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二月二日,新兵们迎来了入伍以来最重要的时刻--授衔。
这一天新兵们期待好久了,他们心里早就盼望着挂上军衔后,自己能威武霸气的站岗放哨,履行保家卫国的神圣职责。
考虑到要举行授衔仪式,早操解散时,连值班员通知全连由迷彩服换成冬常服。
毕竟,穿冬常服要显得比穿迷彩服要更正式一些。
新兵的帽徽、肩章和领花是班长们从司务长那里领回来的,派发到梁荆宜手上的是两套大小帽徽、两个肩章和四个镌刻着八一标志的领花。
帽徽和肩章的配带,大家看看就会了,主要是领花。
班长宗儒麟拿了刘强富的冬常服当作实验品。
“你们看到衣领的两边,各有两个小红点没有?”
“看到了。”
“把带螺钉的这头,对准小红点穿过去,将八一标志正对领角,再拧紧螺帽,就算是大功靠成了。”
宗儒麟说完,一边督促检查一边强调提醒:“八一标志一定要准确对正领角,否则遇到军容风纪检查,那是要被拉出来挨批评的。”
哔的一声哨响。
“五分钟后集合。”这一周的连值班员是二排长邹建明。
他是ZJ人,去年国庆节才结的婚。
春节放假期间,他新婚不久的爱人还来部队探亲了。
嫂子长得高高瘦瘦,相貌端庄,正月初一的上午,营里组织各连拔河比赛,她被邹建明温柔地牵着手,前来营区感受部队生活。
当新兵们为老兵连队呐喊助威时,好多新兵的眼神都走了样,他们就像一只贪腥的猫,用放大的瞳孔,偷瞄着水中那一对嬉戏的鱼儿......
不管怎么说,二排长的爱人比营军人服务社的那俩个老嫂子耐看多了,作为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们,岂能没有爱美之心?
梁荆宜打心眼里羡慕二排长,那是肯定的。
他读书的时候,都没有谈过恋爱,就更别提与女孩子牵牵手,接个吻之类的“重头戏”了。
每当蒋古日趁班排长们不在宿舍,然后眉飞色舞又煞有介事地讲起家里的那位,梁荆宜总是将耳朵及时地调整到最佳状态。
自古有云,“好奇之心,人皆有知”,更何况是关于异性相吸引的那档子事。
八点整,授衔仪式准时开始。
在连长沈响的带领下,全体佩带列兵军衔的新兵们,右手握拳高举:
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我宣誓:服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战斗,不怕牺牲,忠于职守,努力工作,苦练杀敌本领,坚决完成任务。在任何情况下,绝不背叛祖国,绝不叛离军队。
宣誓人:XXX
“恭喜你们五十九人,顺利完成由地方小青年向合格军人的转变。从今天开始,你们光荣地成为了解放军序列里的一名列兵同志!”沈响带头鼓掌表示祝贺,队列里也随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宣誓结束,回到101宿舍。
梁荆宜摸了摸这条细细的杠杠,他感觉肩膀上的这一条细杠没个陪伴,真的是太孤单了。
我要和宗儒麟一样,第三年当班长,佩带一粗两细的中士军衔;如果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还要超期服役,让肩膀上的军衔变成一粗三细的上士。这是我的一个目标,这个目标需要我付出百倍的努力才能实现,加油!梁荆宜在心里暗暗鼓励自己。
他是不知道,在部队里除了上士之外,还有一种士兵叫做志愿兵,志愿兵都是服役五年以上的老兵,佩带的军衔是一个箭头模样的标识。
授衔之后的喜悦之情,新兵们个个溢于言表。
蒋古日也随即来了一段劲道的霹雳舞助兴,他跳得激情又投入,最后还摆出了一个帅气逼人的请君入瓮动作,惹得整个宿舍里的人,更是一片欢腾。
等欢腾的气氛,略微冷却了些,宗儒麟发出嘿嘿地两声笑:“授个列兵,都能把你们开心成这个鸟样,别高兴的太早,晚上你们就知道不好玩了。”
“晚上玩什么啊?不就是站岗吗!二班长,我好期待哟!”三班的唐星星朝宗儒麟做了个鬼脸。
他和三班长苏辉建说话,经常性的没大没小,而苏辉建也没有批评他,所以导致他说话的口气,有点小猖狂。
“新兵D子没个鸟数!”不等宗儒麟开口,排长钭星宇早就已经看不过眼了。
