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豹派来的中年人刚走,吕富领着哥哥吕凤前来拜访,昨日两人都是送过贺礼,此时吕凤居然又带来了礼物。
许青梧掂了掂那小小的盒子,眉头一挑,从这份手感来看,盒子里怕又是黄金物件不会错了。
老管家接过礼盒,命人奉上茶水点心。
吕凤笑道:“今日又来叨扰许老板,许老板可别嫌烦呐。”
许青梧还未说话,吕富不爽道:“哥,你有话就直说,青梧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
吕凤尴尬地笑了笑,开口道:“今日我是为商场一事而来,听吕富说,我最多只能有一成份额,不知这件事可还能商量?毕竟我吕家时代经商,我能动的钱还有点。”
他特地提到了钱,言下之意实在提醒许青梧,别看你现在风光,但我知道你其实能用的钱还差了不少。
许青梧瞥了眼吕富,继而望着吕凤笑道:“直说吧,是你私人的意思,还是你吕家的意思?又打算出多少?”
“呵呵,自然是我的意思了,兄弟间应该相互扶持嘛。”
吕凤笑罢,沉吟道:“我手头的钱不算多,目前能拿出一千两黄金。”
许青梧摇了摇头,嗤笑道:“一千两黄金?要是如此,那我半成份额都不会给你。”
吕富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吕凤却傻眼了,一千两黄金可不少了,一两为二十四铢,那可是整整两万四千铢黄金啊,换成半两钱也不少了。
许青梧道:“咱们在商言商。我就不信你没算过,当商场开遍全国时,它的价值会有多少,单是从其他商户那每月抽管理费,都不会是个小数目,更别说那时商场所蕴含的意义价值了。”
吕凤沉默片刻,抬头问他:“那你开个价?”
许青梧伸出一根手指,狮子大开口道:“十万两,黄金!我给你一成份额。”
在许青梧看来,你一千两黄金换算成后世的计量标准,根本就没多少,还不如刚才魏豹那两箱子多呢。
“你!”
吕凤差点没气死,只觉得许青梧在玩他,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笑道:“这样吧,我凑五千两,不能再多了,否则我真拿不出来。”
“那就没办法了,做买卖么,我从不强买强卖。”
许青梧摊了摊手。
吕凤咬牙再咬牙,最终挤出一句:“一万两,这是我的极限了。”
许青梧白了他一眼,心想你这一万两,也不过后世的百十来斤,况且纯度还不确定,就这点钱能入我的眼?就这还是我没为难你呢。
吕凤见他不以为意,深吸一口气,问他:“那要不许老板开个真心实意的价?”
许青梧指了指吕富,冲吕凤说道:“我跟你弟弟是至交,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打个八折,八万两。你别嫌多,我知道这世道黄金是紧俏货,但你既然想掺和一脚,那就得相信我。你不妨想一想,难道这天下除了大秦这点地方,别的地方就是废土?就没有人了?呵呵,所以说,商场一成的份额,绝对值这个价钱,明白么?”
吕凤吃惊过后,心里暗自冷笑,你想的到挺美,咸阳一家商场都没起来呢,就想着往大秦之外跑了,可别步子迈太大扯了蛋。
他沉声答道:“八万两确实贵了些,可容我再想想?”
“随便你,总之还有不到十天就下月了,过了这段时间,
你即使愿意出一百万两,我也不会答应。”
许青梧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呵笑道:“你可要抓紧了。”
吕凤见他是要送客的意思,也只好起身说了两句客套话,而后带着吕富离开。
吕富偷瞄许青梧一眼,冲他使了个晚上再来的手势,这才离开。
许青梧望着两人离开,口中啧啧叹道:“鄙人貌似有些膨胀了啊,唉……不要嚣张,要低调,低调。”
随后,他先去看了子婴送来的两个侍寝丫鬟。
陈平先前说过,这两个女子是一对双胞胎,原本是子婴早年间培养出来的人,据说子婴称帝后,有想让其做儿媳的打算,至于这件事情的真假,那就无人可知了,反正这两位女子肯定不是寻常丫鬟。
老管家领着许青梧到了一间小院子里。
时值冬去春来,院子里的枯树上已冒出了嫩黄的芽儿,颇有枯木逢春的感觉。
院内,两名模样几乎一样的女子,一人蹲在小花圃前修剪着枝丫,口中还碎碎念着什么,另一人坐在院中,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按在竹简上,认真地看着上面的文字。
许青梧咳嗽一声,两人转头看来,一愣之后,纷纷撇下手头事,小跑至他身前站定行礼。
“那啥,我就是来看看你们住的习惯不。”
许青梧没话找话道。
“习惯。”
两人规规矩矩回答道。
许青梧仔细打量着二人,发现修剪花圃的女子脸蛋微圆,此时正一脸好奇地盯着他看,而另一人脸颊则有些消瘦,文静地微微低着头,除此之外两人并未多大区别。
“呃……你们叫啥?”
