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颜拿肩膀夹着手电，坐在水池边很费力地洗着脚。
教室里真是脏，那么两圈走下来，连脚趾缝里都是黑的。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还以为是去上厕所的王萍回来了，便问她：“我们今天没有丢人吧？”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接过她肩上的手电。
她微微一僵，抬头看去，还好，是纪明远。
他逆光站在暗影中，阳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得到，他并不是很开心。
她没打算安慰他。
而且这么大喇喇地坐在男生面前洗脚丫子，就算这个男人和自己曾有过很亲密的关系，并且这一世又重新初步建立了亲密关系，她还是觉得很有些不好意思。便将坐姿放正了些，没有再揉搓，随便拿水冲冲也就罢了。
穿好鞋后她站起来，发现纪明远还是维持着原先的姿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双脚，盯得阳颜都不自在了，他才突然闷声说：“以后不要随便在男人面前光着脚。”
阳颜：……
她微微发囧，装作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颇有几分赌气地说：“那是不是说我连凉鞋也不用穿了？”
不想他还真是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说：“嗯，不穿也好。我听说有种很透气的运动鞋，夏天穿也很舒服的，以后我给你买。”
阳颜这一下，可耻地脸红了。
她扭过脸，闷声说：“讲得倒轻松，你给买，你有钱吗？”
纪明远淡淡地：“我会挣。”
那得是多久以后的事去了？至少前一世的时候，大学四年，纪明远没有往挣钱那方面去想。只有读研后，阳颜爸爸病重，两人身上的负担一下重了，风花雪月再不够支撑她们的爱情的时候，他才开始真正思考，赚钱这个事情。
但他们都是没有什么背景的人，在外面打拼，没有基础的最开始，分外艰难跟拮据。
阳颜不愿意打击他，但也没有回应这个话题，只是问：“你怎么下来了？”
教室里音乐正酣，她是趁大家在跳舞的时候跑下来的，乱轰轰之中，他还能注意到自己不在，也是有蛮关注的了。
纪明远也没回答她，他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答应我，好不好？”
阳颜不想他会这么固执，有点意外，问他：“为什么？”
纪明远哼哼：“男人个个都是狼。”
更何况，她那双脚实在是太漂亮，秀气丰满，粉粉嫩嫩的。以前穿着鞋的时候还没注意，今日那么赤脚走过去，长裙及踝，一双莹白在裙裾间若隐若现，性感媚惑到让人有一种折下来捧在怀中揉在心间的冲动。
当时看见的时候，他感觉热气一下就从小腹间冲上来，回头四顾，发现周围不少男同学的目光皆一样落在她脚上。
要不是还有理智，只怕他当时就会拖着她走掉了。
阳颜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有些男人恋足，对女人的脚尤其喜欢，但纪明远，他好似没有这方面的爱好吧？
她也没想到他会将话说得这么直接，一时又有些好笑，嘀咕了一句说：“小人之心。”
这家伙，青春期荷尔蒙明显分泌过多，一点点都能让他兴雷起来。她不愿意跟他待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便抬步便往教学楼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嘀咕：王萍怎么还不回来呢？
纪明远既然追了下来，自然是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她上去的，两人行到教学楼的屋檐下时，他顺手一拉，阳颜就被迫跟他走上了去后面树林的那条路。
也没走多远，他就熄了手电把兀自挣扎的她按压在墙上，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滚烫的呼吸落在她的脸畔，她听见他几乎有些咬牙地问：“我小人之心？那你告诉我，今天晚上罗俊生那首歌，是唱给谁听的？”
阳颜叹气，她就知道。
哪怕她无心招惹，他也是定会来找自己的。
这样也好，把什么话都说清楚，他心安，她也不用再胡思乱想了。
微微撇开脸，她将手抵在他的胸前，轻轻在他胸口抚了抚，说：“纪明远，你是生气了吗？”
“不，我吃醋。”
阳颜莞尔。
好似是发觉她在笑，纪明远俯身就往她脸上凑，乌七抹黑地压着她就是一顿猛啃，恨恨地说：“你个没良心的，听他的歌听得那么入迷！怎么就没见你那样看过我？整天就晓得躲着我，避着我，不理我。”
阳颜躲之不及，力气也没有他大，被他全身上下都揉搓了遍，揉得两人皆气喘吁吁的，她怕出事，只得温言哄他，捧着他的头没奈何地说：“你这醋性还真是大。那你告诉我，现在抱着我……的人，是谁啊？”
“除了我，还能有别个吗？”
阳颜捧着他的头微微用力，不让他再使坏。
纪明远这才回过味来，使劲抱了她一下，问：“那以后，也只有我吗？”
阳颜说：“看你表现。”
“什么表现？”
阳颜微顿。
纪明远作势又要压下来。
阳颜只得说：“你若不离不弃，我自然，嗯，生死相依。”
很肉麻的情话，在后来也是被人讲烂了的，却让纪明远特别惊喜了一下，他搂着她，手掐在她的腰上，力度之大都掐得她有些痛了：“这是你的承诺吗？”
阳颜看着他，黑暗中，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是的。”
纪明远微笑，腾出手来捉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说：“好，我是一定不会放弃你的。”
“话不要说得太满。”阳颜提醒他。
纪明远偏头：“你不信我？”
阳颜微笑，他们才多大？十八岁多十九岁还不到，人生那么长，所有的甜言蜜语都不过是恋爱时的一种自然反应，跟分泌的荷尔蒙一样。
大体来说，尽管也看过很多美好的感情，圆满的婚姻，关于纪明远，她也有信心，可阳颜骨子里，对爱情还是悲观的。
但她这时候，愿意给自己和他一个机会。
她不想左右摇摆，她也不需要更多选择的机会，就当是还上世欠他的吧，也就当是，完成自己一个未曾实现的心愿，这一世，让她来好好爱他。
绝不，再主动放开他。