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令人神往啊！”塔洛奥亚回过神来，轻轻点头。

月昼冰海笑道：“阁下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向我提出。”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塔洛奥亚略微思索，出言问道，“关于寿命的事，我斗胆问一句，阁下是否永恒不灭？”

月昼冰海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事实上，在真正的诸天万界当中，除了我之外，还有不少修炼者，都达到了长生不死之境！”

塔洛奥亚瞳孔一缩：“那诸天万界的修炼者，即便是达到圣神境界，也不过区区数千年，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这是阁下对诸天万界，也就是所谓的虚妄之界的一种限制！”

“在永恒帝庭当中，失败者可以复生，甚至能够以一种另类状态，存活百万年之久，远超当年镇压他们，一举成圣之人……”

“如此法则，也是阁下一句话的事？”

“因为是虚妄，所以就如同一张白纸，可以任由你来设定？”

说着，塔洛奥亚的瞳孔微微眯起，即便是面对一尊无上圣神，他也不会畏惧！

月昼冰海的眼中依然噙着淡淡的笑意：“阁下如此理解，倒也没错……不过，虽然这个诸天万界，都是我所创造的，但关系到寿命大限的话，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进一步解释道：“那苍穹世界，是那个人类写手设定的，想来阁下现在也能够理解，构建一个世界，一个最基本的要求，便是要维持其平衡，否则就容易乱了套。”

塔洛奥亚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月昼冰海继续道：“这个世界的各种设定，也应当有个上限，比如武力值，总不能出现能够凌驾于世界意志，或者说天道之上的存在，否则的话就容易把控不住，出现种种混乱……”

“我构建主神空间和诸天万界也是如此，总不能出现比我还要强大的存在，这就好像你记忆里的一句话——作者的智商，决定了主角智商的上限。这都是同一个道理。”

“当然了，也并非一切都要遵循真实。虚幻世界的好处在于，那些由想象力创造出来的带有诸多漏洞和逻辑矛盾的世界也是可以存在的，那样的世界在真正的宇宙中是不可能存在的，甚至是符合大多数宇宙常数的平行宇宙中都无法诞生出这样的世界，它们只存在于超越了物理平行世界之外的虚拟实境宇宙之中，那里的宇宙容得下各种逻辑矛盾和设定硬伤，以一种能够允许悖论并存的矛盾型反相逻辑支撑着虚无的世界。”

塔洛奥亚思考了一会，忽然明白了过来：“所以在创造诸天万界之际，就需要对诸天万界进行刻意的限制和阉割，而设定寿命大限，则是其中重要的一环？至于那永恒帝庭，败亡之人毕竟境界太低，而且相比于诸天万界也并不足为虑，所以其实你可以设定，其中的败亡之人，可以重生，并且得到另类的长生——即便如此，也添加了一个，限制其实力增长的补充设定！”

“正是如此！”

“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塔洛奥亚沉声道。

然而，月昼冰海却是一脸神秘的笑意，似乎是对此早有所料：“如果我猜得不错，阁下要问的，就是发生在阁下身上的事，包括阁下的觉醒之谜吧？”

“不错！”

对于月昼冰海能够猜到这点，塔洛奥亚丝毫不意外：“苍穹世界，或者说乌尔德世界的设定，明明是那个人类所亲自凭空设定的，但是我吞噬他的灵魂之后却是发现，这个世界的设定，与阁下所创造的诸天万界，竟是一模一样！”

“那个写手不过只是普通人，他笔下创造的世界，又怎会拥有造化伟力，幻想化生现实？！”

顿了顿，他目光灼灼盯住月昼冰海：“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月昼冰海闭上眼睛，仿佛在整理思路，过了一会才郑重地说道：“其实，你想的没错，这一切，可以说就是我所筹划的。”

“为什么？”塔洛奥亚神色一沉。

“阁下觉得，虚幻世界里的人物，想要察觉到这一切的真相，进而找到我，难不难？”

月昼冰海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问了这样一句。

不等塔洛奥亚说话，他就自顾自地说道：“非常难。能够像阁下这样，从虚妄中悟出真实，超脱出来的绝世奇才，真的太少了，以至于，这虚幻世界运行一亿年，阁下还是第一个窥视到真实，并拥有站在我面前的资格的存在……”

说着，他叹了口气。

塔洛奥亚也是暗叹一声。

如今已经得知真相的他，自然也比谁都明白这其中的难度，根本不是天赋可以做到的。

毕竟无论是诸天万界，还是主神空间，都不过只是虚妄，法则不全，想要从中超脱出来，谈何容易？

或许也便唯有网文当中的那些逆天主角，能够凭借毫无道理可言的金手指，方才能够逆天！

而且这个“天”，还只是其所在世界的“天”罢了，按照层次而言，也不过就是某个世界当中的世界意志，或者轮回世界当中的主神，而想要超脱到无上圣神的层次，也差得远了。

就好比塔洛奥亚记忆中的原主角埃德纳，即便塔洛奥亚不穿越，按照原来套路发展下去，他也就最多超脱于苍穹世界罢了。

而塔洛奥亚自身，则是异数……

“我所等待的，其实就是这样的一个异数，没有任何人为干预情况下所产生的异数。”

