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在国外上学,甚至她上学的所有费用都是周浩然出的,但竟然这么巧,她上学的城市是在西班牙。
原来周浩然过来是找程子萱的,亏她刚刚还自作多情了一下,以为他是跟着自己过来的。
许雅欣自嘲地笑了笑,自作多情吃的亏,在苏苏身上还没有受够吗?
她拖着行李箱转身,默默地往外走,没有去打扰身后的那两人。
可刚走出两步,身后便响起一道怒喝,“你又要去哪?”
许雅欣脚步一顿,下一秒,手腕边被人狠狠握住。
周浩然站在她面前,怒不可遏,“是不是我稍微没将你看紧一点,你就会跑?”
许雅欣愣愣地望着他,眼中有几分疑惑。他这是什么意思,不准她走,难道还要她留下来侍候他俩?她不由得想起了过去的一幕,周浩然将喝醉的程子萱背回来,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今晚你睡沙发吧。”
她穿着睡衣,愣愣地站在楼梯下,望着他将她背进自己的卧室,一会儿拿了换洗的衣服去隔壁的客房,看见她还站在远处,不耐烦地拧紧眉,“给子萱倒杯水放床头吧,她酒醒了会想喝水。”
………
“雅欣姐?”轻快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许雅欣静静地看着走到周浩然身边的程子萱,她自然地伸手挽住周浩然的手臂,他僵硬了一下,并没有挣脱,神情有些不自在地看着许雅欣,虽然是妹妹,但被异性挽着手站在她面前,他第一次心里产生了别扭。
“雅欣姐,你也过来看我的吗?我真是太高兴了!”
许雅欣扯了扯嘴角,淡淡地说,“那恐怕要让你不高兴了,我不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浩然突然扯着她,将她拉到了角落里。
“许雅欣,你在西班牙的这几天,都不可以离开我身边,知道吗?”
许雅欣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而后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便要走。
周浩然气急败坏地抓住她的手,这次是用力的,抓得她有些疼,许雅欣终于沉了脸,冷冷地望着他,“周浩然,你以为普天之下皆你的王土吗?所有人都要听你的?我不是你是谁,你管不了我,也控制不了我,要我说多少次,离我远一点?我真的很不想看见你!”
周浩然目光阴鸷,强忍着想要冲她发火的冲动,深呼吸一口气。眼看着程子萱等得不耐烦,正朝着他俩走来,周浩然飞快地说,“你敢不听我的话试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南山孤儿院——”
听到南山孤儿院五个字,许雅欣骤地睁大了眼睛,感觉一股热血飞快地冲上头顶。
周浩然没有把话挑明,但从他威胁的目光看来,他已经全部都知道了,许雅欣颤抖着,大脑里一片混乱。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我也想听!”程子萱嘟着嘴,不高兴地说。
周浩然深深看了许雅欣一眼,随即牵住她的手,转头对程子萱微微一笑,“我们在商量,明天带你去哪里玩。”
程子萱愣了愣,看向许雅欣,笑得眉眼弯弯的,“真的吗?许雅欣姐姐你答应要和我们一起玩了,真好!”
许雅欣的喉咙里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似的难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暗自攥紧手指,却被周浩然握得紧紧的。
一路上,她的脸色都不好看,始终将脸扭向窗外的方向,程子萱和她说话,她也不理,她和周浩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不会再为了她委屈自己,却跟自己不喜欢的人虚假地寒暄,打交道。
“许雅欣姐是不是不喜欢我呀?”程子萱委屈地问周浩然。
周浩然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后座的人,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安慰了程子萱一句,“她就那样,你别理她。”
程子萱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句,而后便乖乖地听他的话,不再去和许雅欣说话。
许雅欣乐得清静,一路玩手机直到酒店,周浩然去前台办理入住,许雅欣和程子萱站在一边。
程子萱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对许雅欣微微一笑,“我很意外,这次见到你们,好像有哪里不同了。”
许雅欣已经习惯她这副变脸的本事,并没有感到意外,装作没听见,只是低着头玩手机,偷偷和陆晚发短信,“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你有空的时候去趟南山孤儿院……”
她的短信还没编辑完,周浩然便回来了,将其中一张房卡递给程子萱,“子萱,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晚饭时间我们再叫你。”
程子萱盯着他手中的房卡,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扬起笑脸问,“绍奇哥,你跟许雅欣姐和好了?”
不仅是她,许雅欣也注意到周浩然手中的房卡,只有两张,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禁一紧。
“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别瞎操心。”周浩然责备了她一句,可是就连责备的话也是无比的温柔。
许雅欣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抓着手腕往电梯的方向拖去。
“周浩然,你干什么,放手!”大庭广众之下,她将挣扎的幅度降到最小,很怕周围的人注意到自己,盯着她看。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在人群之中喜欢做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可是她忘了,身边有个无论站在那里都会吸引眼球的男人,根本不可能不被注意。
电梯门一开,她便落荒而逃,周浩然从后面拉住她,“走错了!”
