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某处地牢里呆着,手脚上都被铐着沉重的镣铐。
“我这是在哪儿?”他四处张望着,想找到一点儿讯息,可是除了墙上的一面天窗有些光亮之外他什么都看不见。过了好久他才适应了这里的光线,隐约的看见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木制的囚笼之中,囚笼的顶并不高,还不够他站起来的,他只能蜷缩在铺了发霉的稻草的木板上,等候着有什么人来找自己。
等了好久,人没有等到,却等到了一只老鼠。它吱吱的声音叫人心烦。李潇本想赶它走的,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连抬动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双眼睛正在观察着他。
陆篁站在一个竹筒制成的目镜前看了足足有半个多时辰才把视线转移到自己面前的那个妙龄少女上:“梅子她带着那个女孩走了?”
“是的。”丹莉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她还从舒扬手中拿走了红霞剑?”
“是的。”
陆篁微微一笑:“这柄剑本就是她借给舒扬用的,拿回去理所应当。”
“可是舒扬哭了好几天呢。”丹莉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哭能哭回来么。”陆篁把丹莉纤腰一揽,两人一同跌坐在一张舒适的靠椅上。陆篁又继续道:“这件事不用管它,舒扬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倒是该想想,下次如果和她交手的话,怎么能输的不那么难看。”
丹莉脸皮有些发烧:“我……一点赢的希望都没有吗?”
陆篁认真的想了一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大约有一粒米的宽度:“赢的希望大约是这么多吧。”
丹莉撅起了嘴,显然很不高兴,陆篁看见怀中美人生气了,不由得摇摇头,又把这个宽度略略加了两个砂砾的宽度:“这是最多了,你有心算她无心,也就这么多的胜算。”丹莉搂住他的脖子:“那我就全要三郎的保护了,三郎你总是打得赢她的吧。”
陆篁一脸正经的道:“只要在开打之前,她承诺不给我的饭菜下毒,不把我的刀剑偷走,不在我的衣服里涂满令人浑身发痒的药水。完全没有问题。”
丹莉吃了一惊:“竟然还有这些招数。”
“这叫做盗贼的尊严。”陆篁非常严肃的说道。
“梅子这又是招惹了谁啊。”外面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丹莉赶紧从陆篁身上跳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衫:“见过章堂主。”
天地盟洪日堂的堂主章虹手里晃荡着一根九节竹杖,挑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陆篁和他见了礼便命丹莉去准备茶具。
“堂主这是又重操旧业了?”陆篁眼尖,看见了包袱里露出来的一点衣角,似乎是丐帮装束的模样。
“佳人有命,不得不从啊。”章虹谢过了丹莉的茶水将东西就地放下:“她是要人顺着才肯听话的,就由着她去吧。左右我们手上不是还有个小子吗。”
“这小子暂时还熬得住。”陆篁也在对面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不过只是时间问题。梅子怎么解释的?”
“难得一块好材料。承巳伤了她的心,舒扬又让她流泪,这次她不会松手了。”
陆篁沉默了一会儿,对丹莉点点头:“我有些话要和堂主说,你到外面去等我。”
丹莉有些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还是乖乖的离开了。章虹端起茶:“你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梅子再这样听调不听宣可不行啊。总坛的大会她是一次都不来,这次苏州分舵她近在咫尺也不归来看看。安排好了的任务就有着自己的心意改了,全然不顾大家的想法。”陆篁起来走到章虹身边:“堂主,要让她吃一点苦头才行。”
章虹脸色一板:“那可是梅子。”
“梅子就是被钱堂主给惯出来的一身脾气。章堂主你不能再这样纵容她了”陆篁手中把玩着一柄象牙扇子:“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即让梅子乖乖回来,又让下面那个小子彻底的崩溃。”
“什么主意?”
“来一个反间计如何。”陆篁邪魅的一笑:“梅子带着那瞎眼的小姑娘招摇过市可是很多人看见了的,如果说是那小姑娘投靠了我们天下盟,出卖了自己的同门师弟,还栽赃陷害了章清儿。你说那人会不会相信呢?”
章虹若有所思:“那人可是最有疑心病的,他是个连自己枕边人都信不过的。但这又如何能让梅子回来呢?”
“以那人的脾性,一旦生疑必然会痛下杀手以免后患。梅子既然如此看中那丫头,那么当这个丫头死在那人的手上……”
“梅子就会乖乖回来了,还和那人成了仇敌。”章虹猛然一拍座椅的扶手:“好一招借刀杀人……果然,果然……”
陆篁知道他已然被自己说动便不再多语,只在一边微笑而已。
章虹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最后猛然一击掌:“那就这样便是了!”
