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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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冰依的伤口滴着血,发白的嘴唇,虽然身体摇摆重心不稳,不过她手舞利器,丝毫不败下风,凡是攻击上来的士兵,虽未能将其斩杀,却也将其锐气挫败不少。

只是夏冰依毕竟是一女人,而且失去手臂,看着莫名令人心痛。而我却抽不开身去帮忙,因为我也陷入苦战。

尸兵的数量不多,似乎没有发狂,无心与我们战斗一般,因为他们并没有对我们痛下杀手。尸兵却也在进行着猛烈的攻击。

夏冰依才交上手就感觉到不对劲,她比我先察觉:“保护好孙混蛋,这些尸兵的目的是他,而不是我们。”

尸兵疯狂的扑上来,就算我们放开与之交手,露出很多破绽,可是尸兵也没有用锋利的爪子攻击我们,目的的确是孙侯云。

如果单纯是尸兵还好对付,可是地上的血火蜈蚣难缠,它们在我与尸兵纠缠的时候,偷偷爬到孙侯云的身上。

孙侯云带着最后一丝气息死亡,等我与夏冰依击退尸兵的时候,才发现孙侯云已经断气,身上爬满血火蜈蚣。

我含泪回头看了一眼孙侯云,两种选择之下,我还是选择放弃孙侯云。因为夏冰依现在快支撑不住了。

最终我没能兑现承诺,我放弃自己的防线,将孙侯云的尸体抛向尸兵。刹那间,孙侯云就被尸兵啃食殆尽,留下一具不全的骨骸。

在尸兵争夺孙侯云尸体的时候,我迅速过去将夏冰依扶起,拉住她的手便逃走。

夏冰依明白我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以后陷入深深自责的。”

我说:“总比带两具尸体回去,更加自责。”

夏冰依苦笑:“也许你连两句尸体都带不回去。”

我只顾着逃跑,甚至忽略了周围可能出现的危险。我现在心中一片混乱。

夏冰依停下脚步,并用剩下的一只手将我拉住,眼睛没有看着我,而是注视着前方。

尸王的四肢与脖子还拴着铁链,只是铁链已经断了,尸王现在看上去就是一个身躯强壮的黑大汉,鼻孔微微呼吸,舌头一伸一收,带着几分贪婪的打量着我们。

我回过神来,想起白毛狐狸给我的那把宝刀。等我回身去摸它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宝刀握在夏冰依的手上,她的断臂还在流血,单薄的空气中,有我们的呼吸声,还有夏冰依断臂上面的血腥味。

我明白夏冰依的用意,可她接下来做的事情更加令我惊讶。

夏冰依拿着刀向我冲了过来,她的攻击方式很特别,用的是嘴。

她亲吻着我的嘴唇,她的嘴柔软且带着一种干瘪,很温暖,也很柔和。她嘴唇没有味道,却带着一种令人心跳加速的温度。

我开始慌张了,手脚不知道往何处放,我变得羞涩起来。声音温和:“你干什么?”

夏冰依的脸也红了,她却没有一丝害羞的说:“其实我喜欢你,就算你没什么优点,我却老是在梦中遇见你。我与孙混蛋吵架的时候,其实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我结巴的问:“你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

夏冰依说:“因为我给你想好了退路!就算我永远不能走进心里,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记住我,即使没有一辈子,有个十年八年也值了。”

我看着夏冰依的眼睛,她的眼角带着一丝泪痕,似乎有很多情感隐藏其中,但嘴巴却无法表达出来。语言在这一刻已经不能再作为两人沟通的桥梁,因为一个眼神就已经够了。

我突然间变得想说些什么,脑子不停的组织着语言,却没有一个字是我满意的。

夏冰依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满脸的严肃与杀气:“赵七,辛鱼菲,你们两个准备好了吗?按我之前说的做。”

我一愣,难道夏冰依之前偷偷与赵七他们做了沟通?为什么我不知道?

