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中出来后,孙氏茫然的卸下伪装,有些无力的坐在城墙边的台阶上,那时候云惊澜正巧坐在马车上准备出门去再买些草药,她伸手去撩起了车帘,想要看一看窗外的风景,却刚好看见了坐在城墙下的孙氏。
一张脸苍白无力。
云惊澜愣住了,马车中辛夷好奇的想要探头去张望,却被她方才车帘挡住了视线。
“王妃,怎么了?”
她的声音低至尘埃中听起来有些迷糊,“没事。”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孙氏,在无论是她的记忆中,还是这身体远本的记忆力,孙氏这人一直都是居高临下的模样,她这样的人又怎么回露出如此无助的神态。
但转念她又想起了被自己困住的云婉钥,想来孙氏此举,大约是进宫去求了孙嫔,可惜眼下的孙嫔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而像她们这般自私的人又怎会在这样的档口放弃自身的利益去帮孙氏做这样的事呢。
心中虽然闪现过片刻的不忍,但终究在想到红姨娘时冷静下来,红姨娘身上的毒她虽然不能确定,但除了孙氏她实在也没有别的人可以考虑了,再加上红姨娘死后,孙氏的所作所为更是叫人寒透了心,如今她还留着云婉钥的性命,已然是足够仁慈的了。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辛夷见她神情落寞,只当是她又想起了红姨娘,当下也只是叹了口气急切的想要寻找些话题来逗她开心,“陛下上次的丝绸已经送到府上了,阿悄说王妃明年一整年的衣服都不愁了。”
云惊澜将耳畔的头发顺道了身后,抬起头冲她笑了笑,“我衣服够多了,那么多布料,你们各自选一块去吧,眼看要过年了,总得做些新衣服吧,啊对了过年!”她右手握成拳头敲在了左手的掌心,“这要过年了,咱们还没置办年货呢,明日叫上落葵她们一道儿,咱们去逛街吧。”
茯苓见她终于是提起了精神,心里自然也很为她开心,马车回了府中,而坐在墙角的孙氏也终于站起身来,她还不能就此轻易的放弃,孙嫔所言也并无道理,云府也不是没人了,她得组织人手去将云婉钥找回来了。
虽然如今帝都是流言四起,但又有什么关系,比这难听她们都扛过来了,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命要紧。
这才一回府,云永康也正好会来了,说是要带四小姐去置办新衣服,孙氏听着心中带了气,他们的大女儿生死未卜,这个男人居然还有心情带小妾生的女儿去买衣服,孙氏怒气匆匆的直奔向了云茵茵的小院,却见云永康正喜笑颜开的在同她说些什么。
云茵茵乖巧的听话的站在一旁,见了她又连忙哆哆嗦嗦的上前两步来行礼,“茵茵见过母亲。”
心中一团怒火无处可发的孙氏扬手便是一巴掌,云茵茵被她这一巴掌拍得有些懵了,倒是云永康先一步反应过来将云茵茵扶了过去后愤怒了冲孙氏咆哮道:“你疯了?!无缘无故的打孩子做什么!”
“婉钥如今下落不明,当父亲的,做妹妹的竟然还有心情去买新衣裳,我不是疯了,我是心寒了!”
云茵茵捂着脸就落下泪来,挣脱掉云永康的搀扶后她急忙跻身到孙氏身边:“母亲不要生气,是茵茵不好,是茵茵不懂事,母亲要当心自己的身体。”
“茵茵虽说不是你亲生的,但好歹叫了你一声母亲,平日里你动辄打骂也就罢了,眼看要过年,我瞧着这孩子没一件像样的衣服出席宴会,这才打算领着她去买身行头的,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便来打人!”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孙氏的心就更觉寒冷了,原来他只是觉得楚子晋没用了,云婉钥也没用了,云惊澜又不买他的账,这才亟不可待的想要借用云茵茵找下一个靠上,论姿色来说,云茵茵在云月娇之上,云永康自然优先选择栽培这个小女儿了,可怜的倒是这个被他抛弃的长女。
如今活得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要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此的嫌弃。
在他的心目中,这些个孩子也不过是被他用来换取名利的筹码罢了,什么疼爱都是假的,她不信云茵茵会看不出来,可她再一瞧云茵茵,却丝毫也没见她脸上有过不悦之色,是啊她心目中,即便被云永康利用, 也好过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庶女啊。
“老爷如今的心里已经没有婉钥了是吗?老爷是不是也觉得她名声尽毁,又嫁了一个不成气候的皇子,已然没用了?”
云永康面露难色,这个孙氏怎么说话如此的难听,这楚子晋虽然被废,但好歹是皇上的儿子,若是被有心人传到了承启帝耳中,她不要命,他还要顾及这云府上上下下呢,他黑着脸,孙氏也惨白了一张脸,云茵茵尴尬的想要打圆场。
“母亲许是多心了,在父亲心目中,大姐永远都是大姐,茵茵自觉身份低微不敢同大姐相提并论。”
孙氏冷哼了一声,“算你识抬举,母亲也不为难你了,去管家那里领些钱置办新衣裳吧,别到时在宴会上给云家丢脸。”冲云茵茵说完这些,她又堆起笑脸走近了云永康,毕竟单凭她一人之力还是有些困难了,无论这个男人让她多么失望,为了云婉钥她都必须忍住。
“老爷,妾身也只是因为担心婉钥有些着急了,老爷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这眼看要过年了,婉钥又不知被何人所俘获,老爷难道就不担心吗?”
云永康瞪了她一眼,“什么叫被人俘获,她难道就不会自己溜出去玩吗?”
孙氏心头一颤,云永康居然会相信那些流言蜚语?
“老爷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婉钥虽然平时骄纵了些,但也不至于糊涂支持,再说还有什么人能比得上废湘王的?!”
云永康如今对于这对母女却是失望至极,根本不愿多听这个名字一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