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甜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但却极其地孝顺,这点乃是前世时,姜临秋就知道了的。
她垂下眸子敛了眸间的异样情绪,去见太后也好,她的心里头有许多的事想要问她。
太后的账营离她们二人的不远,但却极其豪华,二人携手走了进去,相识一晚过后,冲着太后一礼,齐声道:“孙女/臣女拜见皇祖母/太后娘娘,请您安。”
闻声,太后本来略带敷衍的笑意顷刻就真实了几分,她提唇笑道:“快些起来,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如此拘礼?”
二人起了身后,抬眸竟是见了苏宁安与姜云初。
姜临秋一阵口渴,瞥见一旁的茶水,眼睛望了一望。太后知她大约是渴了,便点头道:“喝吧。”
姜临秋道了谢,轻轻饮了几口。
味道倒是不错。
却见苏梦甜丝毫不曾拘谨,面上笑意丝毫不减,行至太后跟前,亲昵地挽住了她的手:“皇祖母,孙女将临秋带过去给您请安,不知可讨了您欢心?”
闻言,太后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拍了几下过后:“单是你能过来,祖母就已然开心了,如今再添了临秋,哀家自然是更加开心了。”
她将眼珠子转到了姜临秋的身上,嗔了她一眼过后,提唇道:“你这孩子,就是性子太过于拘谨了一些,听说皇帝已然为你与老三定了婚期,马上都是一家人了,怎还叫哀家太后娘娘?莫非是不想将哀家当祖母看?”说到了后头,太后还轻哼了几声。
闻言,姜云初的脸色立马变了一变,她也是未来的五皇子,方才她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却没有这么说。
亲疏关系,顷刻之间就可以察觉。
而苏宁安察觉到了姜云初的异常之后,则是站了起来替姜云初报着不平:“皇祖母,云初也是你的准媳妇,您怎么不一视同仁?”
闻言,姜临秋挑了挑眉头,她竟没有想到,姜云初能有这样大的本事,不过这么一点点时间,她竟可以让苏宁安为她保不平。
而太后的面色则是极其难看了,她瞪着苏宁安,而姜云初到底还懂得看人脸色,她扯了扯还想反口的苏宁安,细声道:“宁安,莫要争了……咱们回去吧。”
听了姜云初的话后,苏宁安的脸色立马就软了下来,她忙不迭地点着头,然后就起了身和太后道了一句告退。
姜临秋侧眸看着二人离去,眸中的思绪不禁转了又转,随后太后便柔着声子冲她道:“临秋丫头,你也到我的跟前来。”
闻声,姜临秋快步上前,握住了太后的另一支手,太后望着姜云初与苏宁安的背影叹了口气,随后道:“宁安那丫头,越长越不懂事了,全无一点皇家气派,还是你二人最称哀家的心意。”
姜临秋垂眸并未开口,苏梦甜则是撒着娇道:“七皇姐不懂事,梦甜懂事呀,临秋日后成了三皇兄的皇子妃,我们二人一道在您跟前尽孝。”
而姜临秋也在此时故作娇羞的垂了垂头,而在她的心里头,乃是一片说不清来头的冷意。
见了姜临秋这反应,太后笑得面上都起了几根皱纹,她握了握苏梦甜的手后,提唇道:“是是是,整个宫里头就数哀家的梦甜最为懂事。”
随后,她又将眼珠子转到了姜临秋的身上,略带几分语重心长地说道:“临秋丫头,哀家知晓你心思缜密,较之旁人也聪明,但你却要记住,聪明反被聪明误。”
闻言,苏梦甜生怕太后会对姜临秋生出不好的想法,正要替姜临秋申辩几句,姜临秋就已然欠了欠身:“多谢太后娘娘您赐教。”
“梦甜,”太后微微地颔了颔首,又握了握苏梦甜的手,提唇道:“哀家记着你做得花糕最是可口,如今狩猎场上不比宫中,没得合口味的东西,你去采些花瓣做些花糕来给哀家尝尝。”
苏梦甜虽是天真,但到底也是在皇宫里头长大的,自是知晓太后这是想要支开她,略微有些担忧地望了姜临秋一眼之后,便抬步离开了。
“方才便夸你聪明,你且说说哀家为何要独自将你留下来?”太后面上敛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抬唇与姜临秋说着。
姜临秋低了低眸子,随后捏着拳头道:“可是为了您与外祖母策划的那事儿?”
