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守落网的儿子拿着他的官文,欲调奉天城内的守兵犯上,被慕容琏当即下令射杀城墙,又有跟着一起闹事的司商贾、涂商贾等人亦当场被杀,慕容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稳住了局面,并快速将司、涂两家的家产充公,将其家小女眷关入大牢,紧接着,又拿下几个官员、商贾。
奉天府所辖十几县除青溪县物价稳定外,其他各县或多或少受到影响,高的原是二十五文一斤的米能卖到二百五十文,低的也是原来两倍的价,唯有青溪县,物价稳,所售货品与以前一样。
慕容琏一气之下,在奉天府连杀五大奉天府商贾,又关押、斩杀四名与商贾勾结官员后,各县商贾有所忌惮,再不敢轻举妄动,立时降为原价供应。
江若宁问:“你们把彭若玉献上去了?”
“在家里调教不到十日就送到奉天府,将她献给了广平王。”七郡主微蹙着眉头,家里虽花十两银子买来,可又置了一身华裳、头面首饰,算下来得有五百两银子,“堂姐,你明知广平王不是正主,为什么还让李家献美人。”
“你李家摘出来,旁人没有,如果你家献了美人,旁人就怀疑不到你李家自救、不救世交。被人追问起,你们可推说是本宫念你是皇家女儿,是我保了你们,却不会有人说你们只顾自己,花几百两银子不被人指责‘见死不救’,何乐而不为?”
江若宁就是胡谄,瞎扯一个理由。她瞧不过彭若玉明明想借她当跳板,却一副会服侍好人的模样。那种女子,真真让人瞧不起,彭若玉想谋荣华富贵,她就给一个机会,让她去服侍广平王,怕是到时候一入京城,广平王妃不容不得她们。如果彭若玉不是心存不轨,她也不会顺水推舟。
七郡主这些日子与江若宁相处下来,真心敬重,想到永兴候在奉天候的杀伐果决,令人胆颤,不是说永兴候慕容琏是个文弱书生,怎的杀起官员、商贾来连眼都不眨,吓得那些闹事的,不敢动弹。
“多谢堂姐。”
如果不是李家早早卖了店铺,这会子怕是也要被牵连其间。
一旦牵连进去,别说二爷、五爷入仕之事,就是全家平安也难以保全,就这点,七郡主对李家二房是功臣。
外头,传来尚欢那难以抑制的声音:“师姐!师姐,四公子回来了!”
七郡主惊呼一声“四伯回来了?”
李观高中状元,全县皆知,前儿李七奶奶周半夏还来问过,家里要不要办一次庆宴,因想着现下奉天府界内情势不容乐观,江若宁给了建议“待你家四公子归来再议。”李观是三房的掌舵人,即便李阅比他成亲要走,但在大事上头,李阅从来都听他哥哥的。
李二老爷的近来更是悔不当初状,是不是真的后悔,也只李二老爷自己清楚了。李家嫡系三房早就分家了,祖宅虽离得很近,除了逢年过节聚在一处,平日很少打照面。
江若宁眼前浮现他相随同行的情形,温柔细腻地替她剥橘去籽核,每日早起一个时辰,前往附近的镇子、县城给她买来食物:有美味的卤味、烤肉、更有各式新做好的点心,历历在目,对这个男人他并不反感。
心,不知何时就生了情意,为他牵绊。
对温如山、白锦堂,她一直心存反感,曾经她也给过机会,想要与他做朋友,彩凤谷白锦堂的算计逼婚后,对他的好感顿时消散无影。
尚欢比江若宁还要激动,“师姐,李四公子回来了,他一定会来见你。”
只是他是今晚过来,亦或是明日过来呢?
尚欢的模样,竟似她沉浴爱火一般,眼里全都是期待。
这些日子,尚欢不止一次在江若宁面前提到李观。
旁人也听说了,李观在会试后带着十六与江若宁随行几百里之事,一路上就是照顾有加,关怀备至,令观者动容。
小邓从外院直奔内院,近了花厅,揖手道:“禀公主,李状元求见!”
尚欢嘻嘻打趣道:“师姐,来见你了?”一双眼睛好奇细瞧着江若宁。
她面有喜色,在灯光映照下,竟有道不出的妩媚娇俏,就算师姐不记得以往,她还是会喜欢李观。
七郡主道:“堂姐,可要我备一桌酒菜过来。”
“不了,小邓让厨娘备两羹汤、几样小菜来。”
七郡主福身告退。
尚欢笑着回了自己的屋里。
一时间,花厅里只余下江若宁与小邓。
李观进了内院,站在内院花厅门口,静静地看着里面的素色锦袍女子,恬静而逸然自得,忆起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一心想着多抓几个坏人的女捕快,仿若昨日梦境。
“李观拜见凤歌公主!”