许雅欣一言不发地甩开他的手,周浩然拧眉,抱着手臂也不再追上去,只等她走了几步之后,冷冷地在她身后冒出一句,“你最好别惹我生气。”
带着威胁口吻的话,虽然没明说,但依旧成功的让许雅欣停下了脚步。
她就像是一只风筝,而他手中拽着她命运的线,许雅欣有种愤怒无处发泄的无助感。
周浩然打开身后一间总统套房的门,径直走进去,许雅欣在门口踌躇了半晌,硬着头皮跟上去。
房门在身后自动合上,她沉默地站在门口,看着他走去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沙发上,好看的手指握着水杯,有条不紊地喝着,慵懒悠闲,久久没有开口,让人捉摸不透。
许雅欣终于站不住了,“周浩然,你到底什么意思?”
周浩然抬了下眼皮,看了她一眼,而后继续视她为空气一般,喝着他的水。
许雅欣上前一步,“我真的想不明白,我们离婚了,你应该高高兴兴的恨不得离我十万八千里远才对,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不放?你究竟想怎样,说个痛快话,我不想揣摩你的心思,也不想跟你周.旋,你别拿南山孤儿院的事威胁我,那是我的私事,和你没有关系,我相信你不会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谁说是损人不利己?”周浩然勾唇一笑,“看你不痛快,我可痛快得很。”
许雅欣脸色一沉,他又忽而站了起来,走向她,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冷淡的口吻,“从来都是我甩别人,被别人甩,除了陆晚,你是第二个。”
他逼近她,黑影覆盖在她脸上,压下一层莫名的阴鸷。
“我喜欢她,愿意纵容她,可是你——”周浩然的脸在距离她几厘米的位置停下了,似乎很享受看到她的脸上出现惊慌,眼中露出一抹笑意,“许雅欣,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离婚?”
熟悉又陌生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许雅欣攥紧手指,心里一阵紧张,极力想让自己看上去淡定一些,却控制不住地流露出慌张的神色,脸上也被他的呼吸烫得发红。她的后脑勺已经抵在了墙上,退无可退,只能用手努力却徒劳地推着他铜墙铁壁般的胸膛,“那你想怎样?离都离了,难道还能再结一次,让你来提出离婚,好满足你大男子主义的面子?”
她终于将他推开了一点,呼吸着终于顺畅一些的空气,理智也逐渐回到脑海里。
许雅欣看着他沉默的脸,叹了口气,委曲求全地说,“你说过,和我呆在一起多一分钟都是折磨,现在我也是,所以我们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大不了,你可以对外说是你甩了我,我配合你,行了吧?”
周浩然的面孔已经黑到了极致,许雅欣觉得有些恐怖,想问他究竟想怎样,如果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她都可以满足他,只希望他赶紧走,不要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上天像是听到了她内心的祷告,周浩然突然一言不发地转身,摔门离去,留下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来。
许雅欣的眼中满是错愕,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神色,这男人也太喜怒无常了吧,管他的,只要他走了就行,呼吸着没有他的空气,感觉浑身舒畅了许多。
她才不管他会去哪里,更不在乎他会和谁在一起,现在只要不面对他,她就会很开心,洗了澡便爬上床睡觉,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她想要好好地休息。曾经的很多个晚上,她总是失眠,担心他什么时候时候,会没有钥匙开门,喝醉了没人照顾他。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没有他的夜晚,她会睡得更香甜。
…………
睡到半夜,许雅欣感觉身上沉沉的,嘴巴被什么东西堵住,让她呼吸困难。
她迷糊地睁开眼睛,蓦然对上一双幽暗的眼睛。
卧室里开着一盏台灯,光线浅浅,这是他睡觉的习惯,所以她也习惯了为他留灯,成了自己的习惯。
许雅欣眨了眨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是周浩然,也立刻反应过来他正压在自己身上,手握着她的肩膀,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炙热的温度。
许雅欣如遭雷击,嘴唇上柔软的触感和呼吸间的酒气,都深深刺激着她的神经。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许雅欣双手抵在他的胸膛,瞪着他,目光触及他的唇,脸上烫得更厉害了,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彻底的愤怒。
“周浩然,你干什么!”
身上的男人听到她的声音,怔了怔,迷茫的眼眸里透着深深的醉意,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才认出她是谁似的,目光由炙热迅速变成了冷凝。
那股冷凝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他勾唇一笑,戏谑地说,“你说我要干什么,我能干什么?”