丹莉被哄出了屋子后,闲得无聊便在小花园里折花玩儿,才折了没两只,就看见远远过来了一位华贵的夫人带着两名侍女。她连忙敛裙屈膝在一边静候着,待到那夫人近来了才低声唤了一声:“姐姐。”
王蝶之也远远的就看见了自家相公的这个妾侍,只是现在没空招呼她,微微点了一下头便算是回礼了。
丹莉望她径自朝着那大门紧锁的偏厅去了,连忙喊道:“姐姐……相公她正在与堂主议事。”
王蝶之停住脚步,望了她一眼,只这一眼便叫丹莉后退了一步。王蝶之一摔袖子又启步前行,这次丹莉一个字儿都没敢说,连王蝶之身后跟着的那两名侍女都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好像是她们自己的威风一样。王蝶之走到屋前的时候,对侍女们道:“就在这里等我罢了。”
“是。”
王蝶之推门进去:“官人、堂主。”
“娘子来了啊。”陆篁见到正室夫人一派喜气洋洋,章虹也对她面带微笑:“弟妹近来身体安否?”
“托二哥的福,一切都好。”王蝶之寒暄一番之后拿出了一枚蝴蝶玉扇坠:“谁能与我说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陆篁从她手中接过扇坠:“这是什么玩意儿?从哪里得来的?看上去虽然是件旧物,但是却并不怎么名贵的样子。”
“家里来了一群客人。”王蝶之自己寻了一张椅子坐下:“进门便嚷嚷着要找梦萦姑姑的女儿……还拿出这枚扇坠来。”
章虹闻言颜色一变,上前一步从陆篁手中接过玉扇坠:“难道是……果然……梅子……你也不简单啊。”
“哦,这是怎么回事?”王蝶之好奇了。
“这枚扇坠是我送给傅颖的定情之物。”章虹握着这枚扇坠:“那群人是什么人,他们是怎么来的?”
“我认得其中有三花镖局的三个人,还有两个自称是扇子门的,另外几个是岭南来的。他们一口咬定要找梦萦姑姑的女儿。”王蝶之狐疑的在他们身上打量着:“你们这几天不是又暗戳戳的干什么坏事嫁祸给梦萦姑姑了吧?”
“天地良心,必须没有。”陆篁立即保证,但王蝶之却是知道他红口白牙说话不算话的:“堂主,您得说了我才放心。”
“确实没有。”章虹心想:那事儿确实是人家女儿做下来的,并不算是栽赃。
“那他们怎么找到我家来了?”
“或许有人冒充梦萦姑姑的女儿吧。像梦萦姑姑这样隐居二三十年的高人最容易被人冒充了。”
“那这个扇坠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扯上梅子了?”王蝶之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看来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章虹握着那枚玉扇坠,犹豫了半响之后道:“这个……是梅子给我的警告。傅颖一定是落在了她的手上,如果我要做什么,她就会用傅颖的性命来威胁我。”
王蝶之吓了一跳:“她……你们……不是……”她看了一眼自家相公,忙扯了他一把:“你们和梅子之间发生了什么?”
“堂主他一直想劝梅子重回洪日堂。你知道的,自从承巳那件事情之后,梅子休养了好几年,虽然没有脱离我们洪日堂,但是也和明月的方狐狸,还有万星堂的金老伯都关系密切。不管是哪一家都想争取到她这样一个绝佳的影舞者。”
“那你们就不能好好的和她坐下来谈吗?”王蝶之生气的道。
“她从来不给我们谈的机会。”章虹无奈的探手:“不过……”他举起扇坠:“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到我……那就错的太远了。陆贤弟,还是按照我们刚才商量的布置下去。只要做的周密,这件事情不会有人察觉。”
王蝶之摇摇头:“你们呀……”她转身就要走,陆篁却拽住她的袖子:“娘子慢走,这里面还要用得到你呢。”
陈飞等人在客厅里喝了三杯茶,吃了两轮点心,都快把午饭一起吃下去的时候,终于等到王家现在最能说得上话的主人出来了。
王蝶之有很多兄弟姐妹,但是他们大多在外奔波,比她年长的姐姐也都出嫁远方,没有出嫁的妹妹们都还不能出来应付这些江湖客人,只能让她这个恰好回乡省亲的出嫁女儿抛头露面了。好在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也没有那些世俗的羁绊。
“王小姐有礼了。”陈飞代表大家站起来:“请问现在可以给我们一个答复了吗?”
“玉扇坠我已经请家中的老人看过了。”王蝶之神情淡漠的把东西递还给她:“确实是我娘送给梦萦姑姑的物件。如果梦萦姑姑有传人的话,也可能传承了下去。但是梦萦姑姑是否有传人这个问题,非常抱歉,梦萦姑姑自从离开这个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们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那么这幅画呢?”朱丹站起来,她的手中托着一幅画,那是她昨晚连夜根据那个自称是五虎断魂刀的刀客熊贲的描述画出来的:“王小姐可认得这画像上的人?”
王蝶之毫不犹豫的摇头:“不认识,从未见过。”说完这话,她伸手端起了桌上的茶碗,一直在留心她的动作的老管家立即走了出来:“几位贵客,时辰不早了,请到偏厢用饭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