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炫明和温初俱是一愣，敌人来了，让他们两个后退吗？把一个医生和俩丫鬟扔在前面？这是万万做不到的啊。

可此次出征，楚阡陌是主帅，好像也没有反驳的余地啊。

正当两个人犹豫之间，只听楚阡陌又是一声低喝，“违令者斩！”

不管这出征主帅是强是若，只要是在战场上，便是说一不二的话语权，两个人立刻反应过来，高声应了一声，“是！”调转马头，退后了三十米。

楚阡陌又打马向前进，与听春和雅霜也拉开了十米的距离，看的炫明和温初的嘴角只抽。

不过，今天若是主帅出了差池，他们绝对不会独活便是了，想到这儿，反而放松了下来，并且他们俩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这个钦差神医的套路，有那么点儿歪。

这种歪吧，他们似曾相识，又不敢确定。但就是这么点儿似曾相识的感觉，居然就让他们对这个神医，有那么些信任。

不管二人心里如何思量，齐默特念诚的战马已经到了楚阡陌的近前。

齐默特念诚本以为昨天他下了战书，今天前来迎战的汐康将领，定是冷千秋无疑，虽然他知道冷千秋受了大戚的毒箭，但是以他对汐康将领的分析，此次能迎战他的，非冷千秋莫属。

没想到，非但不是冷千秋，还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当下心里升起一股怒火，打马上前，讥讽地轻笑了一声，“本将不杀小孩，让你家大人出来！”

楚阡陌也不生气，轻轻夹了一下马腹，又与齐默特念诚近了一些距离，“四公子，一向可好?”

齐默特念诚闻言一愣，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再上下打量眼前的少年，不可置信地问道，“七王妃？”

“正是。”楚阡陌说着，将右手探到脸的左侧，顺着那纹理轻捻了半晌，将挡住大下面脸的仪容物体揭下来。

“七王爷变心了？居然让你来迎战。若是如此，还不如跟在下浪迹天涯，不敢保证荣华富贵，必定护你一世周全。”齐默特念诚敛了眼中的震惊，说的也是半真半假。

“西岭山上，只有四公子知道我是七王妃。”楚阡陌也不恼怒，只挑了挑一副黛眉，她认真听着齐默特念诚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如今知道自己的胜算又大了一些，“既然四公子已有浪迹天涯之心，又何苦来此？”

“大丈夫，不保家，不为国，生有何用，死有何思。”齐默特念诚竟有几分落寞。

“四哥，你不是在保家，你的家已经被毁了不是吗？你也不是在为国，你只不是保了个自私自利、唯我独尊的主子而已。”楚阡陌再夹马腹，她的马，与齐默特念诚的马，两项交错，更近了一步。

齐默特念诚明显地虎躯一震，“七王妃，此话怎讲。”

“想来四哥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大戚皇室在用齐默特家族打天下的时候，给了你们无上荣耀，可是在太平盛世之年，便对齐默特家族痛下杀手。齐默特老将军死在大殿之上，说是病发，实则是什么原因，四哥不知道吗？”

“你十分清楚，无论是你身上的毒，还是念含从胎里就带的毒，就是那个所谓的御赐府医而为。而这御医又何苦如此，不过是天家授意罢了。”

“大戚天家的揣测、歹毒，不是始于大戚先帝，当然也没有终于他，如今的芮景逸只能是有过之，而绝无不及不是吗？”

楚阡陌的眸光里，全是真诚，眸底沉静、清澈，紧紧地盯着齐默特念诚。

“阡陌，我没有选择。”齐默特念诚对这双眼睛，最没有抵抗能力，更何况，这双眼睛的主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的心痛之处。

“每个人都有为自己而活的权利，齐默特家族为大戚舍身报国，到头来换来的却是大戚天家对你们的赶尽杀绝。四哥是要再体验一遍这让人心寒的一幕吗？”楚阡陌的声音不大，却句句敲在齐默特念诚此刻即敏感又脆弱的神经上。

他的母亲枉死，父亲不明死去，几个哥哥均患上了这病，妹妹更是不但从生下来就一直是个小病秧子，更为了保命，连跟亲人团聚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若不是他碰上楚阡陌，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而此次，在他助芮景逸登上大戚帝位之后，却并没有被授命领兵征战，而是在芮景逸受伤之后，才派人快马加鞭，回乎特传的圣旨。

他曾经以为，这个世道下，自己除了“圣意难违”四个字，再别无他法，但是如今听了这七王妃的一席话，他也觉得，这世界之大，并不是没有自己容身之所。

不过那只是他的内心所想，他虽然只有二十一岁，却已经久经沙场，当然知道两军交战，心理战的重要性，遂挑了挑一副深入鬓发的剑眉，“据我所知，七王爷也是如此，不知道王妃有没有劝过七王爷。”

“四哥，七王爷的遭遇和你有相似之处，但却是本质的不同。他就是天家，不论走到哪儿，骨子里流着的都是天家的血脉。而且，他必登汐康帝位。”说到这最后一句的时候，楚阡陌眼底的坚毅，散发出一种骇人的寒意。

随后接着说道，“他成帝，无论道路有多曲折，都是顺理成章，而四哥你若称帝，只能有一种途径，那便是造反。”

楚阡陌回视着齐默特念诚复杂的眼神，接着说道，“这就是你们两个的区别，他没的选择，而你有的选择。”

“就算我不为天家，也要为大戚百姓。”齐默特念诚脸上的寂寥，几经转变，成了痛苦之色，若不是有这样的考虑，他又怎会临危受命，一刻钟都没有耽搁，便领命上了西岭。

“四哥，我亲见了大戚征兵，听春的哥哥，整条腿都腐烂了，还要被征去做伙夫。你觉得这仗，是百姓愿意打的吗？”楚阡陌的质问，让齐默特念诚的心头一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