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点了点头,费力的抬起手想要替她擦拭掉脸上的泪痕,可她连抱抱他都做不到了,小时候因觉得他早晚是要被孙嫔等人给害死的,她不敢抱他,更不敢去疼爱他,怕是自己会再一次体会到那种骨肉分离的痛苦,可他却像个浮萍一样在这深宫巨浪中倔强的活了下来。
他的勤学苦读,他的乖巧孝顺,为的是希望她能多看他两眼,她又何尝不明白,在这宫里,所有人都视他为透明,他的狠毒原本也不是他的错,所以当然对她说出这些事时她也从来没有拐过他,她只是好恨,恨在他年幼时未曾好好的陪着他,照顾他。
“煜祺啊,抱歉……母后要先走一步了……你……好……”她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想要将话说话,却觉全身陡然无力,他的身后仿佛还站着那个红色短袄的小姑娘,她伸手来同她打着招呼,唤着她母后。
“母后?”他试探的唤了她一声,那抚在他脸上的手却是陡然一松滑落下去,她的双眼也随之合上再也不能睁开来。
“母后——”他趴在她伸手,咬着牙想要只止住这无可抑制的绝望和伤心,他以为她死了他会开心的,至少这世上知道他身世的已经没有了,可他也知道这些痴心妄想都是骗他自己的。
从此后,他终于是一个无人来爱的孤儿,“母后,我害怕。”
男子汉大丈夫还怕黑的吗?
小时候她对所有人都是温柔的善意的,却对他一人是冷漠的,直到他听说了大公主事才渐渐明白,她的怕或许是会失去他,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原谅的她的冷漠。
但后来他又发现,他不过是她用来保护真太子的一个箭靶罢了,他那么恨她,却又那样敬她爱她。
他终于还是无可避免的痛哭出声来,那伤心欲绝的哭声淹没了整个凤阙宫,听到了这哭声的承启帝等人连忙跨步进来看着床榻上闭眼的那人,承启帝整个都懵住了。
即使早有准备,但面对真相时仍觉得*裸的可怕。
内侍携领这宫女齐齐跪倒在在地。
皇后薨,举国丧。即便是远在天月的人不能例外。
承启帝可以不管楚慕寒在中州做什么事,但皇后没了,他却必须回来奔丧,消息传来的时候云惊澜也是懵了,她走的时候李皇后的身体的确不怎么样了,她也知道她最多也撑不过年底了,但却没想到她会走得这样早。
她同李皇后虽因太子疏离了许多,但她并非是一个知恩不报的人,早些时李皇后对她的好,她都历历在目,因而得知这个消息后少不得也觉得万分伤心。
看完信函后她坐在床边愣了好一会儿,知道楚慕寒伸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万分严肃,“我们偷偷出来的,必须要尽快赶回去才行。”
她点了点头,这样大的事,若楚慕寒不出现必然也会热人非议的,“我现在有些难受,你替我去同王上请辞吧。”
“好,你坐一会儿也别想太多,皇后被病痛折磨了这多年,这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担忧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他叹口气便急急忙忙去面见娄箫了。
对于他的突然请辞,娄箫自然是觉得难以接受了,他才同云惊澜相认,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都没来得及做,恰好近来他也毕竟忙更是没有机会多陪陪她,结果现在她就要说走了?
娄箫黑着脸就是不答话。
楚慕寒却有些着急,“王上……”
“什么事这么着急,明日便要出发?!”甚至于连云惊澜都未曾来见他,必然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吧。
“是我嫡母去世了,我们需要回去奔丧,澜儿同母亲关系极好,听闻这个消息心里万分悲痛,故而无法来同王上请辞。”他想了想还是未能说明自己是身份,娄箫听了却是有些疑虑,因为她的到来他对天月也就格外关注了些。
这天月的皇后薨了,他当然是知道的,这么瞧他的嫡母也没了?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是家中长辈去世,吊丧这种事在所难免,何况云惊澜同她关系也极好,不去更是说不过去,虽然万分舍不得,但女儿到底是出嫁了,由不得他了。
“既然这样,那朕也去准备一下,明日便送你们回天月去。”从前云永康无法作她的娘家人为她撑腰,如今他可不能像他,何况他娄箫的女儿,怎么能让旁人看扁呢。
“多谢王上。”
“不过,你们……还回来吗?”他最担忧的是这个问题,云惊澜的到来是为伽莲平冤的,如今她的目的达成了,她又从未说过她稀罕这个公主位置,更加没有说过喜欢中州,他真怕她这一走就不会在回头了。
楚慕寒一听倒也愣住了,他们当然要回来,而且下次他们要光明正大的回来,毕竟楚景铄还在中州,他如今身为逃犯,即使听到这个消息也同他没什么关系了,其次不管是锦妃还是伽莲,甚至于红姨娘身上所中之毒,这么多谜团环绕,唯有在中州才能解决,他们又怎么不会回来呢?
他笑了笑道:“当然,毕竟王上才是澜儿的父亲,不回来中州,她又能去哪里呢?”
听他这么一说,娄箫心中那唯一的不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毕竟她也不是小孩儿了,总归是要到处跑一跑的,只要归途是中州便已然足够了,“好,那你们快去快回吧。”
楚慕寒又匆匆赶回偏殿收拾行李,云惊澜已然缓过神来了,见他指挥着紫苑和茯苓来收拾行李,不用问也知道中州王这边是解决了,她也连忙打起精神来收拾自己制作的药材,毕竟这些都是她哄小七公主来炼制的,放天月那可是孤品,自然不能浪费。
想了想她又重新翻出一张帕子来取出几个药瓶来装好,既然这中州的后宫也不*宁,她也不得不替小七和娄箫留个心眼,留下这些药她会觉得安心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