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麓营这几日不知怎么开始流传闹鬼的传闻,虽说一般闹鬼都是在夏日,冬日闹鬼实在是可信度不大。可是这一次不知怎么传的沸沸扬扬,有人更是描绘的神乎其神,所以很多胆小的女孩子晚上都不敢出行。
很多人都说,这个鬼,是含冤而死的郑梅花。
“哎,你听说了吗?郑梅花不是失足落水死的,她啊,是被人害死的!”
“听说了,大冬天的,去河边干嘛?那话都是哄人的,要我说啊,一定是有人故意害她!”
“冤有头债有主,她可千万别来找我们啊!”
“是啊!”
…….
女孩们虽然害怕,但是白天还是说个不停。大家都没有发现,有两个人,从来都没有参与这个话题。
“小兰,你说这么晚了,夫子到底找我们有什么事啊?”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问身边那个穿着蓝色粗布衫的女子。
小兰拽紧了胳膊上的衣服,语气放的很轻:“不知道,天都快黑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嗯…..”
青麓营的路程显然要比她们想象中的长,还没有走到夫子住的地方,天就已经全部暗了下来。
“小兰,我们还是回去吧…..”粉色衣裙女子语气之后都带上了哭音,她是真的害怕。
小兰看了一眼身后漆黑的路,坚定的道:“不能回去,回去的路一定比剩下的要多,我们马上就到了!”
“可是……”
“没有可是!”小兰一把拽紧了身边的人,加快脚步往前走。
许是她们真的走的太急,最后到的地方,竟然是空无一人的马场。这和她们本来要去的地方简直是天差地别。
“小兰,你说,这会不会是鬼打墙…..”
“胡说,”这一次,小兰的语气没有刚刚那么强烈了,她觉得自己走的路一直都是对的啊,怎么最后到的是马场?“我们不过是走岔了,回去吧。”
小兰一拽,却发现对方浑身抖得厉害,而且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你干什么呢!”小兰实在是不想让对方在这个时候吓自己。
“红衣服,是,梅花…..”
小兰朝着黑漆漆的四周看过去,就在她们小楼的方向,有一个红衣服的长头发的人——飘在空中!
“啊啊啊啊!”小兰尖叫出声,连滚带爬的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
“梅花…..你是来索命的吗?”粉衣女子似乎已经吓傻了,呆呆的看着那个红衣服的人,嘴里在不断的说着胡话。
红衣服的人定在了原地不动,那个样子,简直就像是在思考粉衣女子说的话。
小兰跑着跑着,感觉有些不对劲,若是真的是郑梅花的鬼魂,为何现在还不过来?她壮起胆子,一回头。
那个红衣女人瞬间飞快的飘了过来!
粉衣女子直接吓晕了过去,小兰又是一声尖叫,最后不要命的往前跑,一直跑。不论撞上了什么,或者被什么绊倒,她都一直向前跑。
直到最后,力竭晕倒。
天启元年十一月十二日,大雪,钰国公生辰。
钰国公生辰之日必然大雪,已经是周所周知的一个奇异现象。据说当年钰国公出生之年,安阳久久不见初雪,直至钰国公降生,突然一瞬间整个安阳大雪纷飞。因而先皇曾亲口说过,每年的大雪都是钰国公为大周带来的祥瑞之象。
今年是钰国公的二十三岁生辰,不是整数也不是半整数,所以大家不明白为何钰国公府要在今年为钰国公大庆生辰。
往年不是只请交好的世家吗?今年,可算是把安阳的显贵都请来了。
不过这对于安阳的世家贵族来说,都是好事,所有,大家也都乐见其成。
太后和陛下的赏赐都已经到了,钰国公竟然还没有露面,但是赏赐的公公竟然都没有一分的生气,由此也可见钰国公的恩宠之深啊!
管家一脸笑容的送走了宫里的人,花厅里面的气氛又热络了起来。
“主上,您还不出去吗?”暗羽被老国公和国公夫人两面催,实在是有些承受不来啊!
长孙璟右手白玉一般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楠木书桌,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良久,才道:“有她的信函吗?”
暗羽觉得大冷天的自己额头上的汗都要下来了,他尽量让自己脸色如往日一般冷静,“还未到。”
“那,再等等。”长孙璟的手指和桌子发出清脆的声音,眼底黑不见底。
暗羽觉得自己还是默默的和他的主子待在一起吧,前面,实在不是他能去的地方。
“主上!”窗外有一个黑影落下,手里捧着一个用油布包好的盒子,“凉州来信。”
长孙璟的眼底立刻闪现出亮光,他手指握紧了几分,对暗羽道:“拿来。”
暗羽在心中松了一口气,朝着窗口走去。
他走了几步,却感觉到不对,就在他脚步顿了一下的那一瞬,对方已经猛的抬头,嘴里喷出一枚闪着蓝光的毒针!
暗羽自己向后躲闪已经来不及,他只能尽力让自己的要害部位避开毒针,口中大喊:“主上小心!”
事实证明他的主上根本不用他操心,还顺带着救了他一把。
暗羽只觉得他身后有一股力量把自己向后一拉,毒针就被轻易避开。
“主上!”暗羽被长孙璟拉开之后,立刻再次挡在了长孙璟的前面。
长孙璟拨开暗羽,道:“毒针上是‘蓝火’,对方已然丧命。”
蓝火!这不是三大毒物之一吗?对方真是没有小看钰国公,一上来就用这种东西。
长孙璟看了一眼油布包着的盒子,有些遗憾的道:“可惜了,这不是…..暗羽,把人处理了,再去看看有无信函。”
暗羽现在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主上,要是真的是姑娘的东西,那我们的人一定就出事了啊!
