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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宁扬头,“因为你是皇家妇,你逃过一劫,那这谢千语又该给个什么名目?”
“我儿子宁侍妾。”
慕容琅惊呼一声“母妃”。
皇家如何能容得下谢千语,跟着他,还不如给谢千语另寻一个小户人家。
江若宁拊掌而拍,“这主意不错。你若真要救谢千语,付赎身银子一百万两,本公主可代你走这一趟。”
“我……我……”谢婉君早已不掌王府事务,主持中馈的是李亦菡,帮衬的是管嬷嬷,她的确能拿出一大笔银钱,可她不想拿出来,谁会嫌自己的钱多,而今她没了娘家依仗,只能靠她自己,她还想留给自己的儿子呢。
江若宁道:“没有!如果没有,本公主可帮不了忙。想你谢家,一年从暗楼领到的分红可不少。”
谢婉君垂眸,谢千诗的赎身银子开价一百万两。镇北王妃已多方筹钱,想替谢千诗赎身,这件事现下还瞒着温家,但明日之后,消息就会传开。
当年,温老夫人相中谢婉言为儿媳,皆是因她是肃毅伯之女,望族名门出生,行事得体,待那时,幸许温家又是一场风波。
谢婉君打点刑部,关大人张口就要了二百万两银子,还道“以谢千语的姿色,入了官乐坊,一年就能替朝廷赚下二百万两银子。二百万两的赎身银子,一分不得少!祖债孙偿,谢妃,这个道理你该懂,谢家欠下了多少人命,你当有个数。”
谢婉君今日才知谢立端手里死了二十三个幼女,这着实太过惊人。
谢婉君道:“我最多能凑到二十万两银子。”
“你儿子应该能凑一部分,你不是要给他添妾?”
不要惹她哦!
惹恼了她,她也是有爪子的老虎。
慕容琅又是一惊:江若宁与他再也回不去了。
他听人说过,在解除往生蛊的最初三天至关重要,三天后她忆不起的人和事,极有可能尽数遗忘。像阿欢那样在许久之后突然在睡梦里忆起幼年点滴的少之又少。淳于先生曾说过,阿欢那不是忘记,而是潜意识里不愿记得,直到江若空因她中毒,她才愿意去回想,打开了心结,日有所思,夜有所想,这才梦到的。
“小王能凑到一部分。”
“好,你们母子赶紧凑钱,再把奏疏写好。你们不要抱太大希望,本公主能否办成,全凭圣意。若是不成,你们可不能怪本公主。
谁让谢千语没事干,长得如此美貌作甚?现下整个京城的富商、公子都盯着呢,怕是一入官乐坊,这前三个月都不能歇。”
这种露骨的话,也只江若宁能说。
她的眼里掠过一丝算计。
谢婉君欠身道:“贱妾谢过公主。”
江若宁沉吟道:“贱妾?贱……哈哈,有趣!有趣!”
她先回到大理寺,阿欢与另一个画师正在仵作室,旁边还有几具尸骨,她接过笔,看了眼头骨,挥动着画笔,道:“师妹,今天容王妃谢氏拦路,说她是我亲娘,我与你不是认识得最久,你告诉我,她那话是不是真的?如果她是我亲娘,我怎么成了父皇的女儿,父皇有子有女十几人,没道理再去过继旁人的孩子。父皇过继三皇兄,是因为容王不认他,那容王为什么不认我?”
她就这样大咧咧地问出来,阿欢有些抓狂。
她不敢说啊,皇上下了令的。
“师姐……你别听那女人胡说八道。”
“她胡说旁的还成,为什么说本公主是她女儿。”
几名画师立时发现这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几人来大理寺时,上头就叮嘱过,不得明面背里地议论凤歌公主的幼年成长史,不得说凤歌公主的身世,偏这容王府的谢妃捅大篓子。
当即便是有画师借着小解的藉口,立马去刑部找关霆报告此事。
阿欢被问住了,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原就不会撒谎,这会子紧张得一张脸通红,只片刻,她连忙道:“师姐,我娘和妹妹回来了,我……我将她们安排进青橙别苑,没住住院和阁楼,撇了间房子住着她们,待我攒足银钱给我娘买处院子就搬出去。”
江若宁抬头望了一眼阿欢,又埋头继续绘,“待你攒足钱得什么时候?我曾经说过,要给你置份家业,如今正好,我给你置处二进院子,前后院的,再置家铺子罢?以你娘和妹妹现在的心情,不宜住在京城。我瞧县城、镇上都不错,我帮你置上些良田,往做一个殷实的小户人家,不用太有钱,钱太多反而是坏事。”
阿欢笑了一下,“阿欢这辈子怕是还不清欠师姐的恩情。”
“又说傻话。我们情同姐妹,也不比亲姐妹差。”
阿欢垂眸道:“我娘想买下棉婆子一家,棉婆子奶大我娘,又拉扯了我妹妹,很是忠心……”
“需要多少钱?”
