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身契后，掌柜的态度大转变。
唐棠本来就是来视察酒楼的，从刚刚那一幕就可以看出来，这酒楼的毛病还不少。
唐棠跟着掌柜去了账房。
掌柜直接将一份整理好的账目放到唐棠面前：“夫人，这里就是华宾楼近几年的收成，您看一下。”
唐棠随手翻了几页 ，华宾楼的收益是一日不如一日，若非带个皇字恐怕早就关门大吉了。
而且这个账目……
唐棠目光凝在账目页上许久，缓缓放下：“看看其地方吧。”
“夫人，这酒楼中的工人多数都会犯了错，签了死契的下人，统共四十人，后厨十人，前厅十五人，打手十人，账房十人，人都在这了。”
前厅中黑压压的站了一排人。
前厅的人都穿着统一的着装，个个都是瘦瘦小小的。
掌柜说：“夫人，这前厅和后厨多数都是死契工人。”
“死契工人？”这个词唐棠听着倒是新鲜。
“签了死契的都站出来让我看看。”
唐棠话音落，四十个人中足足有三十个人站了出来，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佝偻着身子，一副逆来顺受唯唯诺诺的样子。
唐棠皱眉，“这些人为何签了死契？”
掌柜回答：“夫人有所不知，这些人都是在欠了酒楼钱，实在还不起了这才和酒楼签了死契。”
“欠了酒楼钱？”
这话唐棠是越听越稀奇。
听说有欠银庄钱的，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欠酒楼钱。
掌柜笑呵一声：“夫人这就不知道了，这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个不生病的，这些人看不起病便只能借钱看病，这外头放印子钱的多凶啊，我也是为了帮衬他们一下，才提前预支了月钱，这一来二去，钱越欠越多，不是就还不起了，这才和酒楼签下了死契。”
掌柜说的正义凛然。
唐棠细致的观察着死契工人脸上的表情，在少数人的脸上看到了愤怒和不甘心。
这所谓的死契和外面的印子钱有什么区别？
唐棠今天来的突然，掌柜事先不知道唐棠要来，才被唐棠看到小二蛮横无理的一幕。
她可以确定，下一次她再来时，酒楼就不是这番光景。
至于剩下来的十个人。
恐怕和这位掌柜也是沾亲带故的关系。
“不错，今天巡视就到这里，今日来也是想告诉你们，华宾楼的老板换了人，以前的那一套不兴用了。”唐棠意有所指的说着。
说完这段话，就带着牧野等人离开。
刚离开华宾楼，唐棠就吩咐牧野：“牧野，你带着几个人去调查一下这些死契工人。”
“是。”
……
唐棠离开后，小二担心的问掌柜：“叔父，这换了老板我们改怎么办？”
“怕什么，不过是一个毛都没长起的小丫头片子，还能将我们赶走不成，这些死契工人可是欠着我们钱，除非那小丫头不想要这份钱了。”掌柜冷笑，全然没把唐棠放在眼里。
小二听这么一说，悬着的心放下了，“还是叔父你有办法。”
——
入夜，夜色浓重。
唐棠在府中陪着两个孩子玩耍。
这时，夏荷前来禀报牧野来访。
估计是调查出来结果。
唐棠垂眸看大宝二萌：“宝贝们自己玩一会要休息了，娘亲要出去忙了哦。”
“好的，娘亲也要早点休息。”
两个孩子懂事的点头。
告别两个孩子后，唐棠到会客厅中见到牧野。
牧野是一个人来的，见到唐棠说：“大嫂，你要我查的东西都已经查的到了，这里是卷宗。”
唐棠接过卷宗翻看。
越往后看神色越凝重。
果然，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华宾楼中的死契就像是印子钱，不过是换了一种说法，而这些预支了工钱又换不起的人最后只能将自己一辈子搭进去。
“大嫂，这些人实在可恶，就单说这些工人每个月的工钱也才十文钱，这工钱，就是放到李家村也是不够的，更不要说是上京这种地方。”牧野说。
牧野说的没错，上京这个地方消费水平比一般地方要高，所以相对于的工钱也会比其他地方要高。
唐棠看了完卷宗后，轻叹一声，果然是个烫手的山芋。
就知道成王没安好心。
“牧野，你有什么想法吗？”
唐棠一只手撑着头，一时半会脑海中的确是没想到什么好对策。
掌柜和小二一众人肯定要清理出去，但是清理出去这些人简单，难得是这些人背后所牵扯的利益。
也就是这些死契工。
这些死契工的欠条卖身契都在掌柜手里，如果要将掌柜驱逐出去，唐棠可是要赔出去三千两银子。
这是一笔巨大的数目。
她们家统共也就三千两雪花银。
“大嫂，按照我的处理方法，直接将这些人打一顿丢出去，哪来那么废话。”牧野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
只要唐棠一声令下，他可以立刻带着兄弟们去将掌柜打一顿并丢出城外，还能让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干脆利落。
唐棠……
呵呵，还真是祖传的处理方法，估计她这会儿去问顾昶，对方也是这答案。
好的，她懂了，这两个人是指望不上了。
“算了，你回去吧。”唐棠疲惫扶额。
牧野：“唉，大嫂，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给你办的干脆利落。”
喊上二虎一起，他俩出手就没有失败过。
“谢谢，但是不用了，夏荷送牧公子出去。”
“等等，我先不走，我去看看大宝和二萌，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们了。”牧野怎么说也是大宝二萌的亲舅舅，他姐姐姐夫去世的早，只留下这两个孩子。
“行，他们两个现在应该还没休息，我和你一起去吧。”
唐棠陪着牧野一起去。
如今院子大了，大宝和二萌也分开了院子居住，不过两个孩子很少分开，所以虽然分了院子，二萌依旧喜欢黏在大宝身边。
大宝也疼惜妹妹，直接在院子里收拾出来一间房间给二萌。
“舅舅？”
两个萌娃见到牧野吃惊了一下。
牧野也是很久没见到两个孩子，尤其是二萌，小家伙长大了不好，小脸看上去越发像他姐姐小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