“长孙璟!”敢连名带姓的这么叫钰国公的,除了季夏,自然还有两位。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就是其中一位。
老钰国公,长孙焱。
长孙焱怒气冲冲的走近长孙璟的书房,无视暗羽的行礼,一脸的怒火。
长孙璟立刻对他的父亲行礼,“见过父亲。”
“哼!本国公给你一刻钟,立马换好你母亲给你准备的衣服到前面来!”长孙焱显然是已经怒到了极致,说话没有丝毫的商量。
长孙璟听闻这话,立刻理直气壮起来,直接站直了身子道:“父亲,恕孩儿不能从命。”
“你再说一遍!”长孙焱额头上的青筋都快起来了。
暗羽觉得若是长孙璟下一句还是如此固执,堂堂一品钰国公恐怕今日要吃家法!
“父亲,您恐怕还不知道母亲今日打的是什么主意吧?”长孙璟脸上露出几分苦笑,“她今日,是准备给孩儿选妻啊!”
长孙焱脸上一愣,回想起他夫人刚刚非得让自己过来时候那别扭的神情,以及那些贵夫人们看着自己离开时候希冀的眼神…..似乎,就是自己儿子说的这么回事啊!
“男大当婚!”长孙焱虽然语气还是僵硬着,可是明显没有了刚刚的怒火,“你过了今日便是二十三了,你母亲也是为你好。”
“这是自然,”长孙璟自然不会说他母亲的不是,他脸上的苦笑又变为为难,“父亲知道,虽然我现在已经是一品爵位,可是多少人还觉得我现在的成就不过是仗着祖荫。我是一个军人,这样的话怎么能容忍?婚姻之事,当前不该是最着急的。”
这话算是说道长孙焱的心坎里了,他当年也觉得太早成家不好,要先立业才行。所以才能在屡立战功之后,不断加封之后娶了长孙璟他娘那般的大家闺秀。而且,从始至终,无人敢说一个不妥。
长孙璟虽然现在身在高位,可也的确是年轻。加上之前俩个未婚妻都是那样…..这事估计还是再缓缓比较好!
心里打定了主意,长孙焱咳了一声,道:“其实前面也不着急,你慢慢过来就行。你母亲准备的衣服的确是太花哨,日常便服就行。不过你还是要过来,不然好好的生辰宴,别让所有人百忙一场!”
“是,父亲教训的是,儿子一定照办。”长孙璟一脸笑容的送走了的长孙焱。
然后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放大,对暗羽道:“还不拿来?”
暗羽真是对自家主子的钦佩更上一层楼,刚刚忽悠老国公的时候竟然还一心两用的注意自己这边的信函。主上,您真是不容易啊!
知道暗羽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可长孙璟也不想计较。多日来的相思之苦已经把他良好的耐心磨得一干二净,要不是他一向自制力很好,恐怕这几日会不断的牵连其他人了。
信封很厚,可是里面是季夏所书,不过一页半而已。
长孙璟把其余的信纸都放到一边,包括那张皇帝陛下的亲笔,仔仔细细的,满是不舍的开始看那封季夏的亲笔信。
“长孙璟,生辰快乐。”
长孙璟不由得勾起嘴角,一般第一句不都应该是“见字如吾”吗?算了,不按常理出牌,这才是六月。
接下来的一句话让长孙璟笑的忍不住露出牙齿,因为季夏写着“我很想你。”
六月啊,相思之苦,只愿早日结束。
季夏并不是那种十分喜爱抒情之人,所以剩下的篇幅,基本上都在讲长孙璟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即使长孙璟无一不知,可是话从季夏的嘴里说出来,是带着季夏的感情的,这样的事情,也是长孙璟想要了解的。
郑梅花估计会在一日后到达安阳,凡是钰国公的细作,长孙璟总是要在训练之前见他一次。郑梅花也不例外。可是长孙璟一想起她曾经背叛过季夏,就还是觉得这个人不可用。
也罢,就当是为了季夏,暂时收下她,把她训练成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吧。
他们的皇帝陛下最近成长了不少,季夏夸赞他十分有做皇帝的天赋。
长孙璟看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摇头,天赋?大周的皇帝,只有这一位!
最后那半页信纸上,贴着一朵白色的梅花。虽然它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娇嫩,可是却散发着动人的清香。
近雪,听闻你生辰之时安阳必定大雪,雪天的话,果然还是白梅最好看吧?看起来那么清冷,简直与雪无异,可散发出来的香气却让人不敢有丝毫的忽视。
近雪,这便是你吧。
长孙璟细细的看完这封信,将这两张薄薄的,还有着梅花清香的信纸紧紧捏在手里,心底久久不能平静。
季夏,此生此世,你必然逃不开我。而我,早已逃不开你。
凉州青麓营在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多事,先是一个平民学子无故掉入河中淹死,而后突然有四个官家子弟主动退学。这才隔了两日,竟然有两个学生被流言吓疯了!
虽然说那几个官家子弟一向都是不学无术的主,退学了夫子们反而轻松。而那两个吓疯了的学生成绩一般,并不十分的让人在意。可惜的就是那个郑梅花,云门舞跳的不错,死了倒是让不少夫子十分感慨。
不过这些事情传出去总是对青麓营的名声不好。
孔朔第三次叹气之后,聂子轩忍不住道:“营长,其实就算不出这些事情,我们凉州青麓营也依旧是大周最差的青麓营。”
孔朔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子道:“这事老夫难道不知道吗?只是现在挽救我们凉州青麓营的名声,就真的更难了。”
“挽救青麓营的名声他们没出什么力,倒是为抹黑青麓营不断努力啊!”聂子轩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之前季夏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名声,现在连渣都不剩了。
“去问问她吧…..”孔朔似乎有些不情愿这么说,“她应该是在等我们开口。”
事到如今,只能他们先让步,再看看对方的办法是否可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