赵七的魂魄在夏冰依刚出口的时候,就从雷击木中跑了出来,在我阴阳眼难以捕捉的情况下进入夏冰依的体内。夏冰依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就变了,她的声音粗狂的说:“徐言语,再见了。辛鱼菲以后会陪着你的。”

什么?我几乎在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我听见寻因子的声音。只不过声音模糊,同时我体内的雪狼蛛发生躁动,雷击木上的食魂蛊飞起来落在我的鼻子上面,我的眼睛盯着食魂蛊,莫名有些头晕了。

而后眼前一抹黑便失去意识,在潜意识里面我好像看见了辛鱼菲的影子,太过模糊,我已经无法感觉。

来自灵魂的重压,让我的大脑只有微弱的转动,身体却如风一样急奔。

我只有一种感觉,我被鬼附身了,这个鬼不是别人,正是辛鱼菲。

她利用食魂蛊与雪狼蛛沟通,让雪狼蛛明白其意图之后,雪狼蛛为了保护主人,而强行压制主人的魂魄,给辛鱼菲有机可乘。

……

……

夜晚有风有星辰。

只有最亮的几颗星挂在天空,月光也在只是太过朦胧与模糊了。

我睁开眼看着它们很久,它们却无心看我。

辛鱼菲与寻因子的魂魄飘在我的周围,他们警戒着四周。只是辛鱼菲的目光好像在山的远方。

寻因子发现我醒来,他松了一口气,而后便不声不响的回到雷击木中。我与他没有话语,他也好像不想说什么,只是对我点点头,而后就消失了。

我的眼睛恢复了很多,发现寻因子的魂魄比起之前,微弱了很多,

一种将要消散的感觉。寻因子早就对我说过,他只是一个残魂,这屡残魂能够坚持多久,他也说不准,只是时间久了,他会消失的。而他的本体会不会发生变故,他自己也说不出。寻因子唯一的期望就是我快点儿强大起来,而后处理他留下的难题。

我好像令寻因子失望了,我似乎从没有变的有多么强大,反而更加悲伤了。

辛鱼菲回头看我一眼,见我醒来她好像对我并不是很关心的回头,她的目光还是回到远处的大山。

我站起身,走到辛鱼菲的身边,动了动嘴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辛鱼菲淡淡的问我:“你说鬼的生命是永远的吗?人明明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有魂魄留在世间?”

我发现辛鱼菲身上的戾气消失了很多,或者说她心中的怨气不再是那么强烈了。一个怨鬼没有了怨气,恐怕距离消失也就不远了。

我摇摇头:“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辛鱼菲好像在自言自语:“我以为只有人才会成为寡妇,我没想到当鬼这么多年,总有一天会结婚,而后变成寡妇。”

我苦笑,看着辛鱼菲那虚幻的影子:“你在哭吗?”

辛鱼菲说:“哭是要有眼泪的,你见我流泪了吗?”

我说:“鬼也有眼泪的,书上说那是鬼泪。”

“鬼流泪是在悲伤中消失后留下的最后一点气息,你希望我死的那么惨吗?”辛鱼菲瞪着我:“你可真是一个没良心的家伙,我陪你这么久,你居然希望我的魂魄在最后消散的那么惨。”

我狡辩着自己没有。

辛鱼菲说:“如果没有,你为什么没有眼泪?夏冰依为了救你,让赵七附身在她身体里面,用最后一口力气拖住尸王,掩护你逃走。”

我说:“我不是自愿的。”

我终究还是流泪了,情不自禁的流泪。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爱过夏冰依,因为我从来没有说出来过,我们虽然待在一起的时间很长,可我们一直保持着距离,唯一的一次接触,也是被人下药。事后,我们都是笑笑了事,殊不知我当时的举动多么伤一个女人的心。

尤其是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女人。

混蛋不可恶,可恶的是无知。混蛋加无知,痛苦是双倍的。

辛鱼菲见我在流泪,她反倒责骂道:“真是没用的东西,你还有事情没有做,你知道吗?”

我问:“去给孙侯云与夏冰依收尸吗?好!我准备一下,马上就出发。”

辛鱼菲没好气的说:“好个屁!别人用生命将你救出来,你马上就去送死?我说的是那个鬼王,还有那只白毛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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