚说完,刘然还未站起身,两条软软的胳膊就凉凉地缠上了他的脖子,如同两条柔软的水草一般缠上便扯不开,而那双眼眸里渗出来的可怜劲,让他哪里能忍得下心放开她片刻。
这样的小女人,除了如她的意,顺着她的心,让他还能做什么?
“小东西——”摁灭了桌上的台灯,刘然无奈地掀开被子,顺着她手臂的拉扯就滚进了被窝里,伸手将这个柔软得不像话的小女人捞进自己怀里,这时候,他才发现她身上哪里是冷的,根本就是在发烫。
探了探她的额头,又用自己的额头抵上去触了触,有些不放心地沉着嗓子问,“丫头,哪里不舒服?”
将自己像个鸵鸟似的埋进了他的胸口,白多多觉得自己都快要化成水了,软软地靠在他身上,鼻尖贪婪地嗅着他身上没有香气,但浑身都性感的男人气息,缓缓地摆动脑袋。
“阿然,有你在,我就很舒服,怎样都开心。你要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要说白多多其实是个性格很刚硬的女人,若没有浓浓的夜色掩护,又没有低烧加上半睡,打死她都说不出这么肉麻,这么挠人神经的话来。
可是此刻,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是个女人,是个生病的女人,是个需要男人疼爱的小女人,是个特别需要跟前这个男人疼爱的小女人。
丢脸又有什么关系?不要脸有什么关系?在这个强势的男人面前服软又有什么关系?
顺从自己的心吧,就算他会笑话!
被窝里只有他们两人,只这样的氛围里,白多多又说出这番话,刘然又怎么会不感动?
将她像个孩子似的搂在怀里,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轻顺着她的头发,低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语,“我一直在,我永远都陪着你,乖乖睡吧,宝贝儿。”
在这样沉醉的夜晚里,钢铁的心都会化作绕指柔。
刘然此刻第一次觉得子不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存活着,孤寂了多年的心终于有了着落。他有了白多多,有了家,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还会有真正的家庭,或许还有个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他都会对她们像是对她们的妈妈一样。
疼着宠着,要什么给什么,什么都愿意给她们。
同样,也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在意了一辈子的英雄豪情荣誉地位根本就不值一提,甚至他都弄不明白,以前在他看来不屑一顾的东西,如今自己做起来竟然如此自然,心甘情愿。
“阿然……”
似是睡得不**稳,怀里的女人又是一身猫儿般的轻软呼唤,他心里软软的,俯下身就吻了吻她的额头,“不许说话,睡觉!”
“阿然,你要一直对我好,知道吗?”
刘然心里掠过一丝愉悦,微微垂下眼帘,在黑暗里沉沉地凝视着怀里的女人,手却将她搂得更紧,以要将彼此都融入骨血似的力度,而他的声音,更是沙哑得不像样子。
“我答应你,我会的。”
“嗯,那我也答应你,我也会一直对你好的……”
她的话音刚落,他俯下身舌头霸道地� ��驱直入,强势有力地吻住她柔软的唇舌。
……
白多多被他吻得呼吸有些不顺畅,偏偏这个男人像是着了火似的汽油桶,越烧越旺 ,似乎要将她一寸一寸点着似的钳制住她的身体,吻得痴缠无比。
他真想在这里将她彻底解决了,不过……最终他还是放开了她的唇舌,想着她的身体不舒服,他努力克制自己想进行的禽兽动作。
“睡吧,再不睡老子就不让你睡了。”
“阿然——”
番外114
哪料到,白多多揽紧他的脖子就主动吻了上来,那吻密密麻麻的一丝一丝缠绕,那手一点一点收紧抱住他,直到吻得两个人都快要透不过去,她才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喘着气说,“我想要你!”
刘然心里一荡,从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变被动为主动,托着了她,“成,你精神好,力气足,没地方使,那我给你地方使……”
凌晨三点一刻。
红军指挥所,尖厉的战备警报声响彻在山峦之间,犹如旧时候古战场上的出征号。
哨声就是命令,作为一名经过训练的军人,哪怕是昨晚上淋了雨发了烧生了病,白多多还是第一时间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睁开眼睛一看,周围的光线朦朦胧胧的,而身边的位置却已经空了。
集合了——
她猛地一掀被子,从床上弹了起来,条件反射之后,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小脸一红。
房间里留着一盏微弱的灯,不过光线却不太好,但是并不妨碍她透过那光线看到屋里乱七八糟的景象。
凌乱的大床,仅穿着一件男式军用短袖的小身板,简直是惨不忍睹,到处都是青紫的痕迹,尤其是腰上还有两个手指印,她简直要晕厥过去了。
刘然那个混蛋,到底是使了多大的劲啊?
脑子在翻江倒海,动作却丝毫没停,飞快地翻身下床准备战斗。
她记得昨天的第一战虽然是红军胜利了,但她是在信号弹之后才被刘然歼灭的,不算她被灭,还有资格参见今天的第二场演习。
这一动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跟被人拆了骨头似的疼,不由得暗暗咬牙,刘然为了不让她参加演习,竟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段,要让她下不来床!
