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都说了啊,有本事让他自己挣来。到时候挣来了,就和温鹏远一房一样体面。更重要的是,温修远还是觉得丢了面子,如果他不上进,就没法在京城立足了。
温修远来回踱步,妻子儿女个个都不敢说话,直晃得杨氏眼花。
突地,他停下脚步:“凤歌公主真给慕容瑁求了一个王爵?”
温令宪道:“连太子殿下也想不明白,什么时候凤歌在皇上面前说话这般有份量了。”
温家四房父子与太子走得近,这是件最令太子满意的事,因为太子手头有可用的武将,而且还是姻亲。
“求来的王爵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指着温四太太,“令宪的婚事赶紧订下来,我稍后会向皇上请求出征南边,令宪是长子,身为武将世家,不懂打仗也太丢人了。好歹让他先留个种。”
温令宪顿时汗滴滴的,他父亲这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爹……”
“这事就这么定了!尽快订亲,尽快生个儿子,待老子学会水仗、凫水就请战前往南边。”
温修远不是随口说,而是次日就开始去护城河学凫水,不仅他学,还带了两个儿子去学。
皇帝那一训骂,温家倒也消停了。
*
且说这厢江若宁,带着阿欢等人搬进了“青橙别苑”。
慕容琅不解地站在大门前,那着那工整的行书,怎么看那字体有些眼熟。
慕容瑁一语道破:“这是皇上的笔迹。”
“为什么取这么个名儿?青橙别苑?”
让人一听,就不沉冒口水,青橙可是很酸的啊。
江若宁正坐在主院的青橙树上,抬头盯着树上青灯笼一样的橙子,还没红,什么时候熟,熟了摘两个尝尝。
慕容琅与慕容瑁一前一后地进来,“妹妹,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取那么个名儿了。青橙,你院子就有两棵橙树,倒也应景。”
阿欢笑盈盈地迎上来,与二人见了礼。“琅世子是说大门上的匾额吧?早前我也好奇呢,本来师姐想求皇上写澄清别苑,可觉得太不好听,澄清什么?不如就叫清澄,意思是寻找真相,清澈见底,可皇上握笔就写了个‘青橙’,师姐觉得也不觉,光是一听,就让口齿生津,就着人挂上了。”
慕容琅简直要昏倒,取个名儿也太随性了。
阿欢便知他们所有人都误会,通常这名字都有一番讲究,可江若宁对取名之事,常常是信手拈来,不是有兴而作,只是随口取的。
江若宁懒懒地道:“翠浓,搬绣杌。琅哥哥和瑁大哥怎来了?”
慕容琅道:“前日不是中暑闹头昏,今儿可好了?”
江若宁微微点头,“好多了。”
慕容瑁戒备地看了眼左右的服侍下人。
阿欢会意,“翠浓,让他们都下去。”
“是。”
江若宁坐直身子,“瑁大哥联络好了?”
慕容瑁点头。
早在江若宁搬家时,慕容琅拉了慕容瑁在一边说话,说了江若宁奉旨要办贵族幼女失踪案的事,而慕容瑁提到的两家暗楼就有最大的嫌疑。
慕容瑁当即就道:“子宁,我劝你还是别插手这事儿。”
江若宁正容道:“瑁大哥,昌郡王的爵位是皇上先赏后功,皇上这是要重用你。我不管你知道多少,但这案子我和哥哥定要插手,你必须和我们一道。要是小案子,我凤歌还瞧不上眼呢。”
他这是上了贼船啊。
这些日子,他就在想,江若宁怎会如此帮他。
原来在这里等着。
“瑁大哥,你且想想,以前你在敏王府里,世人只知道一个善于经营的瑾世子,谁知道有一个大公子慕容瑁。而今,你被封昌郡王,虽有封号名分,可没府邸更没食邑封地。就连文武百官,也都视你为混知混喝无所事事的纨绔,你就不想做出一番大事,让大家对你刮目相看。”
食邑封地可以有,用功劳去换;府邸也可以有的,只要立功了,皇帝总会赏赐。
江若宁望着天空,“瑁大哥,你是皇家子侄不假,可你决不是混知混喝等死的平庸之辈。你也能干大事!”