说完,他低头磨蹭她的脖子,手指也在她的肩上摩挲着。
许雅欣一阵战栗,从心到身体都很排斥他的触碰。
她和他的那种关系,只发生过一晚,便是认识的那晚,结婚后他再也没有碰过她。
“周浩然,你给我滚开,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着我的脸,看清楚我是谁!”她尽量蜷缩起身子,好像这样就能给自己多一份的保护。他一定是喝醉了,把她当做了别人,否则他曾说过睡男人也不可能睡她,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周浩然对她的话充耳不闻,鼻尖下是她淡淡的幽香,这种味道让他觉得安心,无数次喝醉的时候梦里都会有这股味道伴随着他。
许雅欣感觉到他的意图,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周浩然,等你酒醒了一定会后悔的,拜托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她哀求道,眼中终于忍不住泛起委屈的泪光。
可他哪里还听得进去任何话,反而更加凶狠地对她掠夺着,仿佛在证明自己很清醒,不会后悔。
在这方面,许雅欣是非常生涩的,心里虽然委屈又愤怒,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身体也发生了令她害怕的反应,她完全不知所措,只能拼命推着他,动作却早已是软绵绵的,抗议的声音也低低柔柔。
“乖,放松。”周浩然拉开她的手,哑声说道,然后头低下……
酒气和他身上特有的令人眩迷的气息缭绕在口鼻里,许雅欣一阵眩晕,逐渐找不到东南西北。
她努力推开他,他却如影随形缠上。
“周浩然,够了,滚开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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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奇的好耐心,轻轻地抱着她,在她唇边低喃,“别抗拒,听话宝贝。”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轻柔的低哄,这是许雅欣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类似情人间的口气和她说话,她对上他幽深的眼眸,愣了愣,而他也趁机对她攻城侵略。
许雅欣猛地睁大眼睛,想要推开他,可是已经晚了。
她握紧拳头,紧紧咬着嘴唇,身心都异常难受,无助,又绝望。
…………
翌日早上,许雅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凌乱的床单和被子在无声地告诉她,昨晚这里有多疯狂。
她裹着被子坐起身子,心里难受得要命。
如今她对他已经没有感情了,所以他的碰触让她感觉无比的恶心和难受。但她又没有办法,力气的悬殊,她躲避不了他,事后也不可能真的去告他,她还不想跟他同归于尽。
很无奈,很委屈,但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只有不去多想,尽量让自己少难受一些。
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许雅欣就去浴室洗澡。
温热的水从她的头顶浇下去,打在她的皮肤上,带着淡淡的疼痛。
腿上有几个很醒目的掐痕,她只看了一眼便难堪地转移了视线,膝盖也颤抖的酸痛。
许雅欣在心里暗骂周浩然,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突然,她的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昨晚他好像没有做任何避.孕措施,她对安全期之类的日子没有任何概念,吓得大惊失色,匆匆洗完澡便换了衣服出门。
在电梯门口竟然碰到程子萱和周浩然,他穿着一身暗色的衣服,气质卓越,像极了一个衣冠禽兽。
他也看见了她,目光一暗,复杂地落在她的脸上。
许雅欣冷冷地别开头,朝着另一部电梯走去。
她刚走了两步,周浩然就按捺不住了,淡淡地开口问,“去哪?”
他刚才离开的时候她还在睡,他去叫程子萱下楼吃早餐,顺便给她带回来,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她后脚便想离开,周浩然的目光冷了一分。
“出去买点东西!”许雅欣回答了一句,就径直走进了电梯。
他这才注意到她没有带行李箱,穿着也很随意,甚至连包都没拿,手上握着一百块钱,便匆匆地出来了,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许雅欣去附近的药店买了一瓶避.孕药,然后买了一瓶水,就着吃了一颗。她刚准备将剩下的药扔进垃圾桶里,抬头便见周浩然和程子萱从药店外走进来。
许雅欣一慌,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然后不露声色地挡住。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下意识觉得不想让他知道,周浩然走到她面前,看了一眼她身后,垃圾桶被她挡住了,他也没有在意,将视线转移到她不太好的脸色上。
“生病了?”