她是体力那么差的女人吗?
活动了一下快要被拆掉的腰,白多多觉得那人完全就是把她当塑料制品,不知道痛似的,亏他昨晚还那么温柔一个劲叫她宝贝,动作可根本没将她当宝贝疼啊!
丛林迷彩服,战斗靴,背囊,战斗头盔,屋里都有现成的,她迅速装备好,然后抓过旁边的枪就想往外跑。
突然,目光一凝,她被茶几上放着的一张纸条吸引了目光——
伸手拿了过来,一瞧,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白多多同志,你的首次演习生涯结束了,这是命令!”
没错,这是他以首长的身份传达下来的命令,作为军人,她必须服从。
白多多愤然地放下手里的枪,沮丧地解开头盔扔在一边,然后走过去拉开了那扇绿窗。
窗外,那几盏微弱的指示灯下,她的战友们正在整齐的往外飞速跑动着。
雨也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他们在准备战斗,而她却被命令守屋,郁结之下她颓然地坐倒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膝盖闷闷地出神。
然后,她轻轻地揉捏起自己的胳膊腿,不由得感叹男人和男人先天体格上的不同,他都这么折腾了,竟然还能神清气爽地去演习,而她……
昨晚上究竟怎么晕过去的都不知道。
白多多红透了脸,不准自己再想,索性趴倒在床上去,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枕头里,仔细嗅着枕头上残留下来的,独属于刘然那种充满荷尔蒙气息的男人味。
………
此时,天际还是一片漆黑。
战斗准备结束后,刘然指挥的红军部队先发制人,首先对蓝军的一线阵地发出了本次演习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战斗,由陆空两路联合协同攻击,声势浩大。
一时间,军演区域狼烟四起。
红军部队有条不紊的按照战斗部署的安排行动着,在横向十公里,纵深五公里的一线防区内,硝烟弥漫,冲天而起,一声接一声剧烈的炮击声“轰隆隆”直响。
山摇地动,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时候,刘然不过就睡了一个多小时,此刻,穿了一身戴着红军臂章的作训服,他端坐在隐蔽指挥所的战术大厅内进行着各项战斗安排,那张冷冽的脸看不清表情。
大厅很安静,几名军官熟练地操纵着电子仪器,那滴滴滴的电流声显得格外的尖锐。
新一波的激战已经打响,他静静地站在电子大屏幕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战局的变化,低沉又厚重的声音透过无线电波用无线通话系统传达着一个又一个指令。
“红军二团,现在我命令你,组织力量,十分钟把015,028高地全部拿下!”
“天鹰!天鹰!火力掩护天狼大队通过敌军封锁区!”
“雷达班,雷达班!监视蓝军左翼的行动……”
随着指令的发出,在丛林里,在密林间,**味通通十足的滑向天际,而这战场上千军万马地奔腾,一兵一卒的一举一动,悉数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王者之气,睥睨天下,大概就是说的他这种男人。
盯着大屏幕的那双黑眸里,刘然的眼中浮现着冷意,浑身上下充斥着的全是冷意。
另一头,昨晚吃了药,又运动发了汗,白多多这会身体的低烧已经完全退下去了,可是心情却不太平静了。
远处,传来一阵接一阵的轰隆枪炮声,战友们在杀敌呢,她却只能躲在屋里闲得睡觉,演习刚开始就被强制淘汰了,让她简直非常不甘心,非常不爽。如果是被正规淘汰的,那她无话可说……
天还没亮,白多多辗转反侧,翻来覆去了一会儿,终于又睡着了过去。
当刘然迈着矫健的步子疾步进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白多多蜷缩着身体在军被里睡得迷迷糊糊的,他还在担心她不能去演习,会在这闹脾气。
休息室里留的灯也被她关掉了,窗帘拢着所有的光,屋里有些暗。
白多多滑腻的肩膀就这么暴露在他眼前,哪怕只是冰山一角,却能让他想象出那通体软腻的细白滑润来。即使不用触碰,他都能回忆起来那略微带着凉气的体温,那在他触碰的时候微微战栗的撩人模样。
熟睡中的女人,眼睛紧闭着,睫毛微微颤抖,小嘴红红低低地喘着气,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让她笑着,脸上笑意浅现。
刘然不想打扰她,索性就站在床边上,眼睛只管盯着她看,也不说话。
听到他的脚步声时,白多多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感觉到那股灼人的视线就落在她的脸上,她才微微地睁开眼睛望过去。
番外115
打了个呵欠,她迷糊间用脑袋蹭着那个暖呼呼的枕头,问话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喃喃地笑着说,“你回来啦?”
说完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地翻了身,继续睡。
“白多多——”
刘然冷冽的声音明显比之前更加低沉,甚至带着一点沙哑,可是叫了她的名字后,再也没有了下文。
这感觉让白多多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立马连瞌睡都吓醒了,翻身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喂,刘然,你又怎么了?我已经乖乖地听你的话没有去参加演习了,你干嘛还是绷着一张脸?”