脸蛋微圆的女子见许青梧微露囧样,遂笑着抢答道:“我跟姐姐都还没有名字呢,以前那些人都大丫、二丫地叫我们。”
“不可无礼。”
女子的姐姐轻斥一声。
脸蛋微圆的女子吐了吐舌头,赶忙低下了头。
许青梧摆手道:“无妨,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你们随意些,否则我也挺拘谨。”话至此处,他猛然记起,陆云溪还住在客栈呢,于是又说道:“我可能平日不在这住,你们若缺啥,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老管家提,我现在得出去一趟,有机会再跟你们说话。”
两人看着许青梧离去,其中的妹妹嘻嘻笑道:“这人看起来还不错啊,起码很随和,还不是个老头子。”
姐姐伸手点了点妹妹的额头,教训道:“不许瞎议论,一点规矩都没有。”
应是叫做二丫的女子,扮个鬼脸,忙跑去继续伺候她的小花圃,大丫无奈地摇摇头,深深地看了眼院门口,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
没多久。
许青梧将陆云溪从客栈接了过来,最终住在了大丫、二丫隔壁的院子里,阿力夫妇也跟了过来,暂时充当院中的护卫,主要负责这三位女子的安全。
做完这些,许青梧跟老管家交代一声,又返回了宵行那间小铺子。
临近傍晚。
宵行找到正在整理计划书的许青梧,冲他说道:“宅子那边已经查过了,里面的人都没有问题。唔……起码暂时没问题。”
“暂时?”
许青梧一脸疑惑地望着宵行,又问:“怎么说?”
宵行解释道:“若那些人现在有问题,立即就会被你清扫出去,所以我想子婴
与其在这方面做手脚,还不如在你这落个好。但是……日后怕是难免有人会被收买。”
她见许青梧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又道:“那两个女子也查清了,是子婴早年间收养的一对姐妹,具体是哪家后代已无从查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们家以前也是富贵人家,犯了事后,家就败了,这点他们二人应是不知晓。子婴收留她们,原因不得而知,总之敢收留死囚遗孤,这在当时也是件重罪。”
许青梧想了想后,说道:“这事就不要查了。”
“为什么?”
“没意义。”
许青梧搁下手中的毛笔,解释道:“我只要知道她们与子婴关系可能情同父子便可,说白了,她们跟那陆云溪一样,都是大佬们用来拉拢我的工具,不值得花费精力深究。”
“你既然知道,那为何,为何……”
宵行越说声音越小,最终连她自己都听不见了。
“为何会留下她们?”
许青梧笑着拉过她的手,打趣道:“还说你能理解呢,啧啧……我看呐,那晚你就是故意不告诉我吕富也在。”
“没有的事!我去前面看铺子了。”
宵行板着脸,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挣脱了许青梧的手,就要出门而去。
“哪有人客人嘛,”许青梧撇撇嘴,“实话跟你说吧,不论是子婴还是项羽,他们送我的东西,我大都要收下,我不收,他们也不放心。别看我现在挺风光,可都是在悬崖边跳舞呢,在三位大佬那,我可耍耍脾气,但真让我得罪他们,我也不敢,更不愿意。”
宵行回身问他:“那你就没点别的心思。”
被点破小心思的许青梧支支吾吾道:“有……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求之嘛,你说有,那就有喽。”
宵行给他个白眼,转身离去。
许青梧用手背敲了敲手心,无奈叹道:“完犊子了,宵行都这样,叶无双那边指不定要怎样呢,唉……刘邦呐,你可千万别有样学样,我实在要不起了啊。”
有道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他心里也清楚,大家都是看中了他手中的披云刀,这才愿意跟他亲近,而近乎巴结地讨好他,则是因为他靠着超前的意识和思维,确实也做成了几件大事,比如说帮大秦稳住局面,又找来陈平、韩信这种人才。都说乱世出英雄,眼下英雄出没出,大家都还没个定论,可谁都晓得,若能得到许青梧的帮助,那效果便是立竿见影,要钱有钱,要战力有战力这样一块香饽饽摆在面前,谁能不心动?
其实许青梧自己也在担心,若众人跟风般将他捧得太高,那他可不好再下来。不管自己强行跳下来,或是被人拉下来,指不定就粉身碎骨了。
眼下这种安乐生活,要不得啊。
因此,他早决定,待商场一事结束后,就直接回到披云岭新址,也来一回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再也不出来了。
可殊不知,刚刚在黔中郡站稳脚跟的刘邦,此时已选了个自家亲戚的闺女,在一众军卒的护卫下,携重礼上咸阳而来,也是美其名曰感谢他的救命之恩,特地送来点补品和使唤的丫鬟。
除此之外,吕家已牵头,联合几个有实力的大家族,也在暗中筹备自己的商场了。
真要算起来,也只能是吕富上次回家借钱时,将商场的前景吹嘘得太完美了些,让那些老家伙们嗅到了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