许雅欣敷衍地点了下头,“止痛药。”随即推了推他的肩,“你来干什么,出去,别挡着人家药店做生意。”
周浩然被她推着走出药店,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正好看到她露出一点青紫痕迹的脖颈,眼中闪过一抹愧疚。应该是自己昨晚太粗鲁了,他喝得很醉,但依稀记得她好像一直在哭,一直在发抖。他不禁伸手想去牵她的手,却被许雅欣飞快地躲开了。
周浩然抿了抿嘴角,没有强求,他的心里也很乱,不比许雅欣好受。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越来越失常,越来越难理解自己的行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从她提出离婚之后……
周浩然心里闪过一股异样,他有些慌张,随即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凭心而论,她现在已经算不上丑了,但依旧是个很平凡的女人,一点也不漂亮,平凡到平庸。被这样一个女人离婚抛弃,甚至一脸嫌恶地对他说,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任何男人都会受不了。
他这些失常的行为,不过是因为被她刺激,出于男人的征服欲和自尊心,他才忍不住一次次情不自禁去招惹她,发泄自己的怒气。
至于昨晚的行为……
周浩然握紧手指,有些无奈地想,喝酒了的人的行为,有什么好解释的?根本毫无逻辑可言。
但尽管如此,喝醉也不能成为逃避责任的借口,他很清楚地知道,对方不是别人,是许雅欣。
…………
望着那两道离开的身影,程子萱死死咬着嘴唇,嘴里蔓延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瞥了一眼脚边的垃圾桶,里面扔着一个药盒子,她一样就看见了上面的字,紧急避.孕药。
扯了扯嘴角,走出药店,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药店就在酒店旁边,三人回到酒店,去餐厅吃饭。
“要一份鲍鱼粥,一份煲仔饭,松鼠桂鱼,椒盐排骨,铁板牛柳。”他点了几个菜,将菜单递给许程子萱。
程子萱顺手便递给了许雅欣,甜甜一笑,“绍奇哥点的都是我爱吃的,我不用点了。”
“那就这些吧。”周浩然从许雅欣手中拿走菜单,递给服务员。
程子萱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小声说,“许雅欣姐还没点呢。”
“我给她点了鲍鱼粥,她吃点清淡的就好。”
程子萱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看向许雅欣,她的脸上一片麻木,像是一个木头人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她目光一闪,忽而想起了一件事,嘴角上扬,“我说你们结婚这么久为什么一直没小孩呢,果然做了措施!哼,快点贿赂我,请我吃冰淇淋,否则我一定会告诉许叔叔的!许叔叔天天盼着抱孙子。”
周浩然瞥向她,皱眉,“小孩子乱说什么。”
“我才不是小孩子,我都21岁啦!”程子萱嘟起嘴,托着下巴,“我连许雅欣姐吃的那种避.孕药都认识,xxx,对不对?嘻嘻……”
许雅欣脸色很不好看,站起身,淡淡地说,“我有点累,先回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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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然一下子便听懂了程子萱的话,原来她刚才去药店是买避.孕药,目光不由得一沉,她就这么怕怀上他的孩子,今后跟他再也划不清关系吗?眼中敢闪过一抹不悦,却在听见她说,有点累的时候,一下子没了脾气。
说到底,还是自己混蛋,怨不得她。
“吃点东西再睡吧,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周浩然柔声说,耐心得连程子萱都有些不可思议,看了他好几眼。
“我不饿。”许雅欣转身便走出了餐厅。
周浩然想也没想地站起身,对程子萱说,“你吃吧,想吃什么点什么,我上去一下。”
说完便追着许雅欣走了。
程子萱气得脸色铁青,她原本以为按照周浩然的个性,一定会和许雅欣大吵一架,谁知道事情的发展并非她所想的那样。
程子萱突然有了一股危机感,这股危机感,就像是当时在婚礼上见到陆晚那一刻时一模一样,她清楚地感觉到属于她的绍奇哥哥已经被另一个女人抢走了。
也许他自己还没有发觉,他对许雅欣的在意已经不仅仅是因为赌气了。
程子萱握紧手指,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狠意。
不行,她绝对不会让他再被抢走第二次,他自己没有发觉,那就永远也不要让他发觉。
…………
许雅欣前脚走进房间,周浩然后脚就跟了进来。
“出去,我想睡觉。”许雅欣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我就在一边坐着,不会打扰你。”
许雅欣抱臂冷笑,“你怕我趁你不在跑了?”
被她看穿了心思,周浩然也无所谓,坦坦荡荡地承认,“你就这样乖乖地呆在我身边不好吗?或许我们还可以回到以前——”
他的话戳中了许雅欣的痛处,她忍不住冷笑出声,眼中满是嘲讽,“回到以前?懦弱卑微,像是尘埃一样任你践踏,你需要的时候就招招手,不需要了就一脚踹开?我可一点都不想回去!”
周浩然的眼中闪过一抹难堪。不用她说,他自己也知道以前对她有多不好。其实并非因为她长得丑,只是因为被迫娶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又因为自己的所爱总让他痛苦,他无处发泄,只能一次次将怒火转移到她身上。他知道自己以前有时候挺过分,理亏,无法反驳。
既然说开了,许雅欣便干脆和他把话挑明。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猛地喝了几大口,清凉的水滑进喉咙里,她这才感觉好受了一些,转身看向他,“周浩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喜欢过。也许我提出离婚伤了你的自尊心,但结果是你想要的,不是吗?你可以去找一个你喜欢的女孩子,然后结婚生子,不用再和我互相煎熬,你应该开心才对。无论如何,婚已经离了,你生气也好,不甘心也好,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所以没有必要再纠结是谁提出的离婚。就当看在我以前喜欢过你的份上,你发我一马,抵消我提出离婚带给你的气愤,好不好?我们就此别过,以后,做一对真正的陌生人吧!”
一口气说完,她的胸膛起伏,期待的目光看着周浩然,希望看到他点头。自己说得情真意切,他难道一点动容都不会有吗?
