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正在养性殿批阅奏章。
大总管拿了碧嬷嬷送来的章程,看着熟悉的字体,皇帝道:“这不像是凤歌的笔迹,她那字可没这般中规中矩。”
大总管道:“凤歌公主的字,强功有力却随意洒脱。这应该是温小姐的字。”
“她倒会使唤人。”
选了陪读,不就是陪公主玩乐的,公主自会使唤的,否则也没这么快就整理好了。
皇帝翻看了一下,细细地瞧了起来,里面开设了许多课目,还多了班主任先生等,并细说了班主任先生的职责,对每个课目都有她自己的构想,应该如何教这课目,种种建议也得新奇又不失趣味。
大总管欲言又止,想说话,又怕打扰到皇帝。
皇帝道:“老羊子,你想说什么?”
“禀皇上,碧嬷嬷说凤歌公主嫌宫里闷,要出宫玩几日,说是一会儿就要出宫。”
“她一会儿就要出宫?”
一个****的公主,不住皇宫,天天想着外面的自在日子。
皇帝道:“去!令人把她给朕带来,朕有事派她去做。”
太后一早就知谢立端这一族有祖病,却依旧让容王娶了谢婉君,就如敏王所说,太后不可能没有后招,可这么多年来,太后硬是一个字都没说。
以皇帝对太后的了解,如果没后招,也不像是太后的风格,不仅不像太后的风格,也完全不符合太上皇的风格。
有一些事,他们去问不好,还得让一个与太后亲近的人去,这江若宁就是最好的人选。
江若宁带着小高子、翠浅,令侍卫传了祝重八等几个心腹侍卫来,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到了宫门,却见养性殿的小太监一路飞奔地过来:“凤歌公主请留步!凤歌公主请留步!”
江若宁道:“我的差事办完了,还想让我怎的?”
薛玉兰也想与江若宁一道出宫玩,薛敬亭对女儿的管束极严,素日在薛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他的哥哥、弟弟都可以经常出门,她甚至都没认真游过京城。
小太监喘着粗气:“皇上……皇上召凤歌公主去养性殿,说有差事。”
江若宁大叫:“又抓我办差!我要出宫玩。”
小太监笑着道:“羊公公说,这次的差事就在外头,公主一定有兴趣的。”
她有兴趣的,莫不是什么案子?
江若宁道:“这还差不多。”她回头对温令姝、薛玉兰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被人抓差的感觉很不爽,尤其是江若宁怀着“度假”心情的时候被带回养性殿。
皇帝粗略地看完了章程,见江若宁进来,将章程一放,看着气鼓鼓地江若宁,“瑷儿不高兴?”
“父皇,你明知道儿臣要出宫玩,还抓儿臣帮你办差,儿臣能高兴嘛。”
皇帝宠溺地笑了一下,“你想要什么赏赐?”
“不要!翠薇宫的库房都堆满了,我宫里什么都有,银子嘛我近来也有的。”
“那这次朕赏你一个特别的。”
特别的?江若宁的眼睛闪了又闪,“是什么?”
皇帝对大总管使了个眼色,大总管取过一只漂亮的锦盒,一启盒盖,里面立时呈现一枚熠熠生辉的鸽子蛋大小的珠子。
“这是夜明珠!”
她在红影山庄里见过,那里面可有好几颗。
瑞郡王府被朝廷查抄,那些稀罕宝贝都入了皇帝的内务府库房,而银钱等物则入了户部国库。
江若宁看着珠子:“太后那儿有没有这样的夜明珠?如果没有的话,父皇要不再赏一颗,儿臣给太后送去,这样有一对,太后宫里,一到晚上也不用点灯都瞧得见啊。”
大总管笑道:“公主可真有心。”
皇帝又与大总管点了一下头。
大总管又取了一枚夜明珠。“公主还真与皇上想到一块儿了,太上皇、太后住在行宫有些日子了,公主去探望一下二老也是应当的。”
皇帝笑微微地道:“你去了行宫,可知要问什么?”
“自然是问安。”
大总管直入主题,“公主,太后一早就知道谢家有祖病,为何当年没点破,反而成全了容王,太后明知容王妃自服绝孕汤也没点破,你觉得这事合理么?”
“合理呀。太后是什么人?她骄傲,不屑坏了谢家儿女的良缘,便替谢家掩藏了秘密。容王皇叔的子嗣单薄算什么?父皇、敏王皇叔不是儿子多嘛,到时候过继一两个给容王皇叔。”
大总管轻叹一声,这根本就和皇帝想的不是一回事。
大总管继续道:“公主以为,太后会不会早有后招。”
“后招?什么后招?”
她觉得太后不点破,是不屑去做坏人。
“容王妃生不出健康皇族子孙,但旁人可以呀。”
江若宁脑洞大开,“外室子女?父皇要我问太后,行宫里头有没有容王皇叔的骨血?”
