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伦敦去格拉斯的路上,程逢春一家带着左再,目标明确,直奔目的地。回来的时候路线就选择得比较随意,毕竟这是度假嘛,到了法国,怎么也得去下巴黎。
在格拉斯被高浓度香精给荼毒了,而且只在电视上见过巴黎迷人风景的左再,本来以为,到了巴黎,就可以闻到让人心旷神怡的味道。左再这会儿有的,就是那种没有去过巴黎的人对巴黎的盲目崇拜。
房车开往大巴黎的路上遇到大堵车,左再还没有进去巴黎市中心,就见到了几个法国男人打开车门就地“释放内存”的奇葩场景。
左再直接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傻了,都没有来得及想想,这会儿车堵的水泄不通的,别人的车里又不像她现在坐的房车一样配备卫生间,不在车外的话,那就要在车里了,搞不好车里是法国女人的专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幕的惊吓,曾经让左再心生向往的巴黎,左再真真正正去了之后,闻到最多的味道就只有尿骚味。出房车溜达的时候,在巴黎歌剧院的边上,在巴黎地铁站的角落,哪儿哪儿都是这个味道。
左再只想说,亲到巴黎毁三观,那“醉人“的味道萦绕鼻间,拒之无门,挥之不去,搞得她连埃菲尔铁塔都没留下什么印象就离开了巴黎。两辆房车从法国南部的格拉斯,往北经过巴黎,一直开到了法国北部的诺曼底,就是诺曼底登陆那个诺曼底。
诺曼底有一个叫里昂拉弗雷的小镇,这个小镇坐落在里昂森林里面(里昂森林和法国城市里昂没有半毛钱关系)。说起来,这个森林也是有些来头的,可以算是法国的皇家狩猎场。法国历史上很多君主都会到里昂森林狩猎,因此,森林里面有了一个房子既古老又造型独特的小镇。
小镇有很多旅馆,但是开着“移动豪华别墅”来的左再和程逢春一家,并没有住旅店的需求。他们唯一的需求就是下车找餐馆。
吃完饭离开里昂拉弗雷小镇的没多久,窗外就下起了鹅毛大雪。从小在温州长大的左再,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雪。温州是个几乎不会下雪的地方,即便下,也是那种雨下到一半飘几片雪,掉到地上就直接化掉的,什么皑皑白雪里打雪仗、堆雪人的事情,左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
在左再和小耐的强烈要求下,两辆车都没有再继续开,停到了森林里。
在森林的雪地里,左再和小耐又堆雪人又打雪仗,还搬了一个帐篷在雪地里“野营”,最后,两个人实在是是冷的不行了才跑回车里。这两个小的,一致表示,雪还没停就不可以离开。本来下午就要回去的一行人,就暂时停了下来。
左再和小耐一直玩雪到晚饭时间,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两个人还一人捏了一个小雪球到房车里面四处找人“打仗”,小耐砸了他爷爷,左再砸了程冽。程逢春和程冽被砸完也不生气,直接下车捏雪球“报复”。老的小的都玩的不亦乐乎了,程家大公子和他的美国媳妇只好把餐厅支起来,又把烧烤架搬出来自己动手做bbq晚餐。
吃完晚饭,雪还在下,到了夜里都没有停,程家人就愉快地决定在森林里过一晚(主要是左再和小耐愉快),天亮再启程。左再依依不舍地回到车里,没办法,南方人在这雪地里疯玩,手早就冻僵了,冷的鼻涕都快流下来了,要是再不进去,收都要僵得没法动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左再就醒了,她想要拉小耐去雪地里看日出,可是小耐大概是昨天玩得太累了,这会儿怎么叫都叫不醒,她只好自己一个人下车。
左再还没有看到太阳升起,就被里昂森林早晨的那种,湿润中带着橡树和鹅耳枥清新味道的空气,给包围了。左再没敢走太远,就在车附近走了一圈,靠近那些挂满积雪的树,左再又闻到了山毛榉和白蜡树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贪恋排气管的温暖,回来的时候,左再居然看到房车后面站着一只麋鹿。就在昨天bbq的地方还有一只野猪,大概是在寻找他们昨天不小心掉落在雪地里的烤肉。左再还没走近,野猪就跑回树林里去了,排气管边的麋鹿又站了一会儿,然后也跑了。左再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电视里的动物世界。
这空气的味道,让左再想起老家院子的清晨,但这气息,要比院子的味道,清新得多也丰富得多。
太阳刚好在这个时候升起来,左再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吸,她太爱这个味道了。这空气的味道是因为有雪才变得如此与众不同吗?这种嗅觉盛宴,她从未有过。这时候,左再那被高浓度香料和“人类可释放内存”荼毒了一路的鼻子,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舒畅。
一边大声喊misszai一边朝左再飞奔过来,手里还拿着个小雪球的小耐,打断了仰头呼吸的左再,拥抱森林清晨的节奏。小耐这是一大早就要接着打仗的节奏吗?