本是欢腾热闹的气氛,瞬间又变得尴尬起来。
哔,一声长哨打破尴尬:“全连注意,戴帽子扎腰带,五分钟后集合,准备训练。”
“动作要快!”宗儒麟听到准备训练,立即板起了一张严肃脸。
二班的人私下里给宗儒麟取了个“瘟神”的外号,“瘟神”的意思并不是说他身上有传染病,而是指他这个人的脾气不好,容易动怒。
与“瘟神”这个外号相对应的是四班新兵郑建平,排里的战友给他取的外号叫“瘟鸡”,这个“瘟鸡”的叫法很贴切,他平时训练的状态,就犹如一只得了瘟疫的鸡。
晚饭过后,夜间岗哨的值班表,就张贴出来了。
钭星宇第一时间组织一排的新兵,现场观摩了四个班长示范的交接岗步骤和职责,特别是口令的使用,还有特殊情况的处理。
今晚的六班岗哨,一共有十八个人,也就是说,每班岗哨由一名班长带两名新兵组成。
新兵从一班开始排起,梁荆宜和杨忠世排在第五岗,带班的是九班长刘俊永,时间从凌晨三点至四点半。
在站岗的时候,刘俊永让杨忠世站在楼梯口的整容镜前,而梁荆宜则被他安排到芒果树下的水泥走廊上。
刘俊永说,这种配置叫做“明暗结合”:在战时,即便是一个明哨被敌人成功偷袭,最起码暗哨可以提供支援,或者是将敌情以最快的速度,通报给连队。
“明暗结合”可是排长和班长们都没有演示过的内容,梁荆宜觉得自己又长了见识。
时钟指向三点四十分,刘俊永在新兵各个宿舍里巡查了一遍后,回到芒果树下:“你放松一点,如果站累了的话,可以自由地活动活动手脚。”
“谢谢班长。”梁荆宜说完,继续一动不动保持着跨立姿势。
他不敢服从这个命令,因为他担心一旦自己放松了,刘俊永会不会等天亮后,跟宗儒麟打小报告,说他站岗歪三垮四的,没个新兵的样子。
刘俊永见这个满脸长痘子的家伙挺固执的,便也不再强求,沉默了一会后,他竟然按捺不住地再度开口。
这次他所讲的,可是梁荆宜相当感兴趣的内容。
他说,在一营几十个班长里面,今年评出了所谓的“四大金刚”。
“四大金钢”分别是一连的宗儒麟,二连的陶文、柳锚志,三连的李大宝,这四个班长不仅军事素质过硬,而且带兵是出奇的狠。
梁荆宜的心里有些纳闷:刘俊永怎么会跟我说起这个话题呢?
但是,话又说回来,他口中所说的“四大金钢”,那可是一点都没错啊!
五班长陶文和六班长柳锚志的“强悍”,那次在紧急集合的训练中,梁荆宜已经领教过了。
春节前,连队进行战术基础训练时,梁荆宜也亲眼看到位列“四大金钢”之尾的八班长李大宝,为了吓唬班里不认真训练的新兵,他对其使出了一招“双风贯耳”。
这可是以前在电影和电视剧中,经常看到的武术招式,想不到它居然在部队里“重出江湖”了。
幸好李大宝是吓唬新兵,不然,要是真用上劲的话,那一招“双风贯耳”,还不把新兵的耳朵给震聋掉?
梁荆宜也听二排、三排的新兵们说过,班长是怎么“教育”他们的:每天在训练之前,班长都会提出“口头警告”,说要是今天训练搞不好的话,要怎样怎样处罚。并且不是简单地处罚当事人,而是采取全班“连坐”的形式,所以,他们一旦踏上了训练场,确实是挺有压力的。晚上他们经常加练体能,搞到下半夜,那也是常规操作。
梁荆宜也害怕这漫漫长夜。
春节前后,宗儒麟在班里炮制出个“假新闻”。
他说,在五个新兵之中,有一个是他安插的“奸细”,晚上搞体能,谁认真、谁偷懒,他全部了如指掌。
因为这句话,搞到二班几个人猜来猜去,就是猜不透到底谁是“奸细”。
后来,还是陈进文一语点醒梦中人。
他说,班长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让我们人人自危,自觉地完成四个五百罢了。
我考,班长不仅非人哉,而且还好有心计!二班所有人集体发出一声感叹。
梁荆宜曾尝试着,想单独问问宗儒麟:“你当新兵时,是不是被你的新兵班长虐待过?如今你将怨气全部撒在我们身上,是想找心理补偿吗?”
可是,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他独缺孤注一掷的勇气。
现在更是见了鬼了,宗儒麟的新兵班长居然是钭星宇,这特么谁还敢去问?
没办法,新兵D子注定了是受气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