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慕容梁叛逆,宋越、谢立端是叛党,更没有想到松柏林里会有那么多的尸骨,森森白骨惊痛魂灵。
在繁华盛世的外衣下,竟会有这样一个人间地狱般的暗楼存在。
阿欢道:“师姐,青溪县无意发现一具无名女尸,又牵出刘丁氏主仆十余人被杀案,你因查刘丁氏的案子进入定国公府,却又牵出刘森谋逆案……一桩接一桩,你因兑践对我的承诺,替我报仇,要毁这个囚禁阿欢几年的地方,盯着贵族幼女失踪案,却因为这案子,无意间又牵出慕容梁谋逆案,将谢立端、宋越一网打尽……”
白锦堂听阿欢缓缓道来,才知晓这惊天大案是江若宁破获的。
他不由得微微一怔。
慕容琅此刻听到一阵异响,是从东北角方向传来的,他好奇地寻声而去,说时迟那时快,一抹血色红影一掠,慕容琅一声惊呼,一道冷冷的光芒掠过,他来不及动手,那红纱女子的短剑已经架在他的脖颈上。
白锦堂看着那女子大喝一声:“你是谁,怎会在此?”
女子苍白着脸,生得花容月貌,一双容长脸蛋,一对弯月眉,长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身材高挑,体形匀称,可谓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
“凤歌公主、假冒顾逊,你骗得我们好苦?将我们的计划全然破坏!”
她好恨!
他们步步为营的谋划,竟是毁在凤歌公主一个女子手里。
而她呢,并非有意破坏,但到底是被凤歌所毁。
定国公府、暗楼、瑞郡王……
他们的宏图霸业,她的复国梦,慕容梁的皇帝梦、宋越的异姓王梦、谢立端的一代谋士之梦……
全部都毁了!
江若宁勾唇道:“刘大奶奶、西凉银姬公主,难怪所有人都寻不到你……”
暗楼被毁,谁会想到银姬会藏身此地。
阿欢惊叫一声:“师姐……”
这红纱女子便是银姬!是刘森的女人,他们与慕容梁父子勾结、狼狈为奸。
慕容琅挥着手:“妹妹快走,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银姬手中的短剑往慕容琅的脖颈上一掠,鲜血随着短剑奔涌,这是无意间的碰触,短剑闪烁着寒冷的光芒,似只需要一下,就能让慕容琅人头落地。
“给老娘闭嘴!你再敢大呼小叫,老娘立马割下你的人头。有一个大燕容王世子陪葬,想来也不错。”
她恨极了大燕的皇室中人,是他们毁了她的家,逼死了她的父皇,亦迫得她的母后在西凉宫中自尽身亡。
国虽还在,却再也不能让她容身。
现在的西凉皇帝是她的叔叔,此人恨极了她的父皇,她的兄弟全都死在凉平帝的手里,就连她的大姐也被凉平帝强掳宫中做了后妃。
江若宁道:“放了他!”
银姬看着手里的慕容琅,“要放他,除非用你来换。”
慕容琅有什么用,就是一个纨绔、废物,她要江若宁,要杀了江若宁替自己解恨,替慕容梁报仇,更重要的是她的两个儿子还被关押在刑部大牢。这么长的时间,两个孩子定是生不如死。
慕容琅大叫:“不要!”
江若宁道:“好,我来换琅世子。”
“把你身上的兵器弃掉!”
银姬划拉着慕容琅的脖子,剑又近了肌肤半分,只要她再用力三分,就能让慕容琅毙命当场。
江若宁抬手:“好!”
阿欢奔了过来,想止住江若宁,“师姐……”
江若宁冲她点头,将腰上的佩剑取下,又将袖子里的短刀取出,抬起手臂,“我换琅世子,把他放了!”
白锦堂静静地注视着银姬,只要银姬一放慕容琅,他立马射出飞镖,定要她要么当场毙命,要么活捉。
银姬是叛党的盟友。
恐怕他们早就定下盟约,否则银姬不会出现在此地。
银姬不是偶然出现的,而似近来一直待在这里。
御林军查抄了红影山庄所有值钱的东西,可屋子并没有毁掉,地下暗楼建造在瑞郡王府主院地下,旁的地方则是瑞郡王府的花园、林木园地等。
这样的地方,普通人还真发现不了。
瑞郡王府下面还有一座如此大规模又不见天日的暗庄。
银姬突地纤指一点,点住了慕容琅的穴道,在江若宁接近的那刻,她一把推开慕容琅,伸手想将江若宁扯过来。
阿欢唤声“琅世子”一把将他扶住。
白锦堂快速射出数枚飞镖,银姬纵身一闪,手臂上已中了一镖,衣袖一抬,从左袖里射出十余枚银针,她用右手的两指夹着一柄短剑,突然,她诡异一笑,奋力将短剑往慕容琅射去。
啊——
慕容琅想退,怎耐浑身动弹不得,只紧张地看着那飞来的短剑。
说时迟,那时快,江若宁纵身一闪,用身子护在了慕容琅面前。
江若宁本能闪躲,胸口却传来一阵剧痛。
银姬捂住受伤的手臂,调头往主院飞奔而去。
白锦堂大呼一声,化成离弦的箭,闪身追去。
江若宁伸手一凿,慕容琅瞪大眼睛看着江若宁胸前的短剑:“妹妹!”