“一家七口五十两……”
翠浅立在江若宁身后:“老人一两银子,年轻体壮的五六两,怎的七口要五十两?”
小马不见踪影,他与翠浅打了声招呼,先回宫禀报大总管。谢妃闯下大祸,幸而公主没信,万一信了,这可怎么办?他一定要禀报,否则大总管还以为他和翠浅等人说的,他们可不会替旁人背黑锅。
“棉婆子的闺女生得好,光她一个就得二十五两银子。我娘怕她被卖进那种地方,要我一定把他们买下来。刑部那边已打了招呼,金柳姐答应帮忙留人。”
江若宁道:“瞧来你是被银钱难住了。”
阿欢的娘、妹妹来投奔她,这身上穿的、用的都要置备,她虽然攒了些银钱,可根本就不够用。
江若宁道:“翠浅,出宫时带银票没?”
“回公主,带了。”
“先支二千两给阿欢,让她自己去置院子,如今到了年关,京城应该好买院子,再置些良田,算计好了,争取年节前就住进去。”
阿欢接过银票,激动地福身,“谢师姐!”
“今日不用你忙,带你娘去给领棉婆子一家,再去置家业备年货。”
岳氏原就掌过家,得了银子就与阿欢都谋算好了。江若宁的话颇在道理,京城中见过她与尚清妍的人也不少。她亦不求女儿嫁个高门大户,就寻个小户人家嫁了,而她自是要留在长女阿欢身边,所以将宅子买在何处,良田置在哪里都需要细细琢磨。
岳氏与阿欢在几大牙行转了个遍,午后就去了离京城有三十里路的桃花镇相看,这桃花镇属京城北坡县所辖,离县城亦有二十八里,虽然地方偏僻了一些,但那里的消息相对闭塞,一般京城的大户人家,都不愿在那里买房置屋。
在大牙行里一转,才知与桃花镇毗邻的杏花镇有一处二进小宅,相传是宋越给他的一个外室所置。外室见宋家犯了案子,连夜带着一双儿女卖了宅子、良田出逃。
阿欢惊道:“娘,池氏不知道宋魔头在外养外室?”
“池氏早前是皇亲国戚,当朝县主,他巴结都来不及,别说养外室,就是连弄个通房都不敢。外头瞧着他是惧内,可真正是狠角色。”
“这处我们买吗?”
桃花镇、杏花镇、梅花镇,其中杏花镇属南河县、梅花镇又属西山县,皆是离京城较远,离县城也颇远之地。
因地处偏僻,而这三镇又着实风景如画,京城一些大户人家的公子、老爷便在那里置房养外室,还不易被家中嫡妻发现。宋越如此,谢万林也是如此,就连谢立端也在那边弄了个外室。
这些外室宅子为了不显眼,都置成二进小宅,太大容易引人注意,而老爷、公子们往往几个月才去一趟。或是初春,借着踏青之名去那里住上一阵子;又或是盛夏,以消暑之名,再邀几个好友同往,其实这几个好友都在那里置了外室,彼此掩护。
岳氏道:“杏花镇的二进小宅不要,宋魔头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们避远些,就在桃花镇、梅花镇上选一处二进小宅,离京城远,八两银子就能置一亩良田,就先置上百亩,再花一百余两银子买宅子,另在镇上置上两处铺子,这日子就能过下去。”
阿欢道:“我都听娘的!”
听过牙师的介绍,岳氏选中了桃花镇的一处二进小宅,这处宅子据说是三年前刚建,是谢家一位公子的外室。听说谢家出事,带了细软就跑了,原因是这公子自己捏着房契、地契,没想抄家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抄了出来。如果买下,明日就能办理过籍文书。
阿欢心存疑惑:“娘,我们不去瞧瞧?”
“瞧甚么?这位公子我知道,最是个附庸风雅的,家里又最是娇惯,想来宅子也不错。牙师我亦认得,以前有些交情,不会哄我们,就买这处宅子,再那那一百亩良田也置下。”
阿欢是大理寺的女捕快,通常牙行都不会招惹。俗话说“小鬼难缠”,说的正是这种在衙门做事跑腿的人。
次日,岳氏就交付了银钱,领了契约前往京城衙门新办了房契、地契,有人知道阿欢是大理寺的女捕快,就连办理的打赏银钱也只讨了二两的茶水钱,还说了几句吉祥话。
岳氏与阿欢母女忙得欢,谢氏又被降位了。
皇帝得晓了谢氏说的话,气得将手中的茶盏砸碎,当即宣了容王见面,将容王给训骂了一通:“她戴孝给谁瞧?是怨朕没让她做孝女?天牢里的人已少了,她想进去朕不拦着。谢立端就是一介叛贼,她竟敢戴孝?还是说谢立端是凤歌的外祖?凤歌有这样禽\兽不如的外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