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甘可荃连日来日夜兼行，先从南京赶到南昌，然后到长沙，最后从长沙赶回武昌。

他顾不上舟车劳顿，直接来到武昌平阅路军统总部。

甘可荃到达总部后，看到军统总部机关几乎都搬空了。很明显，由于武汉会战的败局已定，军统总部机关已经撤往重庆，只有为数不多的留守人员在值班。

甘可荃看到戴局长的秘书小张，便问小张戴局长在不在，小张告诉他，戴局长在办公室。

戴局长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甘可荃没有喊报告，就直接进去了。

戴局长的办公室看起来和原来不一样，显得空荡荡的。所有的家具几乎都搬空，只剩下原来的那张办公桌。甘可荃看见戴局长坐在办公桌前，正低头看一份文件。

听见有人走进来，戴局长抬起头。

“报告局座。”甘可荃向戴笠敬礼。

“回来了，还顺利吧？”戴局长见是甘可荃，立刻高兴的说：“辛苦了！我接到李国盛的电报，说你已经动身回汉口，但是不晓得几时到。回来了就好。”戴局长边说边看看四周，本来是想要甘可荃坐下来说话，但是他发现办公室没有多余的椅子了。

“底片带回来了吧？”戴笠最关心的就是底片。

“局座，底片我带回来了。”说完，甘可荃将手提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上衣，然后从这就件上衣的衣缝里面取出底片，交给戴笠，“这是挑选出来的底片，背景看不出任何破绽，也看不出拍照的地点。”

“很好。你们这次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戴笠夸奖了一句。然后，他拿起电话，接通之后说：

“张秘书，你来一下。”说完他放下电话。

接着，戴笠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份文稿，等着张秘书。

不一会儿，张秘书来了，“报告！”

“进来！”

张秘书快步走到戴笠的办公桌前，对戴笠敬了一个礼。

“张秘书，你将这份稿子和底片，立刻送到《扫荡报》，请他们刊登在明天的第一版或者第二版上。”说着，戴笠将文稿和底片交给张秘书，“总共有三张照片，他们至少要刊登一张，最好是两张，明白吗？”

“随便哪两张都行吗？”张秘书问。

“随便哪两张都可以。”戴笠回答，他相信李国盛他们挑选出来的照片都没问题。

张秘书拿着照片和文稿出去了。

戴笠站起身来，对甘可荃说：“现在我们去电讯室，给李国盛发报，通知他下一步行动。”

到了电讯室，甘可荃看到原来将偌大的电讯室占得的满满的报务员现在只剩下两个，电台也只剩下两部，电讯室显得空荡荡的。

戴笠对其中一个报务员说：“请记录。”

报务员马上拿起笔准备记录。

“可荃已经安全到达。明早见报。请按计划立刻打扫卫生后回家。戴笠。”说完，戴笠补充到，“用同样的密码。”

收到李国盛那边的回复后，戴笠和甘可荃离开了电讯室。

从电讯室出来之后，戴笠对甘可荃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回去休息吧。从现在开始，你要随时做好撤退的准备，日本人用不了几天就会占领武汉。”

“是！局座。我回去休息了。”甘可荃一边回答，一边敬礼，然后转身离开。

李国盛收到戴笠的电报后，立刻让叶风去替换陶大正看守石原，让陶大正到客厅开会。然后他来到楼下，叫出黄一平和袁旭，在客厅等着陶大正。

陶大正来到客厅后，李国盛他们四个人开始开会。

李国盛对他们说：“刚才收到局座的电报，甘可荃已经安全回到武汉。明天照片就会登报，我们的任务基本完成了。撤离之前，我们还有善后工作要做。”

其他三个人点点头，大家明白李国盛的意思。

“你们三个人，今天晚上执行一个重要任务，也是这次行动的最后一个任务，”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三个人，接着说：“今晚你们将石原光夫干掉，然后将他的尸体带到郊外，挖个深坑埋了。注意，一定不能让别人发现他的尸体，这是我们这次任务的核心。”

“明白！”三个人同时回答。

“你们打算今晚几点行动？”李国盛问。

“我想晚上9点钟开始行动，太晚了街上行人和车少，反而更显眼。”陶大正建议。

“嗯，我同意。”李国盛表示赞同。他接着说：

“电台不需要用了，等一下你们到楼上我的房间里将电台装在原来的箱子里，密封好后搬下来，藏回原来的地方，就在你们坐的沙发下面，有一块活动地板。电台藏回去之后，将活动地板钉死。”李国盛补充道。

