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张大人一心为民,想不到也这般趋炎附势?”张瑾言刚才已经吩咐下去了,再回来说这好听的话,心也太急了些,这倒让楚阡陌在心里滋生出些许好感来。
不过这一路上,楚阡陌都感觉到张瑾言对自己的抗拒,所以给他点儿颜色看看罢了。
“还望钦差大人海涵!”张瑾言一听,忙站起身来,就要行礼。
“张大人不必多礼,鹤城人民有这样的郡守,是他们的福气。”楚阡陌一双丹凤双眸的眼尾,微微向上挑起,带了几分笑意,这一句话说的,丝毫不带玩味之色。
她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的,刚才不过是不想让张瑾言小瞧了自己罢了,但是也没必要摆那个架子,让人动不动就跪的。
这也让张瑾言悬起来的一颗心,又落回了原地。
楚阡陌再没说话,而是倚在马车轿厢的靠背上开始闭目养神。连日来,她真的是乏了。五六天的时间,从大戚赶回了帝京,又快马加鞭,四天就从帝京赶到了鹤城。
关键是这四天里,白天她不敢睡,怕被冷千秋发现端倪,晚上她也不敢睡,毕竟冷千秋不知道自己是个女的,而且她那个睡相也真是没谁了。
就这么小心着,有一天夜里,还钻进冷千秋的怀里去了,若不是她一直紧绷着根神经,比冷千秋早意识到了,让冷千秋看了去,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乱子。
她现在是打心眼里希望冷千秋快些离开鹤城,奔赴西岭。
这么想着想着,她的身子顺着车厢就滑了下去,不一会儿,鼻息间的呼吸声就均匀了起来。
张瑾言决定,收回刚才的想法,这一看,这哪里是钦差,明明就是个孩子!
而那后面,冷千秋和九千岁骑在马上,一边谈论着分开之后的见闻,一边跟在马车后面走。
在两队人马分开之后,他们又遭遇了两次袭击,不过对方都没有恋战,这正契合了他们之前的想法。
突然发现前面的马车调转了马头,炫明上前询问,说是钦差要找的水源,就在刚刚返回来的山坳附近。
冷千秋当即让炫明、温初协助两员大将带着那五百精兵,先入城驻扎,他则和九千岁,带着两个御医,还有听春和雅霜跟在楚阡陌的马车后面,再次出了城。
到了他们约定见面的山凹处,马车一停,那楚阡陌也醒了过来,坐起身来,不顾对面张瑾言怪异的眼神,不慌不忙地整理了自己,确定毫无破绽之后才下了车。
楚阡陌看着那泉眼汩汩向外流出的水,“这水,到明早之前,能确定所有人都喝上吗?”
“能!鹤城唯一的淡水水源,就是这眼泉,百姓取水,皆来源于它。而且新泉甘甜,鹤城又无严冬,所以百姓没有存水习惯。若是快了,今晚便能保证都饮用上。”张瑾言对这个泉眼,是早就做过研究的,因为他知道,若是想从源头控制住瘟疫,这泉眼便是个利用价值最高的地方。
不过是现在苦于没有良药罢了,不过见到楚阡陌这般询问,知道这少年并不是毫无城府,心里的希望更增添了几分。
“那再好不过。”楚阡陌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便返回,就是知道这个时辰,是要到晚饭时间了,经过今晚和明早,只要能够确定鹤城人民都能用了这泉水,便不会再恶性发展了。
说完,楚阡陌接过听春递过来的药箱子,打开来放在地上,跟在后面的人一看,这药箱里居然放的都是一袋儿一袋儿的粉末。
“你……你要做什么?”这个时候,在后面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御医,满脸通红地往前蹭了蹭。
这是要在饮用水中投药吗?
别说还不知道,这瘟疫的来源和诱因,就算知道了,古往今来,还没有人找到治疗瘟疫的良方,一个十五六岁的游医……
这是要连累了他们一家老小的吗?!
“这里每一份白色的药粉是,黄芩10克、连翘18克、元参15克、马勃10克,生甘草6克研磨而成。”
“而淡黄色的是,黄连10克、板蓝根0克,知母10克、薄荷10克、赤芍15克、大贝母10克、夏枯草15克混合研磨而成。”
“提前做的这些药粉是消炎去脓的,是压抑体内病毒继续横行的,换而言之,就是对所有的瘟疫都有预防作用。”
“现在马上让民众服用,也是为了确保已经有了症状的人,不再继续严重,而没有患上的人,提前预防。所以也才嘱咐听春和雅霜,在路上就将这通用之药先行磨制出来。”
楚阡陌这些药是早在从大戚返回的路上,就开始研制了,她跟两位御医说的草药,也确实都是通用的压制性草药,只不过她少说了“生石膏”和“生地”这两味专门针对鼠疫的草药。
她不能说自己看了大街上的人之后,就断定了是鼠疫,也不能说自己早就知道了这场瘟疫的诱因。
只是她这话一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这个林千白毛遂资金,又被汐康帝亲封了“御医钦差”西派鹤城,这无人能够反驳,但是让这两个御医听命于他,若不是路上惊现重重,让他们自顾不暇,怕是早就开始为难他们这个临时的顶头上司了。
没想到这少年居然铿锵有力、落地有声,又雷厉风行,且早早就做了打算。
“这……人命关天,你能负责吗?”那个御医虽然被楚阡陌预先部署、防患于未然惊到了,但是他们两个一路上光顾着担惊受怕、叹自己命运不济了,更是对这次瘟疫的控制,根本就没报什么希望,怎么可能还会想着提前做些通用的药物出来。
这样两厢对比,让两个人脸上无光,但是又一细想起来,这瘟疫,本就没有治好的先例,自己这样将上这个少年一军,就不怕他还敢顶风上。
说完,那御医的眸光转向冷千秋,当朝王爷在此,自然还轮不到他来下定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