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苏慕白也携姜临秋到了,只见姜临秋内着一袭粉白的襦裙,外罩一件和苏慕白一匹锦制成的外衫,虽然姜临秋怀有身孕,身子显得笨重了些,但看上去端的是金童玉女登对极了。
一时间也有不少官员上去寒暄,但都被苏慕白挡了回去,两人倒是无惊无险的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暮色渐深,天边的火烧云也尽了,只余最后一抹绯红还执着的占据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但很快也消失无踪了。
老皇帝和众位妃嫔这时也是施施然的相携而来,一时间厅内山呼万岁声震的大厅都似乎抖了一抖。
老皇帝走上龙位,转身抬起手做平身装:“众卿家平身罢,今日宴会朕先敬各位三杯,以慰众卿家旧年的勤勉兢业,希望各位卿家来年心有所成,继续为国效力。”
“谢陛下隆恩,臣等必定为国效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各大臣又是一阵尽忠。
老皇帝面上带着微笑坐了下来,“众卿家不必拘束,宴会开始罢!”
身边的太监总管闻言从地上起身,走到台前大声喊道:“宴会开始!奏乐!摆膳!”
大臣们起身坐回位置,随着宫人们鱼贯而入,宴会正式开始,丝竹之声响起,身着粉红舞衣的艺伎鱼贯而入,在殿中翩翩起舞,一时间厅中觥筹交错。
凌晨翰在宴会上,因为是使臣又是太子,倒也受到不少官员的敬酒,老皇帝也好像很高兴似的拉着他喝了几杯,凌晨翰几杯酒下肚,没醉,脸上倒是泛起一丝红晕,但毕竟有备而来,提前吃了解酒丸。
只是为了应景凌晨翰也是穿了红色锦缎的衣裳,面冠如玉又一派温润如玉的模样,喝酒后微微泛起涟漪的深邃眼眸,倒是让一众适龄的官家小姐们见了羞红了脸颊。
凌晨翰环顾了一圈宴厅,看见锦妃不动声色的递给自己一个颜色,而后也是不动声色的颌首,终于环顾了一圈后看到了假六皇子妃,只是让他诧异的是,她居然带着面纱于是婉拒了周围官员的又一轮敬酒,出言询问:“皇妹这是为何带着面纱?”
六皇子妃闻言心底暗暗打鼓,抿了抿唇,定定心神,终于来了么。放在案下的手抓了抓裙摆,抬眸回答道:“皇兄忘了么,前些日子皇兄上门,紫依都拒绝了,因为不小心得了些疹子,实在无颜见人,太医说了要仔细着不能见风呢,若是留下疤痕,可就不好了。”
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响起,凌晨翰听到身子也是一怔,声音确实是凌紫依的声音,但根据自己收到的消息,却又不可能,只能再打探打探了。
嗯,不过凌紫依的确是挺爱美的,这事也是她会做的事情。
“皇妹真是不小心,这可得好好休养了,女孩子家的脸是最重要的了,只是皇妹身子不爽,本宫这次可是无缘见到皇妹的舞姿了,莫说本宫了,父皇母后也是思念你的紧呢。”凌晨翰叹了口气,一脸惆怅的说道,微微皱起的眉又引的一众千金小姐心底一阵心疼。
六皇子放下手中的养身清茶,身子微微前倾,定定的看着凌晨翰说道:“太子是紫依的兄长,本皇子也是该唤太子一声兄长了,只是紫依现如今已经嫁了本皇子为妃,自然不能随意在众人前展露舞姿了,若兄长实在惦念,不如本皇子为兄长临摹一帖,一解贵国陛下娘娘的相思之苦如何。”
假六皇子妃闻言似是羞红了脸颊般,抬起水润的眸子看着假苏铧熙,里面是掩盖不住的浓浓情意,随即转头看向凌晨翰:“铧熙这个提议好,铧熙的工笔也是一绝,皇兄这下就不怕见不到紫依的舞姿了罢。”
一阵抢白娇嗔倒是让一旁的苏铧熙笑得眉眼弯弯,又引的一众小姐们心底愤愤,不停的想着凌紫依若是脸就此好不了了该多好,自己就有机会了。
老皇帝看着底下的你来我往,也是眯了眯眼睛,暗忱着,一时间倒也没有打断底下的剑影刀光。
不远处的苏慕白和姜临秋见状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看凌晨翰在苏铧熙和假六皇子妃那边讨不了好,也就放下心来享受宴会上的美食,毕竟是国宴还有外国使臣在,下毒这样低劣的手段也不至于不长眼的摆到这上面来,姜临秋也过了孕吐反应最强烈的时间,也是能吃的,一时间风卷残云,苏慕白也不知心底腹诽了多少次能吃。