还好,早饭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两个小的被叫回去,房车开回小镇,载着一帮人觅食早餐去。
吃完早饭离开里昂拉弗雷之后,两辆车就直接开往法国加莱港,然后再走英吉利海峡的海底隧道回去英国。
左再吃早饭的时候,就一直拜托程冽,快到加莱港的时候一定要叫她。左再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海底隧道,之前从英国多佛尔港过来的时候,左再在车上睡着了,路上又没有碰到海关查签证什么的,左再睡醒的时候,海底隧道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早就已经在法国境内。
海底隧道这名字,左再一听就觉得特别酷,要比水族馆厉害一万倍。隧道四周肯定有许多大鱼小鱼鲨鱼什么的,想想都让人兴奋,因此,回去的路上,绝对不能再错过这“壮丽的景色”。
程冽不知道左再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很讲信用,快到海底隧道的时候就通知左再了。左再顿时兴奋异常,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窗外。左再盯得望眼欲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又问程冽:
“还没有到海底隧道吗?”左再问着问题,眼睛却还是看着窗外。
“早就进来了啊,现在都已经快到英国了。”程冽回答左再。
“怎么可能,我都没有眨过眼睛,哪里有海底隧道?”左再盯着窗外的眼睛终于转向程冽,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我们就在海底隧道里面啊,这种事情我为什么要骗你?”程冽被左再搞得莫名其妙。
“那鱼呢,鱼呢,鱼呢?鱼在哪里?”左再用一种又期待又委屈的眼神看着程冽。
程冽反应了两秒钟,然后直接就笑趴下了。敢情这小左再是觉得,海底隧道都是用透明玻璃往海水中间一搭就建起来了。
左再很生气,程冽哥哥不但骗人还笑得这么过分。她决定以后不要理这个说话不算话的人了。
此后的几年里,左再去了香港的海底隧道,日本的海底隧道还有好多海底隧道,才明白,原来海底隧道是建在海水底下的岩层里,不是程冽骗她,海底隧道是真的就没有鱼可以看的。
左再去法国之前1月1、1月19和1月6这几个周末都有上qq,但是霍风却一直没有出现。左再就觉得以后上网不一定要经常上qq了,再见肖邦肯定是每年生日才会上qq的人了。
没有在网上等左再的霍风,这个月的日子过的特别不好,00年1月1日,他刚准备上网,就接到电话说他的外婆过世了,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霍风的外婆原本因为心肺问题在住院已经有一阵子了,但是并没有到病危的程度,霍风每个周日都会去陪外婆,他本来第二天就要去的,结果收到这个噩耗就赶去医院。
霍风见到姥姥,哭的像个孩子。十五岁的霍风,本来也就还是个孩子,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仿佛他从记事开始就没有哭过。
外婆住院,霍风的母亲袁媛因为工作繁忙还没有回来探望过。袁媛可能也是听医生说并没有生命危险才没有急着回来。外婆的离世,让霍风对袁媛的敌意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因为母亲袁媛居然是在他父亲霍亮之后才赶来医院的。
霍亮虽然和袁媛离婚了,但他还是很敬重这个前岳母的。
这个时候的霍风觉得,如果他必须要继承一家公司,他宁愿选从小没有管过他的父亲的也不要选袁媛的。其实袁媛也是买了她能买到最快的机票从新加坡回来的,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外婆生病她都没有回来过,现在外婆都去世了还回来做什么?
许是袁媛的心里也觉得内疚,她回来之后找人做了很多天的法事,还找人算了“黄道吉日”出殡,霍风外婆出殡的日子定在了1月9日,农历二零零二年的十二月十七,据说是个特别好的入土为安的日子。
霍风对着老虎蜡烛许的第一个希望外婆早日康复的愿望,显然没有实现。整个一月后面的日子,他没时间也没有没心思上网。送走了外婆,霍风有时间上网的时候,左再又到法国去了,00年的时候,也没有如今这样随处可见的i-fi,网络这种东西,程家的房车上还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