但凡是男人,尤其是皇家的男子,有几个没野心的,没爵位的想要爵位,有了爵位又想握有实权,拥有实权又想干一番大事业,总之,他们的心是怎么也填不满的。
有句话说得好:不想当亲王的皇家公子,不是合格的皇家公子。亦如,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便是不是合格的皇子一般。
阿欢在一边帮衬道:“昌郡王,皇上是准备启用你,这才默认你和公主、琅世子一道办这案子。皇上可没让大理寺、刑部插手,而是认同你们办差,有试探之意。”
办成了,皇帝会认可他。
办不成,又不是他一人丢脸。
可他,却是三人里头年纪最大的一个。
慕容瑁心下左右为难,“据我所说,暗楼的幕后东家来头不小。”
慕容琅道:“来头再大,能越过皇伯父去?瑁大哥,你不会被吓得不敢动吧?我可是答应妹妹,她对这案子感兴趣,又在皇伯父那儿方了军令状,我就力挺到底。”
力挺到底,这是慕容琅从江若宁那儿学来的新名词。
江若宁对这案子感兴趣,慕容琅就会支持,从小到大,慕容琅就没干过正事,几乎都是混吃混喝地等死。
江若宁道:“就我哥哥那个纨绔都想办正事了,你这个有子有女的人,难道真想一辈子如此碌碌无为?”
慕容琅直瞪眼,有这么说他的妹妹。
他怎么纨绔了?
他可是京城第一公子,谁不知道他温润如玉,风度翩翩。
现在,京城贵女中不乏有人哭着闹着要嫁给他呢。
他可是美男子,还是有许多贵女的梦中情郎。
慕容瑁想着他们的后面是当今皇帝,在皇帝支持,他们怕个甚。
“这件案子,当真只我们三人?”
就算有旁人,江若宁也不打算说。
慕容瑁是暗楼的常客,自有门道领他们进去,不一探究竟,江若宁说什么也不甘心。
江若宁站起身,“刑部、大理寺追查多年一无所获,幕后的背景定然很大。你们想想,如果我们把这案子给破了,瑁大哥将会因此一举成名,而琅哥哥也会一改在世人眼里只喝玩乐的形象。”
江若宁成功说服了慕容瑁。
慕容瑁回去后便琢磨了一番,觉得江若宁说得对,与其办成功一件小事,不如全力以赴办一件大事。
此刻,慕容瑁看了看阿欢。
阿欢笑了一下,“我去外头候着,师姐有何吩咐便喊一声。”
慕容瑁还有些不放心。
江若宁道:“放心,周围都是我的人。我问过父皇,他给的侍卫都是父皇的人。”
慕容瑁将身子倾依到茶案上,低声道:“要进暗楼,需得提前预约,每人得先付十万两的玩资。”
十万两!
“他们为甚不去抢钱。”
河族长家的整个家业才值一万两银子,可玩一次就收十万两。
慕容瑁道:“这是他们的规矩,进去后,长则可以玩七天,短则由各人。通常身份贵重的贵宾是一人十万两,我如今是皇家得封的昌郡王,子宁又是容王世子,算是人中龙凤。这身份寻常的,他们多时能收到一百万两一人。我们三日后就可进去,为恐他们生疑,我已经约了富国候世子、安成候世子同行。”
江若宁问道:“琅哥哥是容王世子身份,那我呢?我是什么身份?”
慕容瑁微微一笑,“我给你弄了一个身份名帖,南安顾家三房的嫡长子、我的表弟,如何?”他递过一个名帖,江若宁拿在手里,瞧了一眼,但见上面写着“顾逊”的名字。
过去的数年,启丹国没少往大燕派遣细作。
前不久,又发生西凉三公主将西凉人引入大燕做细作、冒充大燕人做武官的。
朝廷更是加强了户籍管理,但由是有人前往异地行商、游学,都需去官府办理“户籍名帖”,上面印有本人的指纹印,而且还有他的姓名、身份与来历等资料。
慕容瑁道:“顾家有几个表兄弟在京城书院读书,我发现顾逊与凤歌的五官略有些相似,到时候我领了顾逊来见你,你照着他的模样打扮进入暗楼。”
江若宁道:“那阿欢是进不去了?”
慕容琅忙道:“妹妹,一个人十万两玩资,能买五座青橙别苑。”
这不是她拿银子出来,她还真不拿银子当回事。
慕容瑁道:“暗楼开门营业是每逢三、六、九的酉时一刻,也只在三六九时接预约订生意。进去后,打赏服侍美人之物为东珠、南珠,价值必得千两银子以上,不能带金银锞子,只带银票。百两的银票通常打赏里面的茶水侍女,给得越多,她们越是欢喜。”
江若宁骂了句“妈妈的”,一百两银子的打赏,这折合人民币三万元,还只是小费,这也真***高消费。
“里面布置有专门的雅间,所有贵宾几乎是每人一间,偶尔也接女客,我在里面碰到过凤舞几次,虽然她戴着面具,可我还是认出来了。”
江若宁心里砰砰乱跳,想到这是古代的天上人间就觉得刺激。
“我们三人可得说好,玩归玩,也得适当了解里面的情况。琅哥哥行事冲动,你进去就弄清楚地形;瑁大哥是个能办大事的,最好问清楚那些姑娘的大致来路;而我嘛,就根据你们提供的信息在四下走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