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惊澜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才好,她想要报复的人除了一个王皇后,其实还有一个娄箫,伽莲会变成这个样子,王皇后的责任最大,但娄箫就当真只是个受害者吗?
若是他当时能够坚定信念同她远走高飞呢?中州不是没有不能继承皇位的人选,他的位置本就是从旁人手中夺来的,他只是舍不得,舍不得自己手中握着的权势,舍不得万人之下的位置。
他的犹豫是压死伽莲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明知离开中州她会遭遇些什么但她还是走了,为了保护娄箫,为了保护孩子,她别无选择则。
王皇后不过是顺势而为,若是当年娄箫再勇敢一点,他站在中州百姓勉强承认了伽莲的同自己的之间的感情又能怎样呢?那时候便承认了云惊澜的身份又能怎样呢?
云惊澜这才惊觉自己对娄箫的怨恨竟如此的强烈,从前她以为自己是半路挤进这具身子的,对伽莲也好对娄箫也罢,那份血亲之情她是不会拥有的,她回到这里只是想为红姨娘求个公道罢了,她这一生受苦受难全是为了他们的女儿。
但不知为何她知道得越多,对伽莲的感情反而越发深刻起来,甚至在得知她同王皇后关系较好后,甚至为此还感到过愧疚。
她缓缓跪倒在了他的跟前,“我知道,父皇是觉得母亲与皇后娘娘是多年好友,你们却双双背叛了她而结合在了一起,可是父皇……你知道吗?母亲她本就是被皇后邀请入宫的,甚至你与母亲的那几次独处都是她可以安排出来了,父皇你难道就从未怀疑过吗?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之事,那不过是被人刻意所营造出来的机会吧,那人算计好了一切,甚至连母亲会沦陷都算得清清楚楚,她与母亲相交多年,早已摸透了她的脾气,想要她完完全全被父皇所用,就必须要让她付出自己的全部真心,可是为了维护她自己在父皇心目贤良淑德的形象,她却不敢将这样的计划告诉父皇,所以最后……她才发现自己算漏的却是父皇的真心。”
娄箫呆若木鸡的看着她,这些年他究竟养了怎么一条毒蛇在自己身边。
“母亲她至死都没有恨过父皇同皇后娘娘,在她的心目中此生最爱的便是父皇,最对不住的便是皇后,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其实才是最可怜的一个。”她泣不成声的趴在了他的膝盖上,长长的红色的裙摆铺了一地,仿若那人死去的模样,那时她眼角含泪,只是恋恋不舍瞪大看着了破庙的门口。
那时候她多想再看他一眼啊。
“可是我和她不一样,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这个人,父皇说我是误会了,我也很希望自己是误会了,这样母亲的愧疚是真的,至少,她便能如她所愿的以死来偿还对皇后娘娘的愧疚了,父皇,你不想这一切是的,澜儿也不想这一切是真的,你告诉我,我又该如何是好呢?”她抬起头来,双手放于他的膝盖之上,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是,一眨眼便顺着脸颊滴落在了她的手背,像是要将她的皮肉灼烧成灰烬。
娄箫低头看着她痛苦得近乎扭曲的脸,迷茫和无望终究变成了怒火,当年他们伤了伽莲,如今又来伤了他最爱的女儿,他如何能忍受得了。
他伸手来替她擦尽了脸上的泪。
“澜儿乖,不哭啊……”可这话音刚落她却哭得更加厉害起来,云惊澜伸手了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平生第一次她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了心痛的感觉。
娄箫从椅子上滑落下来随后将她扶了起来,更是急忙招呼了楚慕寒上前来,“你快带澜儿下去休息吧。”
楚慕寒这才急忙伸手将她抱了过去,看她哭得如此无力和伤心,他险些便没能克制住自己,可是看娄箫的态度,已然有所转变他知道,云惊澜的伤心是真,娄箫的担忧也是真,这样倒是可以更加激发那人心中的怒意。
所以他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知道娄箫开口来让她将云惊澜扶回去,他这才上前来扶住了她的胳膊。
云惊澜靠在了他的怀里,终于镇定下来,楚慕寒将她紧紧抱住,眼睛却看向了那扔在了地上的信件,这些东西他还需要带回去给承启帝看,他和承启帝像是两面镜子一般,一面是孙贵妃和锦妃,一面是王皇后和伽莲,错有不同,但结果却是一样的,如今他看到了娄箫的悔悟,也更加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承启帝痛苦万分的模样了。
“陛下,这些信请让我带回到天月可以吗?”
“你拿这些信做什么?”娄箫现在心里一团火灼烧得厉害,哪怕是对楚慕寒,言语间也透露着无法言说的旨意来。
“陛下也知道儿臣的生母,锦妃娘娘吧,这信中提起过,王家与孙家合谋相互透露着消息,儿臣需要将这些信带回去交于天月的皇帝,好让我母亲平冤昭雪。”
娄箫叹了口气,锦儿毕竟也是他的表妹,当年她的失踪对他来说打击也是不小,如今人被害死在异国他乡,不管是为了太长公主还是为了旁人,他理应给他们一个交代的,“你先送澜儿回去吧,这些信我会收起来的。”
楚慕寒这才带着云惊澜离开了御书房,云惊澜再无多话,只是握着楚慕寒的手却冰凉得有些吓人,好不容易她终于不再抽泣,楚慕寒冲她笑了笑,“现在感觉好些么?”
“恩。”
“你刚刚吓坏我了。”
“对不起。”她低着头,夜里风大还凉,楚慕寒将外衫脱下来批在了她的身上,“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很伤心难受,因为这些我也曾经历过,在我知道母妃惨死的时候,我心头她不被父皇相信也心疼她所受的苦难和孤寂,有些东西是比加注在我们身上更为痛苦的存在,但我们还不能被这些东西打垮,她们也只有我们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