“哀家果真没有夸错你,”太后面上的笑意越发地深了,她抬手抚了抚姜临秋的脸后,提唇又道:“当真是个聪明顶了的孩子,与你娘亲……实是像了个十成十……”
姜临秋却心存警惕般的往后退了一步过后,咬着牙看着她。
她的心中略发觉得眼前之人陌生……
正欲再说些什么,姜临秋却是忽的一阵眩晕,一头栽倒在地。
周遭的嘈杂忽的远去,姜临秋的意识渐渐抽离。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头疼欲裂。
到底是......怎么了......
朦胧间,眼前的一切却又忽的清晰起来。姜临秋皱眉,她明白自己大约是身处梦境之中,眼前的一切大抵只是幻象。
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奇异的感觉,姜临秋感觉一阵无力。她尘封许久的痛苦记忆竟然在这梦中变得异常的清晰了起来,姜云初,苏宇清......
这些......曾经害她至死的人......
血海深仇至今未报,仇人仍旧逍遥法外,姜临秋的恨意蓦地变得凛然一震。
她虽在梦中,记忆却是分外的清晰,她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某个夏天,天气炎热至极,树上的蝉鸣聒噪的让人心烦意乱。
姜云初手捧冰袋消暑,瞧着姜临秋热的满头大汗,叹气道:“姐姐,那院中的树叶脏乱的很了,爹爹昨日已是发过了火了。扫地的婆子回了老家,这可怎么办呢?不如姐姐去扫了吧。”
她眼中情真意切,丝毫不见半分故意为难的神色。
姜临秋瞧了一眼外头的艳阳天,正欲反驳,只听姜云初身侧丫鬟阴阳怪气的开口道:“三小姐,咱们小姐可是金贵的身子,近日里风寒也未好全,您连这个忙也是不愿意帮么?您这莫不是故意要让我家小姐被老爷斥责呢?”
若是放在现在,姜临秋绝对就是一巴掌挥过去了。可惜啊,她那时候仍旧善良且怯懦,竟是真的信了那丫鬟的话,甚至唯恐姜云初被父亲责骂。
她忙不迭的拿起了扫把去扫地,全然忘记了府中有那么多的丫鬟婆子,却为何偏偏是她。
烈日炎炎,蝉鸣不绝,墨儿看的于心不忍,想要与姜云初争执,却被姜云初身侧那丫鬟一巴掌狠狠打在了脸上:“贱婢!我家小姐岂是你能冒犯的!”
姜临秋心疼至极,忙上前去看墨儿的脸,几道鲜红的巴掌印子触目惊心。
她怯懦无能,只会抱着墨儿哭泣。墨儿虽是血性性子,奈何姜临秋不争气,她也只能站在烈日下努力憋住眼泪。
二人擦干眼泪一起扫院子,姜云初站在原地似是担心至极,可那步子从始至终没有迈过来一步,甚至嘴角还隐隐带着笑意。
姜临秋的心中猛地一怔,意识忽的有些清醒,她恨!
她的恨意快要冲破胸膛,挣扎着想要醒来,眼皮却犹如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根本睁不开。
画面再度回到姜云初的脸上,她妆容精致,笑的得意,一身华服尊贵无比。一旁的苏宇清冷冷的瞧着姜临秋,似是在看一个死去的人一般没有丝毫温度。
姜临秋再度感受到了上一世临死前那种难以忍受的痛苦,除了脖子上被刀割的剧痛,还有心中被背叛以后的震惊和怨恨。
她曾一直深爱并且深信的男人,她为他付出了一切,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便是有个好结果也就罢了,他大可以选择与她说清楚,二人一拍两散又能怎样?何苦非要用这样的方法?甚至还要置她于死地!
她嫁给苏宇清的时候,苏宇清什么也没有,她对苏宇清是真真切切的感情。可惜苏宇清对她,却并不是这样!
他所谓的宠溺和爱意包含了无数的利用和他自以为是的容忍,终于到了今天,他再也不需要她了,于是就这样毫不犹豫的踹开了她,甚至要了她的命!
那是她的亲妹妹和夫君呵......
恨意越来越重,她的意识蓦地终于尽数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