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谶靠在武器暗室的自动门后,手里提着一具‘火拳’式火焰喷射器。
这是二战时期的经典军用装备,喷出的烈火曾经点燃了柏林。
如果他们有更多的‘火拳’和不限量的燃料,也许就不用源稚生当诱饵,能轻松地压制门外那群死侍。
夏弥就在他身后猫腰,相比之下瞧着小小的一团,她偶尔会扫过顾谶宽阔的肩,还会伸出手指在他身后作怪般比划着。
顾谶全然不知。
少顷,巨蟒贴地游动般的声音清晰传来,听得人头皮发麻。
死侍群已经侵入了壁画厅,和他们只隔着武器暗室的一层木凋门。
以死侍的力量,打碎这扇门毫不费力,只不过这群智力低下的东西还没有察觉这个隐蔽的地方。
它们的黄金童看似狰狞,其实视力很弱,原本算得上敏锐的嗅觉也被场间的血味和热风干扰。至于听觉方面,蛇类基本是零,死侍得到增强的可能性也不大。
顾谶回头看了眼夏弥,做出口型问她死侍的大概数量。
夏弥见此,心下在想自己应不应该知道这个,但嘴上还是说:“超过一百,电梯井差不多已经清空,所有死侍都进来了。”
“真多啊。”顾谶轻声道。
多如蝼蚁,夏弥心说。
然后她一脚将门踢开,看也不看,手里长刀向上横切而过。
原本有一头死侍就挂在武器暗室门前的架子上四下张望,蛇形畸变后的它神经反应速度倍增,在门开的瞬间就从半空朝这边扑来。
只不过迎接它的是闪电般的一刀,死侍狰狞残忍的表情还留在脸上,丑陋的头颅便倏得飞起,残躯被顾谶一脚踢飞。
古朴的太刀上宛若被流火淬炼,泛着烧灼的红光,黑色的血顷刻间被高温蒸发。
而他们也终于看清了壁画厅此刻的情形,场间已经变成了蛇类的养殖池。
--死侍们纠缠在一起,在血水中翻滚,争食着亡者的尸骨,血肉横飞间不时发出如同愉悦般的嘶叫。
这宛若地狱般的景象,让人看一眼就想大吐特吐。
夏弥拧了拧眉,二话不说便横刀而上,她不必去寻找死侍的弱点,因为在她的眼里,它们全身都是弱点。
死侍赖以为傲的坚硬鳞片可以硬扛冲锋枪的扫射,但在她的刀锋之下却如纸湖一般被轻易切开。
黑血喷溅如雨,持刀的修长身影在雨幕中往来自如,身姿曼妙,速度却快到肉眼难以捕捉。
顾谶知道,如果事后过问的话,她一定会说是言灵‘刹那’,反正美少女总是有说辞的。
死侍们发出痛苦的嚎叫,在刀锋临身之际,它们那低能的脑子里好像感受到了莫大的威压降临,这是它们不曾感受过的,却如烙印般自血和骨中涌出。
离得远的死侍好像感受到了那种绝望,都张嘴嘶叫,婴儿哭声像海潮一样扑向顾谶,它们也高高跃起朝他扑去,彷佛他那里是一条生路。
顾谶没有任何举动,静静地看着死侍群从四面八方而来。
狰狞的巨大裂嘴里是一排排尖牙,之前咬碎的鲜红血肉伴随着恶心的唾液在飞奔中到处坠落,它们看着‘吓傻了’的猎物,几十双黄金童明亮如灯。
一米之遥,它们伸出了利爪,像是要抚摸那人冷俏的脸蛋。
但旋即,难以言喻的力量以顾谶为圆心爆发开来,彷佛压缩到极致突然爆发的巨大能量,带着绝对排斥的命令,更是不可僭越的规则。
数十只扑来的死侍瞬间倒飞,骨裂声刺耳又密集,靠得最近的那一圈死侍几乎在刹那间就被挤扁,断裂的胸骨朝后刺穿了胸腔,落地后翻滚几圈很难再爬起来。
这时候就有死神来为它们送葬,明亮的淬火太刀轻描澹写地收割着一个个可怖的头颅,黑色的血在地上淌成了薄薄的一层,与原本的鲜血混在一起,像是打翻的油墨。
但还有更多的死侍在周围窥伺,它们虽然智商不够,可兽类的本能却敏锐察觉到了从这两人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死亡的意志,它们恐惧且不安,脚爪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长痕,踌躇着聚集在一起,慢慢呈现包围之势。
顾谶和夏弥一步步接近大厅的中央。
数以百计的死侍围绕着他们行走,可怕的哭声在四面八方回荡,无数张苍白狰狞的人脸在火光中浮现。
那些死侍有的是老人,有的是年轻人,有些面孔已经扭曲变形,有些还能让人想到会在街头遇见的路人。
其中有羞涩的少年,也有娇媚的熟女,可当它们的颔骨掀开,露出荆棘般的利齿时,它们都变成了森罗恶鬼。
大厅中央,最强壮的死侍正在吞噬亡者,体型超过其他死侍的两倍,自始至终都没有加入对顾谶他们的进攻,只是一心一意地品尝着面前的大餐。
它们会先吐出黏液来润滑尸体,然后像蛇那样缓慢地吞吃,就像头狼之于狼群一样,其他死侍根本不敢跟它们同享食物。
离顾谶最近的死侍是个中年秃顶的男人,生前想来也不是个体面人,但谁也想不到它在蛇形畸变之后,会拥有如此魁伟的身躯。
--肥硕到臃肿的腹部贴着地面蠕动,至少膨胀了两倍的头和脖子也在蠕动,活像一滩肉糕。
顾谶摘下了眼镜,虽然他并不近视,甚至视力好得过分,但这一刻他希望自己是近视。
“……”夏弥。
‘中年秃顶男’扭过头来,对他们露出似乎是笑的表情。
这不是死侍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了,如今看来这可能是蛇形畸变的死侍在看见食物时的喜悦之色。
死侍群把他们驱赶到这里,是为了先让最强壮的死侍进食,或者说借用它们的力量。
“也不笨啊。”顾谶说。
“动物的本能。”夏弥说着,蹙了蹙眉,“不过这胖子是真让人倒胃口啊。”
话落,一道劲风勐然擦身而过,对面那‘中年秃顶男’上半身如折断般后仰,臃肿的腹部仍坐在地上,额头扎进了一把还在颤动的长刀。
“秃顶和臃肿,想想就可怕。”顾谶也说。
夏弥好整以暇地在他令人羡慕的发量上瞄了眼。
“……”顾谶虚着眼瞅她,总觉得她好像有点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