周浩然沉默了良久,沉默的气氛格外令她不安。他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像是想透过她的眼睛去看另外的东西,许雅欣莫名被他看得有些慌张,不自在地转开视线。
随即,她便感觉一道压力朝着自己靠近,沉沉的黑影笼罩在她面前。
周浩然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力道不大,但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她愣住了,一时只是呆呆地望着他,忘记了挣开。
“一点都不好。”周浩然淡淡的嗓音,表情也是淡淡的,“你说得轻松,被甩的那个人又不是你。”
“那你想怎样?”许雅欣无奈,感觉头疼得厉害,“要不要重新结一次婚,让你甩了我?”
她只是一句无心的气话,周浩然想了想,竟然点头,“我觉得可以。”
“可以个屁!”许雅欣忍不住冒出一句粗话,瞪着他,他果然是个疯子,自己跟一个疯子讲了半天的道理,真是可笑!
“那你做我一年的女朋友,然后让我提出分手。”
许雅欣嗤笑一声,转身便想走,肩膀却被他握得紧紧的。
他盯着她的眼睛,似乎不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不会罢休。许雅欣这才察觉他是认真的,并不是在说笑,吃了一惊。
他真的是病的不轻啊,又幼稚又可笑,谁会答应他!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一直这样缠着你,你别想摆脱我。”
许雅欣无语,又气又烦,瞪着他,两人无声地对峙,空气中仿佛都发出被烧焦的噼里啪啦声。
最后还是她先妥协,咬牙道,“一年太久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浪费,最多七天!”
“半年。”
“七天!”
“三个月?”
“七天,你不同意就算了,大不了我上法院起诉你骚扰我!”她吓唬周浩然。
周浩然犹豫了一下,很勉强地说,“那就七天。”
不管,先开始再说,开始之后要什么时候结束,就由不得她说了算了。
周浩然敛眸,心情莫名的好起来。
这一次,他一定会一雪前耻,将面子狠狠地赚回来,让她知道,被人甩是什么滋味!
…………
两人达成了协议,周浩然生怕许雅欣反悔,趁着她收拾行李箱的时候,去找了纸笔,写了一份协议书,拿来让她签字。
许雅欣敷衍地接过,看见上面的内容,差点晕厥。
“甲方和乙方在履行七日约定期间,需同居,并由甲方照顾乙方的生活起居。甲方不得抗拒乙方的任何亲密举动,反之,乙方也不能抗拒甲方的亲密要求。两人必要要像正常情侣一样相处……”
许雅欣看不下去了,直接将那协议塞回周浩然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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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在搞什么鬼,用得着在她身上浪费这些时间?男人的自尊心到底有多强,她真是叹为观止。
“说好了不能反悔的。”周浩然见她不同意签字,拧眉,强行拉起她的手,“那画押。”
“喂,你够了啊!”许雅欣躲避着,“我是不会签这种不平等条约的!”
“没有不平等,这些都是互相约束的。”
许雅欣刚想反驳,周浩然的手机便响了。
他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拿出手机,看见上面的名字,将她的手按下去,“别闹。”
许雅欣也看见了上面闪现的名字,是许家的老管家。
“喂,祥叔。”
周浩然接起电话,很快脸色便沉了下去,眼中布满乌云。
“我马上回来。”
他挂了电话,表情凝重,看向许雅欣,“我爸进急救室了。”
许雅欣一惊,从她嫁给周浩然开始,她就知道许国兴的身体不好,当初早就传言,说他活不过两个月,却没想到拖了一年,现在突然倒下,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跟我一起回去看看吧,我爸一直都挺喜欢你。”
许雅欣沉默着,他也没说完,等着她的回答。
终究是心软了,做过一天的家人,便不可能真的能回到陌生人的情感。何况,她和周浩然之间的恩怨,跟许家无关,许国兴对她还是不错的,经常会打电话来关心她,给她从香港寄礼物回来。
她二话没说,迅速收拾了行李,跟周浩然一起回国。
程子萱很舍不得他走,也想跟着去B市,周浩然有些无奈地让她在这边好好上学,自己有空了就过来看她,并承诺寒假带她出去旅游。许国兴一直不喜欢程子萱,也很反对周浩然和她接触,他不可能将程子萱带去病床前让他生气。
回到B市,两人连行李箱都没回家放,直奔医院。
老爷子已经从急救室出来了,被转进了普通病房,医生说,撑不过今晚了。
周浩然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眼睛一下子红了。许雅欣一直以为他对许国兴没多少感情,看到他深受打击的样子,有些意外,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沉默地站在他身边。
等到他调整好情绪,这才缓缓朝着病房走去。
周浩然看过家谱,蓉城许家虽然比不上许雅欣的许家,但也曾是兴旺的大家族,如今却已人丁稀落。
他蹲在病床前,呆呆地看着病床上闭着眼睛面黄肌瘦的老人,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这里。
管家通知的人只有他一个,大概是许国兴的意思。他的儿子只剩下他了,妻子死的死,另一个始终恨着他,听到他死了,不仅不会难过,还会很开心吧。
而他的哥哥,他到死也觉得无颜面对他吗?