江若宁手抚着短剑,咬紧牙齿,一把将短剑扒了出来,“我不碍事,阿欢,你再寻寻,看此处可有什么端倪。”
阿欢担忧地望着江若宁:血在流,她已经受伤,真的不要紧么?
江若宁大喝一声:“快去!”
阿欢抬腿往刚才银姬出来的屋子奔去:屋子里收拾得很整洁,里面的物件一应俱全,看来这些日子,银姬就住在这里……
阿欢还没搜索完,只听外头传来一阵慕容琅的大叫声:“妹妹!妹妹,你怎么了,妹妹……”
阿欢冲出屋子,只见慕容琅紧搂住江若宁。
江若宁双手抱着头:“毒……短剑上有毒。”她面容煞白,这是疼的,她的脑袋似要被撕裂一般,那里面似有万千根银针,这种痛,她从来不曾感受过,“琅哥哥,看你无事我便安心。我……终于要回去了……”
“不!”慕容琅用手捂住江若宁的胸口,那个血窟还在不停地冒血。
“人……总是要死的,你别难过……代我照顾阿欢……”
江若宁脑袋一歪,眼前化成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啊——”慕容琅惊恐地大吼起来。
“师姐!师姐……”阿欢拼命推攘着,江若宁一动不动。
地下主院,白锦堂已经捉住了银姬。
银姬仰天大笑:“凤歌死了!她死了……哈哈……本公主早就算准了,她能躲过我的飞针,可她会舍不得慕容琅死。只要我杀慕容琅,她一定会以身相救,哈哈……”
白锦堂大惊:“那短剑上有毒!”
她死了!江若宁怎会死了。
他还没有恕罪,他还没有请求她的原谅,她就这样去了。
他不相信。
“是无解之毒。”银姬笑得狂妄得意,“我能拉着大燕的公主赔葬,值了!”
银姬落音,突地一咬舌根,白锦堂想要阻止,却已晚了一步。
死又何妨?
她想求儿子,可救不出来了。
就算救出来,以凉平帝的狠毒,必不会留下他们。
她只盼,两个儿子能痛快地死,不用受罪。
白锦堂丢下银姬,转身往后院奔去。
江若宁被慕容琅抱在怀里。
慕容琅疯了一般地大吼着。
阿欢又惊又怕地推着江若宁,可她没有半分的反应。
*
皇宫,养性殿。
待皇帝得到消息时,已有人从宫外带回了江若宁。
她静静地躺在木板上,一动不动,就似睡沉了一般。
“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凤歌怎么了?”
有侍卫立时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
“银姬躲在红影山庄?”
“是,行刺凤歌公主成功后,她咬舌自尽。”
“这么说,银姬、刘森、慕容梁是一伙的,他们全都是叛党。”
昔日在刘府查抄出数量巨大的兵器,一直不知道是怎么用的,现在知道的,这是刘森给慕容梁的叛军预备的。
江若宁是为了带阿欢去寻找幼年的记忆。
慕容琅、白锦堂则是尾随其后。
江若宁是为救慕容琅才受的伤,那短剑上有剧毒。
大总管看着皇帝铁青的面容,“来人,宣太医!快宣太医!”
太医院的几位医正、老太医全都来了。
十几个人跪在大殿两侧。
老太医诊完脉,颤着音道:“禀皇上,凤歌公主气若游丝,还有一口气。”
“救!给朕救人!”
她对这天下失望了吧,她说,这不是真正的繁华盛世。
在她的心里,什么样的盛世是真正的盛世。
她没有告诉他,她怎能死掉。
凤歌公主受伤中毒了,人虽没死,却成了一个活死人,她只余一口气。
两天后,这个消息就传得整个皇宫、京城人人皆知。
皇帝大怒,在得晓真相之后,训斥了大理寺、刑部:“你们是怎么办差的?叛党银姬藏在京城,你们竟浑然不知,任她伤害当朝公主?”
慕容琅也受到了处罚。
如果不是他,江若宁不会因救他挡剑,更不会中毒。
阿欢更被打入了刑部大牢,凤歌公主是因为她才身入险境的,她命如草芥,不值得让一个尊贵的公主冒险。
慕容琅静静地坐在书房,他已经两天没动过画笔了,江若宁临昏迷前说的话,令他记忆犹新,她说“我终于要回去了……”她说“人总有一死,你别难过。”她还说,让他代为照顾阿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