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今日去见了那个季夏,觉得如何?”年庭一回到府中,就被等在门口的年梅追问道。
年庭叹了一口气,道:“屋里说吧。”
年梅一路上还在急匆匆的问,可是年庭却一直一字不发。
走到花厅,果然年林和年霸天正在等候,年庭先向年霸天行礼,而后对坐着的两人问候道:“父亲,二弟。”
年梅急躁的冲着年霸天道:“爹您看,我这一路都在问大哥的话,可是他一句都不肯说!”
年霸天转了一下手中的文玩核桃,对年庭道:“庭儿,这是什么原因?”
“父亲明鉴。”年庭又是叹了一口气道:“儿子只是暂时无法理清思路而已。”
“怎么?”年霸天眼神微动,道:“今日的事情竟然有如此复杂吗?”
年庭抬起头,看着年霸天道:“复杂…….的确是有些的,可是让儿子摸不透的是季夏这个人。”
“大哥今日这是怎么了?”年林声音不着调的道:“一向大哥都是兄弟姐妹里面最稳重的,今天怎么一回来就开始说丧气话?”
“林儿,庭儿说这话必然是有他的原因,你让他说完。”年霸天虽然斥责了年林几句,但语气间却不是那么严重,可见虽然这个二子不争气,但却是年霸天最心疼的。
年庭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眸光不由得一暗,随即又神色不改的道出了今日他所看到的一切。
屋子里面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年庭是什么性格他们心里都清楚。在这种大事上,年庭一定不会夸大其词。
“这季夏迟早是个祸害!”年梅紧皱着眉道。
年林站起身,对着年霸天道:“父亲,若是您允许,我愿意带着人,晚上偷偷去把这个小贱人收拾了!”
“不得冲动!”年霸天说完,又对着年庭道:“庭儿,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这个季夏虽然心思缜密,可是仿佛只是针对当地的官员。”年庭道:“她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门阀没有太大的威胁?”
“什么?!”年林立刻怒了:“这娘们竟然敢不把我们年家放在眼里!”
“林儿!”年霸天觉得年林的确是不够稳重,皱眉道:“你不懂你大哥的意思,若是这季夏没有将我们看的太重,反而是好事。”
年林不解的看着年霸天,等着年霸天给自己解释。
年霸天叹了一口气,道:“季夏若是十分了解我们,就会知道我们在当地的影响,就会花很多的心思来对付我们。可是若是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也好下手啊!”
年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后道:“那父亲看,这个女人到底该怎么处置?”
“不急。”年霸天又重新开始转动手中的文玩核桃,他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花厅之外,道:“我们先看看,许泰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季夏其实并不喜欢那身庄重的官服,总觉得拘束的紧。
“小姐,您中午吃东西的时候将酱汁沾在官服上了。”玲珑拿着季夏换下来的官服,道:“我拿去洗一洗吧。”
“你就把脏的那块洗一下就行。”季夏一边看着手中关于本地的资料,一边道:“说不定一会儿还要穿,不着急这么快就洗。”
玲珑笑着应了一声,便拿着季夏的官服出去了。
雅素为季夏端来一杯参茶,道:“小姐喝点茶吧。”
“好。”季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直接喷了出来:“这,这是什么味啊?”
“参茶啊。”雅素十分无辜的道:“小姐体虚,偶尔喝上一杯参茶是再好不过的了。”
“可是你家小姐真的不能适应这个味道。”季夏将杯子推远了一些,仿佛她看都不想看到这个杯子。
雅素直接将杯子端起来,放在季夏面前,道:“小姐,你这药也不吃,补品也一点都不用。现在连一杯参茶都不准备喝了,你是不是想让我以死相谏啊!”
季夏虽然知道雅素不是当真的,但还是无奈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重重的党参味道一下充斥了季夏的口鼻,季夏缓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样可以了吧?”