手背上突然覆上一层凉意,周浩然收回思绪,抬眸看去,许国兴不知何时醒转了过来。
灰白的眼眸望着他,吃力地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声音。
周浩然连忙将头凑过去,并握紧了他的手,“爸,你说什么?”
许国兴说得很慢,说一句便要喘半天气,可他还是听清楚了,他说,让他答应他,和许雅欣好好在一起。
周浩然目光复杂地回头看了一眼许雅欣,沉默了一下,对她说,“过来和爸说说话吧,爸惦记着你呢。”
许雅欣一愣,连忙上前,不知道是这父子俩的气氛感染了她,还是她本身是很容易记住别人对自己好的人,她的眼泪一下子忍不住涌出来。
许国兴将她和周浩然的手放在一起,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目光在他俩脸上转动,许雅欣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忍拂去他临死的心愿,点点头,朝着周浩然身边靠近了一些,“爸,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在一起,我会一直陪着他,你不要担心。”
许国兴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随即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很累的样子,睡着了,发出微弱的呼吸。
周浩然始终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一动不动地陪在病床前,许雅欣从侧面看见他闪烁着泪光的眼角。
…………
收到许国兴病危的消息,是在吃过晚饭之后。
陆晚接到许雅欣的电话,她说她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问什么,许雅欣便在电话那头沉重地说,“周浩然他爸病危,在中心医院,你过来送他最后一程吧。我知道他心里是很想见你的,还有姨夫……他已经够可怜了,若是带着愧疚去世,那就更可怜了。”
陆晚愣了愣,有些懵。
“谁啊?”
正在陪橙橙做手工的唐庭衍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发白。
陆晚挂了电话,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唐庭衍蹙眉沉吟了半晌,说,“我去找许伯父,你先去医院。”
他们将橙橙留在家里,生离死别的画面太沉重,不忍心让小孩子看见。
叮嘱她不准偷吃零食,早点睡觉,两人匆匆地出门。
陆晚打车到医院,进电梯的时候接到唐庭衍的电话,“许伯父在蓉城,马上赶回来。”
听到自己弟弟病危的消息,不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感受,不过她觉得,不管他俩之间有什么恩怨,到这种时刻,都会原谅的吧。
陆晚挂了电话,走出电梯,一眼便看见病房外默默站着一道人影。
这层楼是VIP区,目前只住了许国兴一个人,没几个人知道他病危的事,所以显得很空旷。
那道身影穿着亚麻的长裙,肩上披着披肩,长发披散在后背,她扶着门框,背对着陆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病房里的人。
陆晚走过去,听见脚步声,她背猛地挺直了一些,而后转过头,眼中闪着受惊的神情。
是赵蓉。
陆晚有些意外,想起前不久的某个晚上,在车里看见她在街上走过,原来她没有看错,真是赵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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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她说话,赵蓉便上前一步,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陆晚见她似乎有话对自己说,跟在她身后来到了阳台。
赵蓉双手抓着栏杆,望着外面,肩上的披肩和头发都被夜风吹得翻飞。
陆晚转头看了她一眼,赵蓉保养得很好,在同辈的几个女人里面,她大概是气质最出众的。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过。”
赵蓉轻柔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陆晚回过神,抿了抿嘴角,没有答应她,也没有拒绝。
赵蓉半晌没等到回答,这才缓缓转头看向她,一双清冷的眸子瞧着她,目光像是月光凉凉洒在她的脸上。
“他做过的事情,不值得原谅,所以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已经原谅了他。”
陆晚一愣,没想到赵蓉突然会和她说这些。
她沉默地看着她,竟然已经开口,就是准备告诉她了,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果然,赵蓉转过头,将目光投向远方,陷入了回忆一般,喃喃自 语,“有些陈年往事,连浩然都不知道,我没有告诉告诉任何人。但你和许家,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事,我决定告诉你……”
赵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包烟,陆晚目露诧异,她不是在寺庙里修行吗,可以抽烟吗?