皇帝没有否认。
江若宁最喜欢这种事了,挖人家的秘密啊,哈哈,就与破案一样有趣,“太后知道容王妃生不出健康的儿子,她一直隐忍不说,许是早就替容王谋划几分……”
现代来说,做为婆母,也是不喜欢谢婉君那样的儿媳,毕竟子嗣为重,若是特别相爱的,许会选择借腹生子。可作为古代来说,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容王对谢婉君太专情了,但太后谋划之下,让容王有其他女人生的儿子也有可能。
比如,在谢婉君没嫁给容王前,先让容王的侍床侍枕侍帐(这三种是皇族通房的称呼)怀上个一男半女。
江若宁开始纵情的猜测幻想各种可能。
她迈着莲步,很是认真地道:“听羊翁这么一说,太后这么做的可能很大哦。到底是容王大婚前让通房生的呢,还是成亲后让某位闺秀生的?这是个问题,是要问问太后。我想起来了,在太上皇在患糊涂病时,有两回将太子宫的嫡次子唤成‘琳儿’,顺翁说‘太上皇,这不是琳公子。’太上皇便道‘他是琭儿’。顺翁便说‘也不是。’太上皇便恼了,生气的不理顺翁,连太子宫的嫡次子也不理。后来,我问太后,‘琳儿、琭儿’是谁?太后说是去过畅园的两个亲戚。”
皇帝若有所思,常去畅园的亲戚,他都是知道的。“瑷儿,岂去畅园行宫探探你祖父、祖母,朕着德妃预备了礼物,你一并带去。”
“是!”
江若宁怕等得太久,让人传令温令姝与薛玉兰,让她们先回家,不必等她。
薛玉兰便与回家的薛敬亭回去了。
温令姝则让两名侍卫护送她归家。
江若宁出宫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一刻,夕阳西下,带着皇帝送给太上皇的礼物,又有数十名侍卫往畅园镇方向行去。
待抵达畅园行宫时,已经是夜里二更三刻时分。
*
翌日醒来,江若宁第一时间去拜见太上皇、太后。
太上皇比早前略胖了一些,太后笑微微地坐在行宫大殿上,看着一殿的大小箱子,“你父皇近来发了笔大财,瞧给我们两个的东西,真够丰盛的。”
江若宁在太后身边落座,令小高子捧着两个锦盒,“这是父皇赏赐的,太后大姐可以挂在寝宫,夜暗时可以照明。”
太后接过夜明珠,这么大的,很少见,而且圆润有光泽,更难得了。
江若宁与太后寒喧了一阵。
太上皇对红楼案感兴趣,江若宁便详说了一遍,又说自己原是关注贵族幼女失踪案,谁知道捅出这么大一个大案子。也是案发后,明镜司、十二肖的想抓捕瑞郡王世子慕容刚结果无意发现了瑞王府私训兵马的事。红楼案一发,东军都督宋越派去瑞党军中做教头的武官就有两个逃出了瑞党军营,向朝廷告密说哪里哪里囤有兵马。
皇帝当机立断,一道密旨调动十二肖,调遣就近兵马围袭瑞党军营,除了慕容刚所领的二十万人马有损,其他两处军营分毫无损,将士们听说是朝廷的,是来接收的,信以为真,许多人根本不知道这兵马是瑞郡王父子所囤。皇帝竟不费一兵一卒就收编了三十万人马,现在这三十万人马分成五部分,分散到五路中沿途驻军,北军都督得了六万人马,立即收编入北军,更换掉体弱年纪偏大的老兵。
宋越派人训练的精兵,皇帝对此很满意。
慕容刚带着二十万人马一反抗,立即坐实叛逆之罪。
而他的人马里,亦有许多将士不满,将士们当兵打仗,是为了保护国家,可不是了兴起战乱。即便这两年,慕容梁一直在给他们洗脑,可将士只认为打西凉、启丹、海匪可以,但让他们打自己人、打百姓,还是无法接受,太平盛世,再说当年皇帝是个明君,反一代明君,脑子有包。
慕容刚一反抗,不过打了一夜,有人得晓实情,他们入的不是朝廷认可的军队,而是叛军,不少士兵私里逃跑,再加上折损的一部分,他手里握着的也不过五六万人马,而五六万人还是他用重金贿赂住的。
皇帝又下旨安抚叛军,只要士兵弃暗投明,不究过往,可直接安排入军中,根据可人能力任职。但一旦帮慕容刚杀我百姓,戮我将士,就是走掉一叛军,之后再不宽容,且还要祸及全家。
圣旨传达后,又有一些叛军将士生了异心,他们不能因一己之贪连累全家,于是乎逃跑便成了军队时有发生的事,屡禁不止,不到几日,慕容刚手头的人马就只剩下不到三万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