“小姐真好!”雅素知道季夏这个样子已经是极限了,便也不再勉强,拿了杯子就跑了。
季夏笑了一下,小声道:“这小妮子,我给你们发月奉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高兴。”
虽然脸上还挂着笑容,但是季夏的眼神却是无比的郑重。她现在手中这份关于胶州当地民风民情的资料,着实让她忧心。
胶州地处边境,又与柔然接壤,所以民风彪悍。可是比起民风,更加彪悍的,是当地的门阀和官员。
苛政猛于虎也!这句话在这里不算说错,却也不是最切实的。
大周现在有奴隶制,胶州的奴隶按照季夏的估算,估计已经远远超过了对奴隶人数最需要的安阳。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胶州的门阀和官员私相勾结。
在胶州,一个普通的百姓成为奴隶,只需要当地门阀的一句话,加上当地官员的一纸批文。因为这个原因,胶州的奴隶数量大涨。不过胶州的官员们也不敢太过于胡来,毕竟这些批文发的多了,还是很容易就被朝廷发现的。
胶州门阀不少,可是在这里历史最悠久的,是白家,年家和吴家三家。
年家虽然在胶州树大根深,但是上一任家主只留下了一个女儿,最后是招赘了丈夫入年家,也随着年家姓。不过,自从这个招赘的夫婿进入年家之后,年家大小姐的势力便被飞速的转化成了她丈夫的。现在,在胶州的大场面上,已经几乎看不到年家大小姐的身影了,就连她的亲生儿子,也是文不成武不就,难以挑起年家的大任。
“这倒是有点意思。”季夏看着年家的资料,觉得那位体弱多病的三公子也许可以成为自己破开门阀的一大助力。
许泰把自己关在府邸里面一整日,才开始出来见人。不过那些来拜访他的官员同僚,他一个也没有见。他直接去了归德将军的府邸。
“许大人,您可算来了,大人可一直在问您呢。”许泰一进门,门口守着的亲卫立刻对许泰道。
许泰想扯出一个笑容,却无奈现在心中很不安定,只得嘴上道:“多谢将军记挂,本官是应该早些来的。”
可不,想清楚了,觉得应该早些来了。可惜,现在说不定已经晚了。
张海不愧是武将,府邸里面都是危重*之色,道路上来来往往都是巡逻的士兵。往日许泰见了,总会称赞几句将门之风,但是现在,他脚下越走越急,是已经顾不得这个了。
“将军,州府大人到了。”总管在门外道。
张海正在屋内擦拭自己的宝剑,听闻此言,并未放下手里的事情,直接道:“让他进来吧。”
按理说,大周朝其实文官的地位是高于武官的,虽然同一官阶的官员见到武官并不需要给文官行礼,可是在一些权力和利益上,文官还是高于武官的。可是在胶州,在这个有着一万兵马的边防重镇,到底还是兵权占了上风。
“张将军。”许泰人还未进门,这称呼就先入了张海的耳朵。可是一进去,却看到张海正在擦拭自己的成名长剑。
“许大人,终于肯来见一见本将了。”张海的宝剑已经擦拭的闪亮,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停,浑身上下都是武将的凌厉之气。
许泰脚步稍缓,但语气还算镇定:“张将军见谅,本官之前实在是将这一切想不大清楚,怕来了将军府却将事情弄得更糟,现在想清楚了,马不停蹄的就过来了。”
张海手下动作稍缓,道:“那,现在许大人可以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本将相信,许大人一定不会置胶州几十万军民的利益不顾,去讨好一个没什么实权的西北节度使。”
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好听了。不过许泰现在心中着急,也不顾和张海计较这些,便道:“这季夏明显是用本官开刀,先给那些小官们立威。然后再利用本官让将军这样的高官互相之间不信任,最后坐守渔翁之利啊!”
“许大人的这个想法,本将也想过。”张海还以为许泰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不想却说了这些他都能想得明白的话,不由的眼神更加凌厉,“可万一许大人已经和季夏约好,想从本将这里再套出一些什么。那可如何是好?”
许泰就怕张海这样,连忙道:“张将军啊!你若是现在与本官生分了,那么正是中了这季夏的奸计啊!我为官多年,怎么不知道最大的利益能怎么得来。我们胶州官场,现在就是铁板一块,一般人想啃上两口,也只会断了牙。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懂,我更是懂啊!我家族妻儿现在全部都在胶州,我帮着外人,不是傻吗?”
张海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急的已经额头出汗的张海,将手中的宝剑回鞘,叹了一口气,语气才算是软了一些,道:“许大人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本将当真是怕许大人被那个妖女蒙蔽了双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