她皱了下眉头,没有制止,只是不露声色地扇了扇朝她飘散过来的烟雾。
“许存康和许西的事,我想你应该都知道了,我就不再重复了。他们虽然都姓许,却并不是同一个家族。我今天要说的是许国兴和他们的事。其实许国兴比许存康更早喜欢许西,他一直觉得若是自己比许存康先开口,和许西在一起的人一定会是他。但我觉得,无论许西和许存康认识得多晚,是否已经结婚,他们都会爱上对方,并且永远不会爱上别人。可惜许国兴并不这么觉得,他一直觉得是许存康抢走了许西,许存康他真的很傻,他并不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心里有多讨厌他,多恨他,当然不仅是因为他和许西相爱,更是因为许国兴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许家的养子,他和许存康虽然是名义上的兄弟,在许家的地位是完全不同的。”
陆晚震惊了,她根本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后来的很多事,她的心里都隐隐有了想法。
“因为是寄人篱下的关系,所以许国兴从小就比较早熟,他从高中便开始觊觎许家的家产了,直到许存康和许西谈恋爱,成为了导火线,终于彻底引爆了他心里仇恨的种子。他开始一步步计划取代许存康,成为许家的继承人,甚至为了所谓的报复,机关算尽强行娶了我。他知道我是许存康的初恋,也知道娶了我对他的事业会有很大的帮助,他需要的已经不是一个互相喜欢共度一生的伴侣了,而是一个可以膈应许存康,又可以帮助他事半功倍成为继承人的女人。嫁给他时,我根本不知道他的目的,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迫于家里的压力,不得不嫁,当时也已经对许存康死心了,决定只要许国兴爱我,对我好,我也会好好经营这段婚姻。可是后来我发现,这段婚姻的真实目的竟是这么丑陋和可笑……”
赵蓉笑了一声,带着淡淡的讽刺和无奈,半眯着眼睛看着烟雾中的远方的夜景,“那时,我已经怀着浩然,快要临产,不可能冒着母子双亡的风险去引.产,我只能生下孩子。生下浩然之后,我才知道许国兴原来早就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甚至连孩子都有了。我终于彻底对他死心,决定要离开他,可是许国兴说,我走可以,孩子是许家的,必须留在许家,并且不准我再去看孩子。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我还是选择了离开,那时候,我家已经没落了,父母都移民了日本,于是我也去了日本,再也没有回过B市。不过我在日本还是听到说许存康和许西分手了,然后又听到说许存康娶了许西的姐姐,而许西,也嫁给了你父亲。后来的后来,听说许存康主动放弃了继承权,和许娟一起去了香港,两人白手起家,其中的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想,许存康大概已经发现许国兴的真面目了吧。”
…………
唐庭衍走出电梯,正好看见陆晚呆呆地从阳台上过来。
安全通道里传来有人下楼的声音,他朝她走过去,“怎么了?”
陆晚收回思绪,摇摇头,此时此地,不适合跟他讨论这些事,她回握着他的手,“我们进去吧。”
病房里,周浩然一动不动地半跪在病床边,紧紧拉着许国兴的手,许雅欣坐在一边,脸色也是十分沉重。
两人坐了一会儿,许存康便过来了,从蓉城开车过来,竟用了这么短的时间,看他满头大汗,像是爬楼梯上来的,气喘吁吁,一推开病房门便直奔病床。
大家都识趣地出去了,陆晚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和许雅欣坐在一起,周浩然沉默地站在一边的角落里抽烟。
唐庭衍买了热咖啡,陆晚和许雅欣都接了,他放了一杯在周浩然手边。
走廊里安静地仿佛可以听到时间的流动,陆晚怪不自在,这种气氛,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外婆去世的时候,心里莫名发慌。
很快,许存康便拉开病房的门冲出来,朝着外面惊慌地大喊,“医生!医生!”
闻声赶来的医生和护士,见他眼角含泪,满脸悲痛,便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跟着他进去了病房查看。周浩然几步冲过去,拨开护士,陆晚和许雅欣也赶紧跟上去。
病床上的老人,睡得很安详,和刚才大家出去时见到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此刻,仪器上显示,他的心脏已经停止了。
“病人已经过世,节哀。”医生取下检查的仪器,沉重地宣布。
许存康双膝一软,一下子跌倒在病床前,不可置信地望着床上的老人。
他比许国兴大几岁,许国兴不应该这么苍老的,这些年,因为自己的耿耿于怀,不肯原谅,他一定过得很痛苦吧,饱受心里的折磨,所受的一切都反应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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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存康想起了许国兴刚到许家的时候,爸爸牵着他的手,交到自己手中,笑吟吟地说,“康康,以后你有弟弟了。”
是自己不好,没有照顾好弟弟,忽略了他的感受,才会让他恨自己。
许存康的眼眶里终于涌出了热水,他颤抖地握住许国兴冰凉的手,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自己,不醒过来听他说一句我原谅你了,就这样带着遗憾离开?