月昼冰海仿佛洞悉了塔洛奥亚所想，轻轻地道：“因此，想要产生这个异数，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漫长的时间，通过大数据堆积，哪怕是再小的概率，也有坍缩成为现实的一天。”

“我一直在等，站在我面前的不一定非要是你，但那个存在，肯定是我要等的。”

说着，月昼冰海忽然挥了挥手，一封白色的信封忽然凭空出现，落在了塔洛奥亚的脚下。

“至于选择你是要做什么，答案就在你眼前——这也算是对你努力了这么久的奖励吧。”

“嗯？”

塔洛奥亚捡起来一看，顿时愣住了。

那信封表面用陌生的语言写着一行字，他不认识那种语言，脑中却立刻明白了其含义：创生游戏邀请函。

“关于创生游戏，我现在不能和你说太多。”月昼冰海微微摇头制止了塔洛奥亚的发问，“我最多只能告诉你，这个游戏赢家的奖品，那就是——成为上帝。”

“上帝？”

塔洛奥亚忽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起来，阁下有没有思考过，宇宙的本质是什么呢？”

塔洛奥亚摇头：“想过，但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种哲学层面上的问题他很少关注，因为先不说能不能想明白，即使想明白了，也对他的实力提升没有什么帮助。

“是包容性。一个可定义的集合概念涵盖一个可定义的集合概念，然后这个集合又被下一个更大的集合概念所代替，这种无限的包容性和涵盖性就是宇宙的本质。”

月昼冰海闭着眼睛回答了自己。

“为什么包容性会是宇宙的本质？”塔洛奥亚不解。

“很简单，仔细想想就知道了。”

月昼冰海笑道：“当你提出了一个新的理论时，你的理论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我的理论基础上，然后超越了我的理论的理论，另外一种是和我的理论相互独立的理论。”

“用你记忆里有的东西来举例吧，比如说，牛顿提出了经典力学，而爱因斯坦则超越了牛顿，提出了相对论。但是相对论在宏观低速时的计算值是和经典力学近似的，因此相对论可以看作是在经典力学基础上的一种超越。因此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来说，完全可以看成是相对论涵盖了经典力学。而量子力学和相对论的关系却不太一样，这两个理论却在一段很长的时间里都难以融合，它们可以看成是相互独立的两个理论，但是正是因为它们相互独立，反而暗示了一个更大的大一统理论的出现，而这个大一统理论必然会包含量子力学和相对论。但是不管是相对论对经典力学的超越，还是量子力学和相对论的合并，都不可避免的是包容性的表现。这和科学理论的旧范式被新范式替代的现象有类同性。”

塔洛奥亚摇了摇头，似乎还是不懂。

“简单来说，就是这么一回事，假如某个人提出了一个理论范式A，说理论A是宇宙的本质，那么另外一个人必然反驳他，可以提出一个理论B，这个理论B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比理论A更完善，适用面更广，也就是完全超越了理论A，但是任何超越行为只有在涵盖了前一个理论上才算得上超越。也就是说理论B要比理论A更先进，首先理论B必须是包容了理论A的。”

“而除了理论B超越理论A这种状况之外，还存在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理论B和理论A完全无关，但是也是关于宇宙本质的理论，理论A和理论B是平行的。这种情况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人在家里，另外一个人在屋外。但是正是因为理论A和理论B平行，反而会暗示出一个同时包含它们两个理论的理论C来，理论C依然会表现出包容性。也就是说包容性是绝对的，不可避免的。”

塔洛奥亚失笑：“这个说法还不如刚才的容易理解呢。”

月昼冰海仿佛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耐心地说道：“那就举这么一个例子吧，假如我们这个世界，包括我刚刚说的真正的诸天万界，都是一本小说里发生的，我所说的话，我们所做的事，都是某个作者在书里写的，你会有什么感觉？”

塔洛奥亚认真地想了想：“如果真是那样，或许我会疯掉吧……但，这可能吗？超越无上圣神的存在？”

“当然是可能的，但是就算存在那样一个作者，甚至还有一大批读者，但是那些作者和读者也是可怜的。”

月昼冰海悠然一笑：“因为那些作者和读者自己也肯定无法确定自己不是被另外一批作者所创作的。缸中之脑适用于那个被挖出了大脑的可怜实验对象，但同样适用于进行那个实验的科学家，那个科学家本身也无法肯定自己是否也是另一个人的实验品而已。这就是可怕的包容性。”

“明白了，也就是说，就算我们是小说里的角色，是小说之外的作者创造了我们，但是那个创造我们的作者也同样可能是被更高生命形式的作者创造的玩物？”

“完全正确。就是这么一回事。而且这种怀疑性可以一直上升，无穷地上升，任何造物主和作者都逃避不了。”

听到这里，塔洛奥亚恍然大悟：“所以，只要我能够牢牢抓住包容性本身，只要我代表的就是这种包容性，那么不管我是不是被人创造出来的，不管是不是真的存在那么一个作者，我都是永远不会被打倒的真正的上帝，对吧？”

“就是这样！”

月昼冰海再一次对着塔洛奥亚，伸出了手：“所以，我在此邀请你，加入创生游戏，真正地……超脱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