那边凌晨翰和六皇子夫妇你来我往,笑里藏刀的试探,这边老皇帝稳坐钓鱼台般的观望,那厢大臣们觥筹交错全然不觉宴饮间的诡谲波云,这厢苏慕白夫妻若无旁人举案齐眉的温情,一时间宴厅倒掩盖了暗里云涌风起,一派祥和其乐融融的样子,只是暴风雨来临前宁静的片刻终是会过去,随后而来的,就是无可抗力的雷霆万钧。
照理说,六皇子是不会出头跟周国太子对上的,毕竟他也知道锦妃身后有周国的影子。但是看到自己的皇子妃被刁难,一时之间被蒙蔽了心智的六皇子,便什么也估计不上了。
凌晨翰试探了许久,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其实也不怪凌晨翰,因为本就与这个皇妹没怎么接触过,这番见到假凌紫依举止间落落大方毫不遮掩,虽然薄纱覆面,但是露在外面的眉眼相似,一时间也是信以为真,于是寒暄了一番后不甚在意的冲锦妃投去了一个晦涩的眼神,示意自己并未发现异常。
一直在桌案底下捏紧裙摆的假六皇子妃小心应对,见状便知晓暂时脱离险境了,不由得在心底长舒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皇子妃如临大敌一般,但是一旁时刻观察的六皇子也是掩盖式的摸了摸假六皇子妃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两人相视一笑,更是让周围一众密切观察着这边的官家小姐咬碎了一口银牙,羡慕不已。
在不远处的苏慕白看到这边的情况似乎好转,伸手摸了摸一旁的姜临秋,两人亲密的举止也是引来一众命妇的侧目。
端坐在高台之上的锦妃也在不动声色的关注着凌晨翰这边的情况,本来在看到凌紫依遮遮掩掩的装扮和闪烁的言辞早就已经有所怀疑,但在收到凌晨翰的眼神后才想起,让凌晨翰来试探凌紫依确实是一个失误。
先不说凌晨翰作为太子并不会接触这些没有什么身份背景的公主皇子,单就凌晨翰为了周国吞并宣国的大业,早早的离境暗地里潜伏在宣国等着时刻支援自己这一点来看,就应该知道凌晨翰虽然是周国太子但是对周国境内的事物却并不熟悉,于是锦妃决定自己亲自来试探。
锦妃先是和周围的妃嫔寒暄了一会,然后装作不经意的转过来,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听说紫依你身子可是不爽利?只是这病了许久,怎么还是不见好?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
假六皇子妃乍一听到锦妃发问,也是一怔,但很快恢复过来,“多谢锦妃娘娘挂念,紫依的病已经并无大碍,只是面上还是有碍观瞻,带着面纱倒也是为了不冲撞贵人。”
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假凌紫依状似不好意思的眨眨那双水雾迷蒙的眸子,看着锦妃雍容华贵的脸,深藏在案桌底下的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腿,原本放下去的心又一次,猛地提了起来。
在一旁假装看着池中歌舞的苏铧熙听到锦妃说话,也是心底一紧,但是毕竟是妇人间的谈话,他若贸然插话倒显得他不尊礼数了,于是暗地里安抚了一下假凌紫依,然后在一旁观察,看看会不会有异状发生。
不远处的姜临秋听到锦妃说话也是将心提了起来,面上却丝毫不显,依然旁若无人的大快朵颐,好像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一旁仔细观察着四周环境的苏慕白见状倒是有些无奈了起来,但思及锦妃的举动,眸子不由得深了几许。
锦妃还是那副温柔慈爱的样子,因为是宫宴,也是仔细精心打扮了一番的,眉间坠下的绯色水滴珠衬的锦妃越发温柔动人,若不是早就知晓她有着怎么样的打算和那般残忍的手段,这般柔弱温柔的模样倒是很能唬人。
“如此倒也不是太医院的失职了,只是公主还是要仔细着自己的身子,莫要再病了,莫说远在周国的亲人知晓了担忧,就连我们怜香惜玉的六皇子怕也是要心疼不已了呢。”言语间透着亲昵的挪愉。
说罢将隐藏在宽大繁复的衣袖下的手举起掩唇笑了起来,一双秋水剪瞳更是泛起了层层涟漪,一副与假凌紫依亲近交好的模样。
“锦妃娘娘说笑了。”假凌紫依毕竟不是真的凌紫依,听到这么亲近的话语,也只能讷讷含糊不清的敷衍过去,一脸害羞的样子低下头去,锦妃见到凌紫依这般闪躲的举动,心底的疑惑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