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墨凌风亲自送顾小雅回了将军府。刚一进院门,漱月便一改乖巧的模样,缠着顾小雅问东问西。几日相处下来,她对顾小雅已不似从前那般害怕了,虽然还不能改掉动不动就下跪的毛病,但是顾小雅有信心,假以时日一定将她这毛病改回来!
“行了行了,我们就是普通朋友!”顾小雅进门便将沉重的外袍脱了丢在一边,一把拆了发髻,晃一晃脑袋,零碎的流苏装饰便滑落在地,这头上的东西太重了,压得她脖子都酸了。
“漱月不信,话本中公子们都是这样的,邺王一定是心悦小姐!”
“我们是铁哥们,好兄弟,你懂吗?别问了!”说完,顾小雅背对着床一倒,整个人瘫在了床上。
铃兰这时匆匆忙忙地跑进了门,她手中拿着不大的一个棕色木箱,待见到顾小雅,她才笑着将木箱打开说:“小姐,这是邺王派人送来的。”
箱子里整齐码放着上百只形状各异的簪花,无一不做工精良,昏黄的烛光下闪着夺目的光彩,顾小雅有些印象,正是她白日里称赞过的东西。
“这,邺王实在有心了!小姐,邺王定是心悦你的!”
漱月盯着箱子笑得合不拢嘴,顾小雅白了她一眼,随手从箱子里摸出了一只簪花插在了漱月头上说,“堂堂将军府的丫鬟,有点见识好不好,不过是一堆簪花而已。这是给你的封口费,消失!”
漱月一把接过箱子,小心翼翼地合上,一边出门一边说:“小姐定是害羞了,漱月会替小姐好好收着这份礼的!”
“这丫鬟......我又不是要去开店,他送这么多干什么!”顾小雅一把扯过棉被盖在身上。嘴上这么讲着,顾小雅心中还是有几分高兴的。被人送了礼物她当然开心,她最喜欢交像墨凌风这样大方又直接的朋友,那么作为报答,以后多邀请他出去玩便是了!
“小姐。”铃兰这时还站在床前没有离开,她探着身子凑到顾小雅耳边问,“老夫人的寿礼,您可想好了?”
顾小雅坐起身子说:“想好了,就......”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了内奸一事,这不就是个好机会吗!
“我明天再和你细说,先去睡吧!”
搪塞完铃兰,顾小雅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既然要找出内奸,她一定得想个周全的计划,这几日经她观察,出入自己院子的丫鬟下人约莫有十几个,看来就连漱月铃兰她也要防备一下了。
若是真有内奸,那一定会将她的一日三餐,饮食起居都泄露出去,不如就借这准备寿礼一事编个幌子骗骗她们,看看谁会中计?
第二日,顾小雅分别叫来了漱月和铃兰,对她们说自己要准备福寿衣和字画送给老夫人,等丫鬟离开后,她悄悄赴了墨凌风的约。
马车缓缓驶到酒楼下。正是晌午,酒楼里热闹非凡,小厮引着二人来到准备好的房间里,待房门关好,顾小雅迫不及待开了口。
“邺王,实不相瞒,在下有一事相求。”
墨凌风一面替顾小雅布菜,一面纠正她说:“你唤我凌风便可。”
“凌风凌风。”顾小雅点点头,又问,“你可认识什么厉害的裁缝师傅?我想绣一面福寿安康屏风作为寿礼,送给老夫人。”
说着,顾小雅伸开双臂比划了一下,“要这么大的那种屏风。”
墨凌风被她滑稽的动作逗乐了,他摇摇头说:“我鲜少回京师,哪里会认识?”
“也对。”
“你不是要做件衣服吗,为何又改了屏风?”
顾小雅听了这话放下筷子,神神秘秘地凑到墨凌风耳边说:“我怀疑身边有内奸,做衣服的事情就是个幌子,骗她们的。”
墨凌风听后皱起眉头,问她:“内奸?有人要陷害你?”
顾小雅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不知道,将军府的水可深呐!”
“岂止是有人要陷害我,雅儿已经一命呜呼了......”
刚说完,顾小雅发觉不妥,连忙改口说:“我的意思是,上次有人陷害我进了万神院,我这次想查查看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万神院?”墨凌风这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朝将军府看了看,皱着眉说,“大凶。”
“嗯?你说什么?”顾小雅好久没听见有关道术的话了,难道墨凌风也懂这些?
然而墨凌风只是摇摇头,嘱咐顾小雅说:“别靠近那里。”
“哦。”顾小雅只当自己多虑了,墨凌风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她一定是听错了。
“那你可知道哪家铺子的师傅手艺最好?”刚说完,顾小雅连忙摇摇头,“也对,你怎么知道。”
墨凌风轻轻一笑说:“罢了,不过是有银子就能解决的事情。一会我让手下去城里打听打听。”
顾小雅脸一红,忙解释说:“钱我还是有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墨凌风满不在意地点点头,又替顾小雅夹了些菜。
二人交谈间,墨凌风的手下提着一个灰衣男人闯入了房里。墨凌风在瞧见灰衣男子后目光一下子冷冽起来,他放下筷子,一手戴好了面具,站起了身。
手下跪在地上朝墨凌风行了个礼,禀报说:“王上,他就是大营中那日通风报信之人。”说完,手下又心有顾忌地一瞥顾小雅,问墨凌风说,“需不需要回府再处置他?”
“不必。”墨凌风的声音带了些怒气,他双手负在身后,一步步走近了灰衣男子。
饶是顾小雅只能看到墨凌风的背影,此时也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震慑之气。这几日相处下来,她都快忘记了墨凌风可是征战沙场的“鬼王”,他若是凶狠起来,一定很可怕吧!
“说,谁指使你的。”墨凌风的话简短有力,字字带着透骨的寒意,此时的他与先前完全判若两人,看得顾小雅不由得浑身一抖。
“呸!要杀要剐......随你!”
墨凌风看也不看那男人,他自袖间抽出一把精致的短匕,寒光一闪,便将灰衣男人的一只手臂卸了下来。
“说。”
灰衣男子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即使这样他也不肯透露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