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你今年多大?”郝知恩稳住阵脚。
“二十七。”
“我还以为……也就二十出头。”
金天呵了一声:“你这是在说我幼稚?”
郝知恩变换了一下双脚的重心:“或者换个词,年轻。你知道全天下当妈的都最爱说哪两句话吗?一,天凉了,记得穿秋裤。二,找对象要找门当户对的。年轻的时候谁都把这两句话当耳旁风,但用不了几年,天气预报才说要降温,你连三保暖都穿上了,找对象不但要找门当户对的,过日子还得齐头并进,再不用当妈的多费一句口舌。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人长大了,会怕冷,也会怕苦。”
金天仍是那一件黑色T恤,在展厅里还可以,出来站一会儿便扛不住了,恰逢郝知恩说到“怕冷”,他配合地搓了搓小臂。
郝知恩又自言自语道:“话说回来,我没义务跟你讲这些。”
她抬脚便走,金天抬脚便追:“你穿秋裤了?”
郝知恩气结:“要你管!”
金天向下打量了一眼:“不像是穿了,三十岁的腿还禁冻着呢,三十岁的心却安全第一了?”
“安全第一有什么不对?”郝知恩急了,双手一摊。
金天超过郝知恩,一转身,面对她倒退着走:“你看你,爱情不是秤,就是工地吗?那是不是有必要发明一种新险种,就叫分手险,你会把你全部身家都押上吧?”
郝知恩忽而向左,忽而向右:“你哪来那么多歪理?或者我们退一步好不好,我随便你去跟着感觉走,你也不要管我是做猪肉也好,是下工地也罢。我们谁也不要干涉谁。”
金天挡着郝知恩忽而往左,忽而往右,总之就是不让她顺心:“我是关心你。”
这……倒是实话。
尽管才一面之缘,他总觉得她不该站得这么高,倒不是说她受之有愧,而是总觉得那高处不胜寒的“寒”字,是她禁受不住的。先不论她的八面玲珑,只说从赵士达一出现,她站在二楼通往一口的楼梯上,生出一手的冷汗;到章林森对她见死不救,她难掩的失望;再到他不小心推开地下室那扇洗手间的门,目睹她几近赤条条的身体上,有连绵的红疹。
是身体不适导致的精神压力吗?
还是反过来,精神压力导致的身体不适?
而无论是哪一种,金天都觉得这本该被happy birthday环绕的女主角……有点儿可怜。是他该死了,推开了那扇不该推开的门。尽管他和她非亲非故,没义务帮她,可也不该再补她一刀。
能再见到她,是金天没想到的。
和她肩并肩出现的还有章林森,更是令金天跌破眼镜。
在金天认为,那种对女人见死不救的男人,至少要敬而远之。再看她和章林森共进退,金天也有反思,可能是他意气用事了。她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公私分明是小菜一碟。
但几句话听下来,他们谈的又哪里是公事?
章林森摆明了要和她再续前缘,看似有理有据,说穿了却是将她当作货架上的商品。
当然了,章林森也算一视同仁,他自己也不过是另一个货架上的另一件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