“进来吧!”
江若宁执起茶壶,倒了盏茶,“八宝茶,养生、解渴。”
李观低应一声,捧着茶盏。
“是前些日子就入奉天府的?”
“四月初十到的。”
江若宁抬手,小邓退到门外,合上了房门。
“上月初十就入奉天府了,这么说来,奉天府那边的事,是你和永兴候联手做的?”
“太子殿下说这么大的案子,没个地道的奉天人帮衬,很难拿下那些为祸奉天的地头蛇。奉天知府童彪原就是奉天府人氏,在这位置上坐了十五年。三年前,皇上就召他回京赴任工部侍郎一职,可他竟借故不去。工部侍郎与奉天知府,任谁都会选择前者,他为何不去?”
除非在位上时,有见不得人的勾当,生怕他人一离开,就被接任人给揪出来。像童彪所为,分明就是了保全自己。就像明知道错了,却再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
童彪做得如此明显,又怎会不让皇帝起疑。
“皇上和朝廷曾几度令通政司彻查,可奉天府的通政司却没了任何作用,童彪在这里就形同是土皇帝。此次奉天府李捕头立下了大功,要不是他暗中配合朝廷,永兴候不会如此顺遂地拿下童彪!”
江若宁忆起广平王,原说要陪她回青溪县吊唁祭拜,可至今他都没露面,皇帝给广平王一个明面上的藉口,就是为了掩护他的行动,可广平王一离京听闻皇帝新立的太子是慕容琪,立时就如滞气的皮球,忘了皇差,只顾自己快活。
他若把差事当一回事,就该做样子,往青溪县走一趟,眼瞧着七七之期将至,广平王至今都没出现,这不是公然告诉所有人:他来奉天府就是办案,而不是奉旨吊唁江氏,这也是在打皇帝的脸面。
“广平王如何了?”
“广平王被童彪等人利用,最后还帮他们遮掩,企图破坏永兴候彻查官商勾结案。太子那边定然收到密函,怕是广平王回京要受到责罚。”
江若宁轻叹一声,“刘静妃这几年看似沉寂,却不是一个甘于平淡的女人,早前父皇是喜欢过她。即便刘家犯了大逆之罪,也没忍心罚她,可这一回……”
怕是皇帝不会再纵容了。
皇帝现在最宠爱的是莲贵妃,对莲贵妃除了喜爱,还有敬重。这份敬重,是除了端仪皇后其他嫔妃从未得到过的。皇帝能容刘静妃母子一次、两次,万没有再纵容三次、四次的。这次广平王奉差,却连皇帝的面子都不肯做全,皇帝给他什么藉口,即便那不是真正的用意,你也必须把这个谎圆过去。
如此,皇帝能高兴?便是太子也会气恼广平王不识抬举,原是想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成了,太子他日登基,少不得封个亲王,可广平王行事太过明显张扬,太子又怎会不知他前后变化是因他成为太子,一旦这不满的种子埋下,广平王就走不远了。
太子可不是没人可用,与他一起长大的慕容琳、容王世子、永兴候,这三人都是愿听他差遣,而今又新录了一千八百零三名高中进士、同进士,这些人谁不想早立大功,好让太子知晓他们的能耐,人家并不差人才,凭什么给广平王机会,还不是想看看他的能力,可广平王倒好,不用心办差,还在其间护着国之硕鼠、蛀虫。
李观轻叹一声:“广平王要保童彪,被永兴候派心腹关押起来,永兴候已经恢复了奉天府的通政司。奉天府通政使是此届新中的进士,是由太子选派的人。”
童彪当真大胆,居然连朝廷的通政司在奉天府境内都被束缚施展不开手脚,正兴帝一时顾及不上,不代表年轻气盛的太子会咽下这口气,太子要登基为帝,他正要拿一处下手,好杀鸡儆猴,告诉所有人:在他手下为官,就是认真办差,不得为非作歹。
“莫不是广平王有什么把柄被童彪给抓住?”
“童彪最美貌的女儿童六小姐嫁给广平王做了侍妾,眼下是他身边最受宠爱的姬妾,她倒有些本事,即便奉天府官商献上的美人不少,唯她独得专宠,哄得广平王围着她转。童彪出事,广平王为哄佳人欢心,证明他厉害,与永兴候作对,竟令亲卫暗杀通政司知情官员,若不是永兴候早前一步与李捕头取得联系,这次就功亏于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