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便于大家熟练掌握动作要领,我们本着先易后难,先分解后连贯的原则......”班长宗儒麟开始讲解战术基础的第一个动作:卧倒与起立。
二班在他的带领下,个个全神贯注地投入训练。
在训练中,他一再强调:卧倒出枪时,必须在左肘立起,身体腾空,右手出枪的同时,用左手的虎口使劲拍打弹匣,等弹匣发出“啪”的一声之后,迅速完成全身伏地,卧倒出枪的动作。
这个简单的出枪动作,观摩班长们练起来,简直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可轮到自己操作时,就不是啃啃豆芽菜,那么简单了。
两个小时的工夫,二班便集体挂了彩,他们不是两肘磨出了血,就是手上碰掉了皮。
更为夸张的是,个别人持枪的右手,晃荡得厉害。
不知道他是由于体力不支,还是对战术训练,心生恐惧的缘故?
休息十分钟,继续训练。
“后面发现敌人。”敌情总是在不断变化着。
狡猾的敌人一会在前,一会在后,有时候还会在左右两侧进行袭扰。
“卧倒!”单兵跃进中的梁荆宜做完反身卧倒的出枪动作后,迅速趴在地上,他等待着班长下达“起立”的口令。
“梁荆宜反身卧倒后的出枪动作,做得挺标准的。”宗儒麟面露笑意,“再来一次,给全班树立个榜样。”
“是。”虽然每做一个动作,对梁荆宜的身体而言,都是痛苦的折磨,但是班长的表扬,还是给了他无穷的动力。
用五个字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那就是“痛,并快乐着”。
虚荣心嘛,年轻的小伙子更甚。
接下来,听到班长下达“后面发现敌人”的口令后,梁荆宜的动作更加勇猛了。
最终,班长口中的“再来一次”,升级演变成了四次。
一通猛操作下来,梁荆宜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他握住弹匣的那只手,也忍不住晃荡起来。
“好了,你现在把出枪的慢动作演示两遍,记住只做两遍。那个拍弹匣的声音,尽可能做得再响一点。”宗儒麟显然对梁荆宜出枪拍弹匣的动作情有独钟。
全班围拢过来,梁荆宜立起左肘,重复着以下动作:身体腾空、右手出枪,左手虎口接握弹匣、全身伏地......
“起立,你可以休息两分钟了。”宗儒麟面朝其他人下达口令,“全部都有,集体作业,跃进准备。”
“准备。”
“前进。”
“前进。”
全班一字排开,呈持枪姿势,迅速向前跃进。
梁荆宜作训服的左肘处,早已被鲜血浸透,他不相信班长的眼睛看不见。
唯一可以解释通的原因,就是班长对这种情况,故意“选择性的失明”。
上午训练结束,宗儒麟在讲评时,先是表扬了全班肯于吃苦的精神,接着又指出一大堆在训练中存在的不足,特别是收尾的时候,他再次点出全班的吃苦精神还不够。
班长绕来绕去地无非就是想说:二班的人还有怕苦怕累的思想存在,这需要在以后的训练中加以克服。
中午吃完饭回来,梁荆宜发现宗儒麟穿的迷彩服里面,居然还有绒衣。
我去,这么个情况,真的还是没有注意到呢?呵呵,怪不得班长们做动作这么生猛,原来个个都穿成这个鸟样,瓜娃子们的保护措施,真心不赖。
而反观自己和班里的战友们,除了里面一件秋衣打底,外面就是一件穿了个把多月,还没洗过一回的绿色作训服。
拿自己的肉身与沙石磨擦、撞击,这和“鸡蛋碰石头”有什么两样。
既然是如此惨痛的结局,我们为什么不向班长取经,学习防护措施,避免流血受伤呢?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鼓起勇气,厚起脸皮,仗着上午得到表扬,建立起来一点自信心,找到班长商量这事。
“别人都不怕痛,就你怕?”宗儒麟不屑一顾地挤兑他。
“我......”梁荆宜犹豫了两秒,还是战战兢兢地说了,“我是代表着全班战友的心声。”
他差一点就把“为什么你们班长可以穿绒衣训练,而我们新兵就不可以呢”,这个事实给说了出来。
值得庆幸的是,在出口的瞬间,理智战胜了冲动,否则此话一出,宗儒麟铁定翻脸不认人。
“去拿吧!”宗儒麟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终究还是同意了。
听到了二班战术训练可以穿绒衣的风声,三班、四班的人也不甘落后,他们集体上了二楼,坐等文书打开储藏室......
下午战术训练时,因为作训服里面穿了绒衣和绒裤,所以,三个班的人个个从上到下都肥了一圈。
一排除了一班外,其它三个班的人突然之间变肥,自然引起了其它两个排新兵们的好奇,这也就直接导致了,穿绒衣绒裤可以减少疼痛的秘诀,不再变得神秘。
二排和三排新兵们的呼声,引起了班长的注意,毕竟一排的三个班已经实施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也不好意思继续强撑着拒绝。
于是,晚上连值班员在吹哨熄灯时,特别说明:明天战术训练,新兵们可以根据自己身体的实际情况,选择穿绒衣和绒裤。
可穿?可不穿?
这是一个选择题,主动权在新兵的手里,连队也没做硬性的要求。
其实班长们心知肚明,他们之所以刚开始不说,是有他们的考量:他们想让新兵们先尝尝苦头,或者说是想给新兵们一个“下马威”。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即便是班长们有心锻炼新兵,可有了连值班员通知这个“尚方宝剑”,新兵们又不傻,他们面对大鱼大肉和粗茶淡饭,还能糊涂吗?
这些都是第二天的事了,还是先回到今天下午的训练。
各班排继续训练战术,不过不是在操场上进行,而是各排分别带到老连队的战术训练场。
因为场地受限,营区三个连队的训练场,分布在不同的区域。
榴炮一连的战术训练场在营区后门外,场地是开放式的,面积很大,有近两百个平方米。
由于是第一次走出营区的后门,梁荆宜显得异常兴奋,趁班长带队不注意,他拿手指戳了戳前面刘强富的后背。
刘强富以为有什么事,他回头看看梁荆宜,可梁荆宜只是眨眨眼睛,朝他傻笑。
“尼么,神经......”刘强富一个“病”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你干什么干什么,队列里面东张西望的。”刘强富的异样,立即招来宗儒麟的训斥。
“报告。”刘强富突然立定,整个班也原地停了下来。
“我问你干什么?”宗儒麟走过来,目露凶光。
“刚才我不小心踩到了他的鞋子。”梁荆宜担心刘强富说实话会连累到自己,所以赶紧先找一个理由,把这个责任主动承担下来。
“可我刚才听到骂人的话了。”宗儒麟面色一沉,继续逼问刘强富,“你骂的什么玩意?骂的是谁?”
“梁荆宜在后面戳我。”刘强富的语气里充满了抱怨。
宗儒麟冷眼瞥了瞥梁荆宜,又转头看向刘强富,嘿嘿笑了两声:“既然你俩精力这么旺盛,那等会儿,我来帮你俩消化消化。”
班长此话一出,梁荆宜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他知道到了战术训练场,班长能让他有一百万种难受的方式。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高高的白杨树笼罩着干净、整洁的战术训练场,可这一切在梁荆宜的眼里,都不美丽,他不知道等待他和刘强富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