刘然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还有她猜不明白的情绪。他淡淡地瞟着她有些干涸的唇角,转过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回她手里,一脸平静地说,“来,喝点水。”
白多多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他的嗓音很低沉,有一种压抑的情绪,但白多多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
喝了一小口水,她缓缓地放下水杯,顺着他僵硬的手臂就攀上了他的脖子,一把环住他。
望进他的眼睛里,白多多认真又严肃地说,“到底咋了,出啥事了?”
“没事。”刘然冷冽的声音迅速在头顶响起,几乎没有考虑的回答了她。
在这不太明显的光线里,白多多看着眼前的男人,冷凛的面孔依旧,冷漠的表情严肃,乍一看跟平时里其实没什么不同,不过她心里就是觉得这家伙肯定有事。
不说是吧?不说就用美人计!
白多多咽了咽唾沫,搂着他又靠近了一些,在他耳边轻轻地呵着气,“小哥哥,不准板着脸,我喜欢看你笑呢。”
说话间,她的手指顺着他的手臂往下轻轻握住他的手,随即她就感觉那双有力的手臂一收,就将她纳入了自己的怀里。
接着,俯下头就是一阵热烈的亲吻,那激烈缠绵的姿态,很用力很用力地亲吻着她,没有技巧,甚至都不像是一个动情的吻,更像是在发泄着心里某种情绪的渠道。
不过么……
不管是什么样性子的吻,对于白多多来说都一样。有点算,有点痛,有点甜蜜,脑子被他吻得有点晕。
不行了,再不撤,就得被吻得断气了、
脑子恢复了意识,白多多好不容易才别开了脑袋,双手握成拳隔在两人中间,红唇嘟哝着,不满地嚷嚷,“喂,我说首长,你是野兽变的吗?”
只瞧见他喘着粗气,刘然还是不回答,反倒将她的身体搂得更紧,紧得她都觉得有些痛了。
白多多龇牙咧嘴地吼,可是刘然还是没有放开她,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没用。
白多多终于有点生气了,这丫有点家庭暴力的倾向啊!
她什么招数都使尽了,可奈何他半点都不松动,也不说话,就那么站在床边搂着她,凑到她脖颈里拼命地啃着。
白多多有些上火,终于受不了他莫名其妙的折腾了,推开他的脑袋,炸毛地吼道,“你疯了吧?一会儿不见就被狗咬了,得狂犬病啦?”
“多多——”
刘然慢慢地松开了钳制着她的大手,那表情实在有些高深莫测,猜不透,摸不着,不过一双泛红的的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却让她胆战心惊。
刘然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他望着自己的女人,想着那个他亲手提拔起来的兵,早上走的时候他还生龙活虎地跟他保证会完成任务。
可是现在呢?
想到这个女人也曾经在那片丛林里东奔西窜,在沼泽地里呆了两个小时。他的心里突然就有些后怕,很怕,有一天牺牲掉的人是她。
喉咙一哽,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指腹缓缓地磨蹭着她的脸颊,眼底隐隐闪动着不明的情绪。
“白多多,以后不许你离开我的视线。你要参加演习也好,要干什么都好,都得跟我呆在一块。”
真霸道……不过,他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白多多无语,有些无奈地伸出手覆盖住脸上磨蹭的那只大手,直视着他的眼睛,轻笑着挪揄,“怎么了啊,你今天很不对劲,赶紧从实招来,不然组织将重新考虑你今后的福利待遇问题!”
脸上的大手没有动弹,他还是不说话,除了看着她,一动不动。
这尊冷雕像,真要命!
受不了他这样,白多多将各种搞怪的表情都轮番表演了一次,最后弄得嘴角都抽筋了,人家首长还是端着架子半点没有动静。
“再不说话,我就生气了啊!”
大手翻转,刘然顺势就将她的小手紧紧握在自己手中,俯下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角,眼神缓缓轻柔了,带着暖暖的热度灼灼望着她。
“你一定要听话。”
白多多嘴角直抽,大清早的碰上他这么个怪人,让她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郁闷的心情了。
昨晚还好好的,怎么睡一觉就变这个样子了?
又瞧了他好一会,白多多才慢慢地勾起一抹笑容来,“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更年期提前了!”
换做往常,他怎么着都一定会和她拌嘴几句,可是今天却出奇的沉默了,半晌才看了看自己的腕表,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冽和严肃,像在赶时间似的,边说边走,“赶紧起床,我派车送你回去。”
好一会儿,刘然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弹了弹指尖的烟灰,将右手上的香烟换到了左手,然后再用右手揽住了身体微微泛凉的小女人,缓缓低下头用他那带着凉意的脸庞贴在她的脸上,蹭了又蹭,许久都未曾开口。
表情,还是硬的,但,心却是软的。
最后,他沙哑着嗓子,有些干涩地发出声来。
“你怎么来了?”
侧过脸看着他,白多多不知道要说什么,平日里的能言善道在此刻完全没有作用,因为,虽然这个男人极力控制着自己,她还是能够感觉得到他声音里那层淡淡的沉痛。
这男人啊,白日的刚硬哪去了,诶,何必憋屈自己啊……
那粉粉的唇,张了又闭,闷头想了半天,她鬼使神差般未经大脑就冒出了一句傻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