“好的。”袁旭回答。

“今晚完成任务后，你们三个人明天早上就撤离南京，直接去重庆罗家湾19号报到。武汉即将沦陷，你们没必要再回武汉。”

“明白了，老板。”袁旭回答。

“你和叶风、老江他们什么时候撤离？”黄一平关心的问李国盛。

“我们后天撤离。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不必担心。”李国盛回答。

当晚，袁旭，黄一平和陶大正三人将石原光夫用细麻绳勒死，然后将他的尸体放进汽车后面的行李箱。他们开车将石原的尸体运到南京郊外一个僻静的树林里面。三个人花了二个多小时，挖了一个深坑，将石原的尸体埋进深坑里。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第二天早上，袁旭，黄一平和陶大正分头离开水佐岗的洋房，撤往重庆。

送走袁旭，黄一平和陶大正之后，李国盛去茂源商行向陈经理辞行。他感谢陈经理的协助和照顾，并且夸奖公司的账目很清楚、公司在陈经理的领导下经营的不错。他表示回去后一定向老板如实汇报。

陈经理听了李国盛的话之后很高兴，他客气的邀请李国盛以后有机会多来指导工作。

第二天中午，陈经理在南京著名的六华春设宴为李国盛，叶风和江绵鸿三人践行。饭后直接送李国盛他们到火车站。

李国盛，叶风和江绵鸿三人乘坐下午的火车到上海。他们将从上海分别撤回武汉和重庆。

三

五十岚翠来到岩田正隆办公室的时候，岩田正隆正在写泄密事件的总结报告。

在此之前，岩田正隆已经向畑俊六司令官口头报告了调查组的结论。畑俊六司令官听了他的报告后很高兴。

“岩田君，在忙呢。”五十岚翠和岩田打招呼。

岩田抬头见是五十岚翠，忙站起身来，指着沙发对他说。

“哦，是五十岚君。请坐。”

五十岚翠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岩田走过来坐在五十岚翠的旁边。

“喝杯茶？还是别的？”岩田问。

“不用了，刚喝过。谢谢！”五十岚翠顿了顿，然后试探性的问：“在写泄密事件的总结报告？”

“是的。”

“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的话，你对目前的结论还是有所保留的，对吗？”五十岚翠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岩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承认，“是的，你的感觉是对的。我对目前的结论持保留态度，尽管我向畑俊六司令官报告了这个结论。”

“为什么你会持保留态度呢？”五十岚翠进一步问。

“直觉！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

“岩田君，我和你一样，对目前的结论持有疑虑。”五十岚翠说自己的观点，他接着分析，“我们的调查工作还没有触及到真正的要害，也没有掌握任何直接证据，石原光夫和上海的吴化卿就同时失踪了。最令人不解的是，上海的吴化卿还留下了直接证据——一部电台。这有点不合情理。既然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安排好石原光夫的撤退，那么他为什么没有时间去毁掉这部电台呢？这就是我的疑虑！”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岩田完全赞同五十岚翠的分析。

“假设我们的分析是对的，那么结论就很明显，石原和吴化卿的失踪，是对方布的迷阵，对方想将我们的调查引向他们两人。我判断，他们两个是被对方绑架了，现在很可能已经被杀害并被消尸灭迹。吴化卿家里的电台，是他们故意留下的证据，让我们误以为我们已经找到了泄密的人。他们几乎成功了。”五十岚翠进一步分析。

“是的，石原和吴化卿只是对方抛出的诱饵，想引诱我们上当。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要掩护真正的泄密人！”岩田肯定的说：“我推测，我们要找的人就在现在的重点嫌疑人中间，三个人中的一个，不，应该是剩下的两个人中的一个。我们的调查，让对方感到了危机，所以他们采取了一系列的行动，来误导我们，想来个金蝉脱壳！”

“完全正确！”五十岚翠用力的拍了一下沙发的扶手，大声的说。

“现在，我们的目标已经清楚了，就是现在的两个嫌疑人。我建议，停止对冈本矢一和松本贤二的跟踪，让他们以为危机已经过去。当然，电话窃听还是要继续，虽然目前我们还没有窃听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上海那边的调查也要继续秘密进行。现在调查的范围已经缩小，这对我们很有帮助。另外，我们还要争取畑俊六司令官的支持，让我们的调查小组继续秘密调查。”岩田进一步说明自己的想法。

“是的，你说的很对。”五十岚翠完全赞成岩田的建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