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康帝看见楚阡陌直到现在还在为自己着想，真是个好孩子，浑浊的眼中，戾气去了大半，“好。”

“父皇，陌儿想留下来，跟父亲说上几句话，可以吗？”楚阡陌的丹凤双眸中，有点点泪光在打转。

“去吧，不论将来楚家有什么事情，父皇都不会加罪于你。”汐康帝看的一时心里竟然也有几丝悲怆，话一出口，他马上反问自己是不是把话说的太满了，可又一想，自己说的是“不论将来楚家有什么事”这个大前提，当下放下心来，出了丞相府，上了宫车，扬长而去。

丞相府里，下人们已经七手八脚地将素盼雪抬回了菏泽阁，又把身下已经铺了一大摊子鲜红之血的铃楠抬了回去。

“去外面找个大夫。”何挺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楚征，已经像是失了魂魄似的，可那铃楠身下的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淌，总不能让人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更重要的是素盼雪，何挺不傻，以现在的情形来看，怕是以后还是要仰仗夫人的几率要大些的，于是急急打发了他身边的小厮出去找人。

不一会儿的功夫，丞相府院子里的人便四散开了，连地上铃楠留下的那摊子血，也已经被清理干净，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丞相大人……不，楚通判，你不想跟本王妃聊聊吗？”楚阡陌站在楚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楚征，眼中闪着讥诮又鄙视的光。说完，不待楚征反应，直接转身，奔着绿苑的书房而去。

“你……这个孽障！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对不对？”楚征一下子凌厉附体，这一切都是楚阡陌造成的，一切！

他“蹭”地从地上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就奔着楚阡陌追了过去，气急败坏，可无奈腿已经跪的酸麻胀痛，偏偏又追不上，左右一看，正好小路的右边有块大石头，他想都没想，捡起来，对着楚阡陌的后背就掷了过去。

可楚征是个文臣，他能有多大力气，那石头没多远就落了地，正好那条路是个下坡路，那发圆的石头，“咕噜咕噜”顺路而下。

楚阡陌又怎能听不见，突地转过身，却没有躲，那石头正好滚在她的脚边，压上了她的半个脚面。

楚征正对上了楚阡陌此刻的眼神，让他浑身一个激灵，那哪是个十五六岁女孩子的眼神，眼底尽是森寒，潇冷，只是片刻的对视，就让楚征败下阵来。

楚阡陌没有说话，而是缓缓转身，再次向着书房走去。

“老子养了你十三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这个小畜生！”楚征一进了书房，一脚就将书房门踹上了，他此刻是有些怕楚阡陌的，可却抵不过他心里的盛怒，自己居然被个十五岁的孩子给戏弄了。

“恐怕那是场交易，是我母亲用她的尊严换来的交易吧？”楚阡陌对上楚征的双眼，撑大了双眸，如果离她近些的话，可以看出来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手是有些微微地抖的。

楚征在楚阡陌的眸底，看到了两个此刻惊恐万分的自己，“我就知道，你已经知道了，我早该知道。”楚征虽然早就意识到了这是楚阡陌的报复，可当楚阡陌把这件事当面拿出来说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他还有什么可怕，“不管是为了什么，当初是我把你母亲接回了丞相府，否则她还有你，不知道会以怎样的惨状死在宫里，难道你不应该知道感恩吗！”

“你为了母亲的美貌，将她接回来，以我的安危，迫使母亲从了你，可你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信守承诺，你敢说两年前，失手将我打死不是你处心积虑的吗？后来将我送进七王府，你没有怀祸心吗？让我去京郊给你看病，不是有意为之吗？那场大火不是你特意安排的吗？玲珑送去的桂花糕，你是不知情的吗？今天没有直接要了你的命，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泽。”

楚阡陌一步一步向着楚征逼近过来，眼底尽是杀意，迫的楚征向后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事情他是做了，他无可辩驳。

“你知道这一切都和皇上有关对吧？你一定知道！”楚征突然抬起手来，指着楚阡陌，随后无声地将嘴裂开，“我要去告诉皇上，让他杀了你！让他现在就杀了你。”

“楚通判，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现在是个六品，是连上朝的品级都不够的，这座丞相府也不是你的了，五日后你就要启程去南平了，你还有机会见着皇上吗？”楚阡陌双手环于胸前，死死盯住楚征。

“哈哈……”楚征突然仰天大笑，他的头发乱蓬蓬的，脸上不知道是抹上了铃楠身下的血，还是汐康帝杀了孙坤的时候，溅在他脸上的，现在被抹的五花六道的一脸血，看起来异常恐怖又可笑，“我还有寒烟，还有六皇子，就算我现在只是个六品，我也会迅速东山再起，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

“楚大人，你可知道东周犯汐康，与三皇子有关，你犯的可是通敌叛国之罪，你说的所有的人，会为了你搭上自己的性命吗？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离开帝京的五天之内，皇后就会去皇上那里替夫人讨一张和离书，然后全家人和你一刀两断。”

楚阡陌就像听到了这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般，笑够了，然后锁着楚征的眼睛说道。

“盼雪她不会的，她是真心与我，当年嫁给我的时候，我也只是五品而已。”楚征虽然说的肯定，可心底却忽然就有无边的恐惧蔓延上来，说话的气势也就弱了下去。

“那是以前，你当真觉得她在经了你护铃楠而弃她，又为了玲珑绝情她之后，还会如从前那般待你吗？”楚阡陌勾唇一笑，竟是几分邪魅，像极了冷千秋被惹毛了时候的样子，让楚征情不自禁地就打了个激灵。

“你……都是你算计好的对不对？铃楠和你也是一伙的！你们……你们陷害我。”楚征再次举起自己的右手食指，狠狠地指向楚阡陌，可在对上对方狠绝的眸光的时候，又颤抖着放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