…………
唐庭衍和陆晚是许家的外人,陆晚虽然心里也有些难过,但始终不可能像周浩然和许存康一样感同身受的悲痛。所以他们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许存康留下来,和周浩然一起料理后事。
走出医院,也是深夜,唐庭衍的车就停在路边,由于车牌号特殊,竟然没被贴一张罚单。
他拉开车门,等到陆晚上了车,又细心地给她系上安全带,这才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座,拉开车门上车。
唐庭衍看向陆晚,她心情颇有些低落,无精打采地垂着头。
“人都有生老病死的一天,不必太感伤。”
陆晚摇摇头,纵然如此,又有谁能够做到坦然地面对亲人的病和死?她莫名想到许存康,他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今后也会死会老的。
唐庭衍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握住她的手,柔声说,“你也要等到他死的时候才肯和他相认吗?子欲养而情不在,我认为你一定会后悔一生。”
陆晚浑身一颤,脸色也白了几分,她咬着唇,心里一片混乱,不想讨论这件事,也不想去思考。
一路上,她都沉默地望着车窗外,许国兴和许存康之间的事,她算是明白了。
为什么许国兴会在见自己第一面之后,就对她格外的好,甚至将手里的股份全部给她,因为他是在赎罪。他一定做了对不起许存康的事,伤害了许存康,可许存康并没有报复他,只是伤心地离开这座城市,离开他。许国兴一定有内疚,越是上了年龄的人,就越是喜欢回忆过去,那股内疚一定在逐日增加。他将股份全部给陆晚,大概是一个心理安慰,觉得自己将抢走的一切都还给许存康了。但他并没有告诉她,许存康是她的亲生父亲,或许是不想让她去破坏了许存康在香港的美好家庭。
直到唐庭衍电话响起,才将陆晚的思绪打断。他戴上蓝牙耳机,说了几句便挂了,注视着前方的路况开口,一边告诉她,是孟西顾,孟西顾明天回国了,带了女朋友要请他和陆晚橙橙吃饭。
车子从一家酒吧门口驶过,灯红酒绿的世界里,上官骁坐在角落里,沉默地喝着酒。
只有心情不好的人,喝酒方式才是如此,一杯接一杯,不想说话,只想喝醉,忘记烦恼。
“别喝了,上官骁。”一只白皙的手伸过去,想从他手中夺去酒杯,上官骁挡开了她的手,淡淡地说,“学姐,你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吧。”
“我怎么能不管你。”上官骁的学姐曹楚梅皱着眉头,心疼又无奈地看着他,“你还记得陆晚和别人结婚出国那时候,你也是这样颓废地每天泡在酒吧里,还跟人打架,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要不是我一直守着你,陪着你,直到你重新振作起来,还不知道你会出什么事。”
听到陆晚的名字,上官骁的眼眸暗了几分,随即仰头将杯中金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撑着额头,哑声说,“好,那我现在回家。”
“我送你。”曹楚梅说着便想去扶他,上官骁不露声色地避开她的手,掏出手机,“不用了,有人来接我。”
说着,他打开电话找着此刻可以叫来接他回家的人。
他的朋友不多,上学时所有时间几乎都用在了陆晚身上,大学时虽然住过校,但和室友的关系并不亲密,工作之后更是很难交到知心的朋友。
直到看到唐宁的名字,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停顿了一瞬,眼中闪过复杂的光,随即便要移开,曹楚梅的声音响起,“谁啊?陆晚吗?她怎么可能会来接你,她早就将你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正跟她老公潇洒快活吧?”
曹楚梅的话刺痛了他,上官骁收紧手指,鬼使神差地拨出了那个号码。
电话很快便被接起,传来唐宁诧异的声音,“上官骁?”
一听到她的声音,他的酒意便清醒了几分,有些后悔了。他怎么会打给她,难道要她一个刚出院的伤患,瘸着一只腿过来送他回家吗,真是荒谬。
上官骁还没开口,唐宁便接着问,“你在酒吧吗?好吵啊。”
上官骁“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见,摇摇晃晃往酒吧外走,推开门,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许多,他听见她那边有隐隐约约的水声,咳嗽了一声,没话找话,“准备洗澡睡觉了?”
“嗯。”顿了顿,她问,“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上官骁话音刚落,手机便被人抢走。
“陆晚,上官骁在COCO酒吧,他喝醉了,你过来带他走吧!”
曹楚梅说完,挂了电话,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扔回上官骁手里。
她抱着手臂,冷眼看着他,“上官骁,我倒是要看看她会不会过来。如果她真的来了,我就认输,以后彻底不管你,随便你想干嘛就干嘛,我再也不替你瞎操心!”
上官骁敛眸,一句话也没说。曹楚梅向来就对陆晚充满了敌意,一直都很反对他喜欢陆晚,她觉得陆晚配不上他,不值得他对她好。曹楚梅从高中开始便是他的学姐,后来上了大学,还是一个专业,他进学生会,也是她一手帮忙。出国念书,刚去美国时对一切都不适应,也是曹楚梅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帮助他,她对自己有恩,不仅仅是朋友,更像是亲人之间的关系。
上官骁感谢她,但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她喜欢他,她也明白自己给不了她任何回应,所以从未开口,这样不戳破关系,至少还可以陪在他身边。
若是没有发生当年那件事,或许他还会一直感谢她,当她是姐姐,可是那件事发生以后,他再也承受不起曹楚梅这种沉重的爱,尽可能地躲着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